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安撇撇嘴,把韓信扶到一塊幹了的石頭上斜靠著,自己則又跑進了山洞,拿著黃石公的匕首一頓亂挖。
“你在挖什麼?”韓信在外麵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武林秘籍!”
“什麼東西?”
“我看的武俠小說裏,人隻要掉到山崖下不死,都能挖到武林秘籍。”葉安安鬥誌昂揚地回答道,“還好我想起來了。”
韓信不明所以地笑笑。
挖了半天一無所獲,葉安安氣呼呼地把匕首一丟,跑去翻兩人的包袱,發現什麼吃的都沒了,想想韓信自己在懸崖下待了兩天,自然是把隨身口糧吃的光光,而她也是隨便包了一點就跑了出來,昨天晚上也被他倆吃光了。為今之計,隻能抓緊時間離開這裏再說了。
無奈地收起匕首,葉安安撅著小嘴想:“穿越到漢朝太早了,這時候是不是還沒什麼武林大師啊?”看看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曬太陽的韓信,忍不住有些不爽,明知故問道:“餓不餓?”
韓信點頭。
“我拉著你飛上去,你信我麼?”葉安安問韓信。
“我的魂魄都攥在你的手裏,不信你信誰?”韓信居然聳聳肩膀攤攤手,這個二十一世紀老外的姿勢配上他的身份,讓葉安安先是一愣,然後笑得彎下腰去。
“怎麼?我做的不好?”韓信詫異的問道。
“沒有,沒有,相當好!你怎麼還記得?”葉安安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邊擦邊說。
“我記性確實不錯。”韓信不覺得有什麼好笑,伸出一隻胳膊:“扶好我,走吧!”
葉安安便扶韓信站了起來,直接把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又用手拉住,用自己另外一隻胳膊扶住他的腰:“走了。”默念禦風術,緩緩向上飛起。
天氣晴好,一切看得清晰,旁邊的山崖也不覺得怪石嶙峋了,跟葉安安頭天晚上所見簡直是兩個世界。山崖大概幾十丈高,繞過那兩棵救了韓信命的大樹,二人順利回到了官道上。
略作休息,葉安安扶起韓信,剛剛想要飛起,卻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莫非是秦軍?”葉安安心下一緊,忙扶韓信躲到一棵樹後。
馬蹄聲漸進,忽然聽到一人叫道:“鍾大將快看!這裏有馬蹄印。”
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葉安安和韓信從樹後探頭望去,那邊四五個人已經下馬,其中一人身影葉安安都覺得相當熟悉,不是鍾離昧又是何人?
“鍾大將!”葉安安興奮地叫起來。鍾離昧猛地回頭,一臉的焦急瞬間化作驚喜,邊往這邊跑邊叫:“兄弟!葉姑娘!”
本來還興奮的歡笑著的葉安安看他來勢甚急,忽地感覺不妙,連忙向後退了一步,把身子藏在韓信後麵。鍾離昧果然撲過來熱情奔放,一把抱住韓信:“兄弟啊!急死我了!”
韓信行動不便,眼睜睜看著葉安安躲開了,自己卻又被鍾離昧來了個熊抱,隻好拍拍他的背:“大哥,輕點,我腿斷了……”
“啊?”鍾離昧一愣,連忙向韓信腿上看去,看到他用木板暫時固定住的腿,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隻見他站起來衝葉安安點一下頭,一手扶住韓信的腰,一手向下撈過去,竟然就把韓信輕輕抱了起來,向密林外走去。
“大哥,我可以走……”葉安安發現韓信的臉紅了。
“骨折了怎麼可以走?”鍾離昧不為所動。
“鍾大將我們來吧。”幾個親兵也跑過來。
“你們去看看葉姑娘。”鍾離昧心無旁騖。
“啊?我?我很好。”葉安安忙衝幾個親兵擺擺手,跟在鍾離昧後麵,不懷好意地對著韓信用手指刮了刮臉頰。
果然,韓信的臉更紅了。
回去的路上,在韓信的死活堅持下,鍾離昧隻好勉強放棄了和他共乘一馬的想法,安排韓信認為“體重輕一些”的葉安安坐在韓信的後麵。怕韓信的腿經不起顛,便讓馬慢慢走。葉安安忍不住絮絮叨叨:“你們兄弟情深共乘一馬多好,我也很累啊,我想自己騎一匹馬,不想照顧病人。”
“我哪次救你沒照顧你?”韓信臉上紅暈稍褪,忍著痛蹙眉道。
“你哪有照顧過我?”葉安安立馬嚷回去,“再說人家鍾大將對你那麼好,也就是現在,要是放到我們那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像電燈泡了……”
“電燈泡是什麼?”即便受傷,韓信的好學精神依然很旺盛。
葉安安卻顧不上跟他解釋,她心裏在考慮另外一個問題:韓信騎的那馬怎麼就瘋了。
其實自那次項羽發怒導致她和韓信險些喪命以後,她就感覺自己的曆史知識受到了挑戰,常常一個人悄悄地分析穿越以來的種種,總覺的既不符合史書上的寫法,又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隻是因為張良的事情刺激了她的心神,一直沒有就此得出什麼結論。現在她坐在馬背上搖晃,卻是一絲困意都沒有。
當初剛弄清楚所到的時代,她很是小小得意了一下自己曆史知識還不算貧乏,總有一種事先知曉的優越感;人家覺得很危險的地方,她都在想反正最後哪個沒死我就跟著哪個……可是慢慢的,她和張良有了感情,便開始為他擔心,即便知道最後的結局仍然忍不住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等到韓信出現,麻煩就更多了,這個人總是三天兩頭的出事故(明明很多事故是你引起的……),甚至連小命都差點送掉。她說韓信是軍事天才,居然被人當成笑話,連韓信自己都有所質疑。這時候的葉安安深深地感覺到自己力量的微弱,她要保住自己,要保住自己關心的人,並不是那麼容易。
韓信騎的馬突然瘋掉,聯想到那天早上看到陳平,葉安安知道,這並不是偶然。也許兩個人的梁子就是這麼越結越大,最後在呂後殺害韓信的時候陳平也出了不少力。想到這,葉安安心裏不由得一抖,她無法想象,身邊這個活生生的人,最後會是那麼悲慘的結局。
“要從現在開始,一點點地消滅這些壞苗頭。”葉安安心裏這麼想。可她對改變曆史嚴重缺乏信心,忍不住歎了口氣,抬起頭來,卻看到前麵那人蒼白的側臉和額頭上的汗水。
“疼嗎?”忍不住問道。
“你說呢?你這個莫名其妙的電燈泡。”韓信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葉安安想起來自己還沒回答他這個疑問,不禁莞爾:“我多給你講點新鮮東西,你是不是就能忘掉點疼痛啊?”
“未必。”韓信似乎還有些賭氣。
“拿著。”葉安安解下腰間的東西,遞給韓信。韓信接過,竟然是縑帛包裹著的一把帶鞘玄鐵短刃,“你給我把刀幹什麼?”
“這可是一把好刀,我師父送的呢。”葉安安又指指那塊縑帛:“施展之術在這上麵畫著。”
“我不要。你自己留著吧。”韓信把東西一起推回來。
“為什麼?”
“你一個弱女子……”
葉安安“噗哧”笑起來,“我帶在身上這麼久都沒興趣學,不如送給你,省的你今天出個這事明天出個那事的麻煩我。”
“我不要。”韓信硬邦邦地說。
“好啦,我都看不懂,大不了你先研究著,轉移下注意力,回去教給我怎麼練。”葉安安不由分說推給韓信,隨後問道:“你那馬瘋了,你怎麼想的?”
韓信微忖道:“我懷疑馬吃了毒蕈,但是沒什麼證據,不想也罷。”
毒蕈就是毒蘑菇,韓信的想法和葉安安的不謀而合,毒性有潛伏期的東西,在那個年代還沒有多少。葉安安點點頭,猶豫了下:“估計你也猜到是誰了,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後一定要當心。”
韓信微微點頭。
葉安安又忍不住說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要麼,你跟他改善下關係?”
韓信皺起眉頭:“我哪那麼多精力伺候他?”
“可是……”葉安安還要再說,韓信閉上眼睛道:“你這麼關心我,不如給我捶捶肩膀揉揉胳膊的?”
“我呸!”葉安安一拳捶到韓信背上。
“喲,這是怎麼了?”後麵不遠處的鍾離昧倒是眼尖,滿臉含笑地策馬上來,“小兩口拌嘴呢?”
葉安安麵上微紅,就想反駁。韓信卻一副沒聽見的樣子,側臉望過去道:“大哥,你怎麼親自出來找我?帳中事務怎麼辦?”
鍾離昧朗聲大笑道:“現在帳中最大的事務就是將軍要見你啊!”
“噢?”葉安安眼睛一亮,搶著問道:“有什麼事?”
“哈哈哈,葉姑娘怎麼比我這賢弟還著急,還真是關心他啊!”
葉安安柳眉一挑:“鍾大將你老亂開玩笑,我看你這麼高興,以為有什麼好事呢。”
鍾離昧頷首道:“應該是好事,具體的還得回去才知道。”
葉安安想起自己曾經跟虞姬說過的話,不由得高興地望向韓信,那人眼睛的餘光似乎也瞟到了她的笑容,微哼一聲扭過頭去。
葉安安討個沒趣,卻看到那人回頭去看自己給的縑帛了,心中又是一喜。
回到營中已是下午,找軍醫來給韓信重新包紮了下傷口,鍾離昧便帶他去項羽營帳,留葉安安在帳中休息。
項羽正在帳中處理事務,二人上前行禮,項羽道:“都起來吧,鍾大將帳下兵士都很忙啊,我可是今天一早就傳喚你了。”
未等韓信出言,鍾離昧搶先一步道:“是屬下派他去執行任務……”
項羽不耐煩地揮揮手:“早上你說過了。”又斜覷一眼韓信的腿:“怎麼?辦一點小事還受了傷?”
韓信眼觀鼻鼻觀口,臉上古井無波,鍾離昧欲要再言,項羽又揮手道:“好了!真不知道你們都欣賞他什麼,連虞姬都高看他,我還以為她會給我推薦什麼將才呢。算了,明日起你便到我帳下,做個執戟郎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