第二卷 拾壹 終投沛公營 驚聞故人名

葉安安和韓信趕到劉邦大軍在霸上的營地,看到的是殘破的轅門和遍地的雜物。

發生了什麼?

葉安安在腦海中飛快地搜尋關於這一段的曆史記憶。鴻門宴後,項羽放鬆了對劉邦的戒心,緊接著西入鹹陽,然後就是封王。可眼前的營地,分明像是經曆了一場劫難。

“看樣子,”一直沉默不語的韓信突然發話,葉安安豎起耳朵認真聽著,“劉邦跑了。”

要不是有韓信圈著自己,葉安安直想摔下馬去。劉邦啊劉邦,逃跑果然是你的最高技能!葉安安又一想,項羽既然起過殺心,誰知道他會不會改主意。惜命的劉邦當然不會在這裏坐以待斃,所以逃為上策。

“那我們怎麼辦?”葉安安不覺苦笑。

韓信沒有回她的話,徑直翻身下馬,抽出寶劍立在馬前。葉安安不明所以,然而沒一會從轅門暗處轉出一個人來,她對韓信的高度警覺敬佩不已。

那人是個兵士模樣,看到二人似乎躊躇了一下,還是慢步走上前來。待到近處,他看著韓信的寶劍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衝葉安安喊了一聲,“敢問是葉安安,葉姑娘麼?”

“是我。”葉安安有些好奇。

“大軍昨天開拔,是張申徒命我留在此處恭候,給葉姑娘指路。”

“你有什麼信物?”韓信冷冷地插話。

“有,有,張申徒命小人轉交一封信。”那兵士從袖籠裏拿出一片紮好的布條,看了他倆一眼,交給了韓信。

韓信掃了一下,抬手遞給了馬上的葉安安。他轉身把寶劍收了起來。

展開布條,果然是張良的筆跡:大軍東行,函穀關方向,盼歸。

這句話就像是一聲召喚,葉安安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累了。

謝過傳信的兵士,二人策馬繼續前行。

又是近傍晚,當葉安安看到夕陽照射之下,在初春寒風中獵獵作響的“劉”字大旗,想起剛剛過去的一天,恍若隔世。

向守門兵士通報身份之後,葉安安和韓信很快等來迎接的人。很麵熟,是張良的親兵。那人一邊帶著他們前往營帳,一邊解釋說,張米接到通報後遣他來迎,自己去主帳通知張良了。葉安安知道他總是忙碌,倒也習慣了。

在營帳裏安頓下,兵士奉上茶水就退出去了。韓信自進了劉邦大營,一句話也沒說,悶頭喝水。約莫過了有一刻鍾,葉安安覺得茶水已經喝不出味道,於是便說,“韓信,你別緊張。等我和張良說,讓他在劉邦麵前大力舉薦你。”

韓信抬頭看向她,剛要開口,營帳門口響起了腳步聲。他看到葉安安立馬站了起來,神色很是激動。韓信心中微感不快。

張良進得帳中,還是那副文雅風範、清貴之氣。他先看到葉安安,眼睛裏立刻閃出不一樣的光彩,然後看到了坐在一邊的韓信。他似乎是想行禮,卻被撲進他懷裏的葉安安撞了個趔趄。

抱著張良,葉安安覺得委屈不已,眼淚已經在打轉,開口都帶了哭腔:“子房,我……”

還未說完,營帳門口響起一把清脆的女聲,“安安姐在哪?快讓我看看。”來人正是小美。

“你能少添點亂麼。”不用說,後麵跟著的是張米。

葉安安猛地放開張良,退到一邊,強把眼淚忍回去。張良一怔,嘴邊不自覺地苦笑。小美走進帳中,親熱地撲到葉安安身邊,“安安姐,你沒事吧,昨天沒等到你,子房哥哥和我都好擔心啊。”

韓信看著形色各異的三人,皺起了眉頭。

除了興高采烈的小美,其餘人都有些尷尬。張良看到立在一邊的韓信,想起自己還沒跟他打招呼,連忙笑說,“韓兄,鴻門之事多謝你出手相助!”趁機化解了目前的尷尬。

韓信冷眼看著三人,說話的語氣有些生硬:“張申徒言重了,我不過是被某人拉下水。”

張良錯愕了一下,但是馬上恢複常態:“韓兄,你我本是舊識,何必如此見外。不知現下有何打算?”

“既然原來的地方呆不住了,隻好換個地方試試。”

“如此甚好!我素來欣賞你的才幹,而且沛公一向識人善任,定不會埋沒韓兄。”

韓信心裏尚未下定主意,可當他看到張良背後的葉安安,一臉緊張的表情,知道她也想自己留下。於是便拱手道:“有勞張兄提點。”

葉安安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有了笑,“你倆本來就認識,還在這兒瞎客氣,看的我別扭死了。”一句話,屋裏氣氛輕鬆了不少。

“如此我先給韓兄安排下住處,再帶你去麵見沛公,如何?”張良含笑問道。

韓信點頭正想答應,小美卻實在忍不住插話了。她幾步跳到韓信身邊,眼睛放著光,肆意地上下打量他,“安安姐,這個哥哥好帥啊!是和你一起來的麼?你怎麼不早介紹我認識?”

一般人經受不住小美的這種“觀賞”行為,可這人是韓信。他垂下長長的睫毛冷漠地掃了一眼小美,傲然望天。

葉安安剛要開口介紹,小美卻似乎被韓信的傲慢眼神電到了一般,興奮地雀躍道:“冷酷哥哥,我叫韓美,你可以叫我小美。哥哥,你就是傳說中的冷酷霸道型吧!”

韓信半眯著眼看了下半張著嘴的葉安安,像是想到了什麼,忽地對著小美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說:“以後你就清楚了。”

葉安安滿頭黑線,心想,你有點公德心好不好,對著小姑娘亂放電。

韓信說完,卻是頭也不回地走向張良,“麻煩張兄了。”

直到韓信隨著張米消失在帳門口,小美才緩過勁來,尖叫一聲,“啊,太帥了!子房哥哥,你有對手了!”

這下熱鬧了,葉安安有些頭疼地想。

等到把小美送走,天已經擦黑了。營帳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葉安安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個,晚上能再幫我找個營帳麼?還是和小美一起住?”

“你就住這裏,我另有地方。”張良走到她身邊,輕抬右手,將她落下來的發絲一點點捋到耳後。

葉安安抬頭看著張良。不過是一天未見,卻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你的病好了麼?”

“早好了,看到你就好了。”張良難得調笑她,“你來的一路都順利麼?”

意外地看到一種驚恐的情緒從葉安安眼睛裏閃過,張良還待深究,那人卻低下了頭。再抬起頭來,神情已經恢複了平靜。

“安安,發生了什麼事?”張良心中疑慮。

“沒事,”葉安安回答的很快,“就是有些累了。”

張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將她抱在懷中。

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張良說:“那你早點休息,最近沒有什麼事也別到處亂跑了。”

“恩。”葉安安將頭埋在張良胸前,悶悶地回答,心裏不斷地默念,我沒事我沒事……

當天晚上,張良陪葉安安吃過晚飯,兩人又說了一會話。等葉安安睡下後,張良自去休息了。

夜深了,周圍一片安靜。葉安安醒來,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在外麵草地上。她爬起來,夜風吹過,這個味道,好熟悉。葉安安這才覺得腳上濕濕的,這個熱度,好熟悉。她低頭看,一條紅色的河流順著從她腳下流淌出去。她心中大駭,扭頭就想走,可就是邁不開腿。她伸出雙臂想向前掙紮,突然發現雙手上都是紅色的液體。

“啊!”葉安安淩晨時分從赤紅的噩夢中驚醒,不敢再睡,坐到了天亮。

沒想到,小美第一個來看她。“安安姐,聽說那天的鴻門宴驚險萬分。你是不是也在當場,快和我說說。”

沒睡好覺的葉安安更覺的頭疼,她一手扶上了額頭。

“我聽人說,當天沛公處境十分凶險……安安姐你怎麼了?”小美察覺了葉安安的不對勁,關切地問。

“沒事,昨天沒睡好。”

“那我去給你拿點吃的喝的,餓著肚子更難受。”

葉安安心中稱奇,趕忙拉住了她,“這些事自然有人去做。小美,你怎麼突然變……”她不知道怎麼形容。

“懂事,是不是?”小美又發揮“搶答”本領,“我看安安姐這麼能幹,大事上都能幫到子房哥哥,我也不想總做拖後腿的那個。”小美邊說邊有些不好意思。

葉安安笑起來,心中大感欣慰。等等,這欣慰的心情是怎麼一回事?算了,又頭疼了。

正說笑間,張良走了進來,“小美,今天這麼早。”

“子房哥哥,我沒搗亂,我是來問葉姐姐吃沒吃早飯。”

張良給她一個讚許的笑容,轉頭看向葉安安,臉色一下變了:“昨天沒睡好?”

“沒事,也許是換地方的緣故。”葉安安輕描淡寫。

張良靜靜地看著她,沒說什麼。

不一會,兵士送早飯進來,三人邊吃邊聊。

“安安,我準備今日一早向沛公舉薦韓信。你也同去吧。”張良說。

“好,韓信確有大將之才。我想沛公這麼愛才應該不會走眼吧。”

“是昨天的那個冷酷帥哥麼?我也想去我也想去。”小美仍然對韓信保持了高度的好奇。

張良似是猶豫了一下,又說,“有件事情,你需要知道。”

“你說。”

“陳平,昨日投誠,現在已經是沛公帳下的都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