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吵醒了?”張良剛看到葉安安已經坐起,連忙倒了杯水遞過來:“要起身叫一聲,自己不要動作這麼快。”
“沒事,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葉安安笑著接過水杯,“你們在說什麼啊?”
“說明日拔營之事,安安,剛才沛公讓我前去,是商量接下來的進攻潁川之事。”張良停頓一下,見葉安安一副茫然的神色,便又補充道:“韓王和小美,目前還在那裏等待我們的接應援助。”
葉安安這才從半夢半醒的迷蒙中清醒過來,難怪自己一直覺得潁川這個名字聽過,前麵張良一直在潁川那和秦軍纏鬥的,不禁有些慚愧。又想到剛才張良似乎提到了“小美”二字,這才搞明白張良的用意,心下喟歎:“終於可以見見傳說中的小美了。”
抬起頭,卻看到張米已經躺倒在自己榻上,一副睡熟的樣子。
“小米,睡著的真快……”葉安安驚歎。
張良還等著葉安安的回應,卻聽到她說了這麼一句。扭頭看了下兀自裝睡的張米,無奈地笑道:“別管他了。安安,小美還是個小孩子,又被她哥哥嬌寵的厲害,雖然本性善良,但是性格上還不太成熟,這個,有些人可能接受不了。”
忽聽到那邊榻上的張米重重咳了一聲,張良又改口道:“那個,基本上,很少人能接受的了。”
葉安安一聽不由得好笑:“那個,你也受不了?”
“我?”張良愣了一下,苦笑一聲:“我還好,不過,像張米,就和她不太對付。你見了她,能忍則忍,實在忍不了,就跟我說……”
葉安安嘴上應著,腦子裏卻在盤算不知道這小美姑娘是個怎樣的人物,能讓張米聽到她的名字就想裝睡。暗道:“古代的姑娘們個頂個的有心眼,我不能見一個輸一個,這次總得準備好了應對之策。如果這姑娘對張良沒有想法,我倆不存在矛盾,又不用一輩子在一起,在潁川我忍讓湊合一下,做到和平共處應該沒有問題;要是她也喜歡張良,問題就比較大了。看前麵張良語焉不詳的樣子,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我得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當下細細盤算著各種可能,沒多久卻漸漸迷糊了起來,昏沉沉睡去。
次日辰時,劉邦大軍拔營西進,向潁川進發。
葉安安傷勢見輕,但因為張良不甚放心,仍與張良共乘一匹馬。一路上正好由張良給她介紹沿途的風土人情。因戰亂頻仍,到處隻見饑民流離失所,一派衰敗景象,張良一直眉頭緊蹙,葉安安的心情也不由的沉重起來。
越接近潁川,張良的表情越嚴肅,他緩緩跟葉安安介紹了潁川的曆史。潁川郡乃豫州八郡之一,既是故韓國土,又是我國曆史上第一個朝代夏朝的首都,地理位置重要,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這也是為什麼張良和秦將屢次爭奪傷亡慘重卻都不肯輕易放手的原因。而這次,劉邦對拿下潁川也是誌在必得。
日落時分,大軍行進到距離潁川郡不足百裏的一座縣城,此處已被原來張良所率義軍占領,於是中軍傳令就地紮營,暫由樊噲率領。劉邦、蕭何、張良率小部隊到城中與前來接應的韓王成會麵。葉安安和張米隨張良入了城,但並不需要陪同會麵,張良把她們安排在會議廳所在宅院的側麵廂房裏暫作休息。
這個宅院原本是前縣令家的院子,既然縣城都被起義軍占領了,縣令大人的頭也已被懸掛在了城門之外,這座院子便成了義軍議事的場所。院子裏景致倒是不錯,可見原縣令雖然沒少盤剝民脂民膏,也算是個有品味之人。
葉安安和張米正喝著水閑聊天,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輕快急促的腳步聲,葉安安投過窗欞看到了一抹鮮亮的橙色迅速飄移到了正廳。她有些詫異地轉過頭,卻看到張米臉色微變,端著一碗水一仰而盡,又抬頭急匆匆地說:“葉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逛逛。”
不等葉安安點頭,他就幾步走到廂房門口。葉安安饒有趣味地看著他,隻見張米輕輕打開一扇門,左右看了下,一副如獲大赦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邁出了一隻腳,然後又抬起後麵一隻腳邁出門,準備拔腿而去。就在這時,一串甜甜膩膩的話音在身側響起:“米米哥,你要去哪裏呀?”
葉安安端著杯子,剛喝下去一的口水險些噴出來。她努力把水咽了下去,卻立刻猛烈地咳了起來。
張米懸在空中的那隻腳還沒來得及落地,聽到這聲問話嚇的渾身一抖,腳也僵在那裏,還好一隻手還扶在門上,他猛地抓牢門把手,在葉安安看來就像一隻大大的壁虎一般附著在門上。葉安安努力讓自己忽視這些喜感的場麵,掏出手帕拭一下嘴巴,把臉上的笑意抹掉,她已經猜到了來者是何人。
果然,張米努力讓自己恢複成正常站姿後,麵無表情地掃了不遠處一身橙色裙襦的姑娘一眼,微微見禮:“見過小美公主,公主叫我張米便好。公子在正廳議事,屬下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
那小美公主原本臉上的表情是驚喜中含著羞怯,聽到張米這句話不由得轉為失望:“子房哥哥在忙不理我,米米哥也有急事,怎麼你們都不理我呢?我好傷心……”
葉安安隻見張米的背影又是一陣抽搐:“公主,公子的師妹葉姑娘也來了,人就在廂房裏,您可以找她聊聊。”
葉安安抿嘴淺笑,想不到張米為了脫身這麼快就把自己賣了。反正早晚要見,她便放下杯子,向門口走去。卻聽到小美公主嬌怯的聲音再度響起:“葉姐姐來啦?太好了!不過我自己見她不太好意思,米米哥你陪我們一起說話嘛!”
說完,隻見橙色身影已經飄到張米身邊,不由分說拉起張米的胳膊一起轉過身來。
葉安安掃到張米已經漲成紫色的俊臉,不由的心中暗笑,微屈身子道:“見過小美公主……”
未等她說完,那個嬌俏的身影已經幾步跑到她麵前,拉起她的一隻胳膊:“你就是葉姐姐?子房哥哥一直跟我提起你呢!以後我們就一起玩吧!”
葉安安微笑著抬起頭來點點頭。隻見這小美姑娘不過十二三歲年紀,身量尚小,一張小臉雖然因為帶點嬰兒肥而略顯圓潤,卻透著一股健康和活力。再加上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小扇子一般撲閃著,說話時嘴角微翹,頗為嬌憨可愛。也許是不太習慣見生人的緣故,幾句話說下來,臉上的紅潤增加了幾分。她說話的語速頗快,完全顛覆了葉安安關於貴族人物說話都是一字一斟酌的印象,但是她的嗓音宛轉悅耳,所以聽她說話並不顯的嘈雜,反而有點“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感覺,和她活潑爛漫的性格又妥貼地契合了。身上穿的的橙色衣裙頗為顯眼,和臉上的紅潤映襯著,讓葉安安覺得外麵的天空都明亮了很多。
不過和這一些頗為不匹配的,便是她的另外一隻手,還緊緊地拉著一臉苦惱的張米的胳膊肘……
“那個,公主,你們坐下談嘛!”張米看到葉安安的眼神,雖然看上去是無意識的掃過,還是讓他又羞又氣,隻好一邊掙紮一邊說道。
“也是,公主快坐。”葉安安側過身子,想讓小美先過去坐。
那小美卻並不在意,一手拉著一個,把葉安安和張米一起拉到木桌前麵,那桌前本就有三四張凳子:“都坐下,別客氣。我不習慣被人叫公主,姐姐你就叫我小美好了。是不是啊米米哥?”
張米低下頭,“唔”了一聲算做回複。
“嘻嘻,葉姐姐,你看米米哥是不是長的特別可愛?”
“嗯?”葉安安一時沒反應過來。卻看到正在給小美倒茶的張米手上一抖,幾滴水濺到了杯子外麵,還好杯子放的離幾人較遠。
“我特別喜歡米米哥的長相,你看他大眼睛、小虎牙,是不是很好看啊?”小美公主一邊忽閃著睫毛欣賞張米邊跟葉安安探討著……
在小美描述之前,葉安安一直拿張米當成個可愛的小男孩,雖然長得很可愛,卻是沒想過在花癡的眼光中打量他,現在按照小美的說法看去——
“葉姑娘!”
“嗯?”葉安安一看張米漲紅著臉對著自己抗議,連忙端正心神:“呃,小米是長的挺不錯的,不過……”
“不過你喜歡子房哥哥那一款的?”小美立刻接過話頭。
葉安安頓時滿臉緋紅,又擔心這位小美公主是不是故意做似有意若無意地試探,猶豫了一下道:“我是覺得……”
“噢!你和我一樣,覺得他倆的長相各有特點,都很喜歡?”小美似乎全不在意葉安安的羞澀,一副找到知己的驚喜表情。
葉安安決定認輸:“呃,小米,麻煩你給我添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