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安心中冷笑,“老油條好政治的腔調,不過他還真有辦法,直接來找我做工作。”
抬起頭來正要說話,卻聽到旁邊小美搶先插嘴了:“子房是為了救我才跳到亂兵裏打架的,要怪就怪我好了。”
“咳,咳,咳,”劉邦也沒想到小美胡亂插了這麼一句嘴,還理解成自己要懲罰張良,隻好尷尬地咳嗽幾聲道,“怪你你也不能到前線去指揮攻打鹹陽啊!”
“沛公,”張良拱手,想要說話,劉邦又笑道,“子房,我和葉姑娘聊幾句,你老插話,是怕我看上葉姑娘?”
張良的臉立刻紅了,葉安安也有些羞惱,心中暗道,這無賴鐵了心要押寶在我身上,反正我本意就是讓張良去的,賣他個人情也不錯,以後他當了皇上,總有機會讓他還回來。心念已定,便道:“沛公,攻打鹹陽之事,肯定主要還是靠您的英明神武;不過憑子房運籌帷幄、隨機應變的能力,幫您出謀劃策也是很需要的。”
說完,自己也覺得馬屁拍的有些露骨,暗想看來受了傷的人腦子是比較混亂。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劉邦聽了葉安安的話卻覺得頗為舒服:“葉姑娘不愧是位奇女子,慧眼識英雄啊。”
葉安安幹笑了下,心道您還真不客氣,嘴上繼續道:“前麵我跟子房討論過了,既然我現在燒也退了,傷勢已無大礙,明日,子房就隨您一起西進吧!”
一句話說完,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安安!”張良焦急地叫了一聲,又轉身看向劉邦,“沛公,安安她的傷……”
“好啊!”劉邦再度對張良的話聽而不聞,拊掌站起,“如此就太好了!那就這麼定了!我會多留些人手在此專門照顧葉姑娘的,等傷養好了就早點來和我們會合。說不定那會我們鹹陽也都到手了呢!哈哈哈!葉姑娘,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你的傷還需要休息,就早點就寢吧。如此,我便回去了!”
說完,看都不看張良,掀開簾子自顧自去了。
張良無奈地看一眼葉安安:“等我回來。”便急匆匆追了出去。
葉安安笑笑,心想:“秀才遇到兵,這事兒你可說服不了劉邦那個無賴。”
小美卻似乎依然有些不快:“安安姐,你為什麼讓子房去呢?戰場上多危險啊,讓他留下來,又能陪我們,又安全,一舉兩得,多好!”
“你知道什麼?”不等葉安安說話,張米就瞪了一眼小美,“葉姑娘是為公子著想。哪像你,就知道自己,想一出是一出,都什麼時候了,就光想著把公子留下陪你玩。”
小美氣的撅起嘴:“小米哥你沒完啦?我說隨便你訓我,也不是隨便什麼事都訓我,就說昨天的事情上隨便你訓我……”葉安安敏銳地發現小美的稱呼發生了變化。
“你說你做錯了的就隨便我教訓,現在你這個說法就不對。”張米毫不客氣。
葉安安這才明白過來,難怪張米忽然這麼大膽,肯定是他白天被張良罵了覺得委屈,小美也覺得愧對他,便追去說隨便他教訓。
“你們怎麼和沛公碰到了?”葉安安裝作沒聽到倆人鬥嘴。
“我們出營散了散心,回來的路上正好碰到的,他身後還好幾個人呢,他問我們你的情況,我說葉姑娘可能還沒醒,他就讓那幾個都先回去,自己跟我們來了。”張米答道。
“葉姐姐,”小美似乎想起來什麼事情,戰戰兢兢地站起來,“你不怪我吧?”
“怪什麼?”葉安安笑著問。她本來不打算說什麼的,既然張良選擇了一點都不責備小美,她覺得自己總得說句話。
“怪我不懂事,不聽你和米米哥的話……”張米一聲嚴厲的咳嗽,小美立刻改口,“小米哥,我不聽你們的話,自作主張跑到戰場去,害你受了傷。”說完,眼神惴惴地看著葉安安。
葉安安看她那怯怯的眼神,忽然又覺得舍不得說她了,但還是堅持說道:“我倒是沒事。不過這次真的是我們幸運,正好子房他們已經占據絕對優勢了,如果是在不利的形勢下,子房根本沒空管我們,還可能因此輸掉一場戰爭,到時候你,我,子房,小米,可能都會處在危險的境地。所以,這次就當個教訓,以後要再懂事一些,好嗎?”
“葉姑娘你說的太客氣了,她差點把你和公子都害死。”張米猶自氣憤難平。
“小美還是小姑娘嘛,經一事長一智,以後就好了。”葉安安道。
“我已經不是小姑娘了!”小美忽地站起來,大眼睛裏淚花閃閃,瞪著二人嚷道,然後衝出了營帳。
“呃?”葉安安尷尬地呆在那裏。
“這個人沒救了。”張米搖搖頭,“葉姑娘別理她。”
葉安安笑笑,想想自己前麵說的話,也許是因為自己說她是“小姑娘”,刺激了她?
想起曾經張良一直對自己說“小美還小”一類的話語,又想起剛才小美進來時的臉色,她漸漸明白了,輕輕歎了口氣:“小米,天這麼黑了,小美自己在外麵亂跑不安全,你去看看吧。”
“我才懶得看她,我還是留下照顧葉姑娘,你還是個病人呢。”張米憤憤地說。
“我沒事,你去吧!她自己在外麵我不放心。”葉安安催促道。
張米不情願地站起身來,慢吞吞地出去了。
葉安安覺得背後的傷更疼了,撐著胳膊想要躺下,營帳的門簾一掀,張良回來了。
本來張良臉上還帶著沉思的憂慮,一抬頭看到葉安安的動作,忙急走幾步趕過去,扶住葉安安的腰背讓她慢慢坐下,問道:“怎麼又都跑了,小米也是,怎麼丟下你一個?”
“是我讓他去追小美的。”
“小美又怎麼了?”張良的表情有些無奈。
“沒事,不過我們以後在她麵前真的要注意點,畢竟你和她是指了婚的。還有你以後最好不要總說她是小孩子……”葉安安看到張良的頭垂下,以為他不高興,便知趣地閉上了嘴。
“安安,對不起。”張良握住她的手蹲在榻前,“本來這些是我愧對你的,倒換了你來跟我說怎麼讓小美高興……”
葉安安躺在那裏,輕捏著張良白皙瘦長的手指,心中暗道:“雖然我也有委屈,可我畢竟可以肯定,在我和小美之間,你的心是在我這裏的……”
輕聲道:“別想太多了,小美很快就沒事了。你快收拾下東西吧,明天是不是一早就出發啊?”
張良點點頭:“日出就出發。”又捏著葉安安的小指道,“你就這麼盼著我走?”
葉安安笑道:“這麼關鍵的時刻,你不去我還真覺得可惜。”
張良微怔:“你對我這麼有信心?”
葉安安反問:“難道你沒有信心?”
張良忍不住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他抓住葉安安的小指和自己的勾住:“等你傷好了,馬上來找我。”
葉安安笑著點頭。
看著張良忙碌的身影,躺在榻上的葉安安悵然若失。自己需要養傷,就此一別,至少要月餘才能相見,那個時候,秦朝估計已經滅亡了吧?那時候的子房,該是怎麼的意氣風發呢?
葉安安貪戀地看著那身月白色的長衫,不需要作戰的時候,張良總是穿著這件衣服,卻似乎很少積上灰塵,隻是漿洗的久了變的薄了一些。下次再見到張良的時候,秋天就要到了,這件衣服也要被收起來了呢。
“子房,我知道家國對你的意義,若不能親眼見證暴秦的滅亡,你肯定會覺得遺憾,我不想你因為我,留下這麼大的遺憾。”她癡癡地想著,沉沉睡去。連小美二人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劉邦率軍拔營。葉安安身上有傷,隻能和張良在營帳匆匆作別。張米小美送了張良等人離去,便回來收拾東西。很快劉邦留下的人也過來了十幾個,說是幫忙收拾一下,然後把葉安安等人送到原藍田縣令的家中去,既利於養傷,也方便照顧。
葉安安欣然從命,住在宅院裏比住這種冬冷夏熱的營帳自然要舒服的多。於是十幾個親兵有拎東西的,有抬擔架的,很就把葉安安三人安頓好了,吃穿用度一應俱全。
葉安安身上傷勢不輕,除了進府的時候躺在擔架上看了幾眼,便一直躺在一間大概是原來縣令小姐居住的閨房裏,吃喝都有人伺候著,也不需要出門。所以除了知道這個大宅子坐北朝南、庭院寬廣,別的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僅看這個小姐的閨房就知道,這個縣令的家底還是很雄厚的。她沒想到劉邦說到做到,給自己這麼多優待,便問起身邊伺候的人,這座宅院的原主人哪裏去了,本以為是不是也像潁川的縣令一樣被殺了。問了才知道這位縣令是舉縣投降的,所以基本上還算在位,隻不過是實權交給了劉邦的手下,自己也搬出了這個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