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項伯陳平,葉安安與張良兩人同乘一馬躑躅前行,接下來是一條半山小徑,旁邊不遠處又是山穀,張良便讓馬兒走的很慢。張米也騎馬緩緩跟著二人。葉安安忽然想起陳平那一瞥的淩厲眼神,忍不住問張良:“你覺得陳平如何?”
張良思考了一下,說道:“此人年紀不大便已城府頗深,若非韓信屢次無視於他,定不會那般失態。不過我看他心胸不算寬廣,本就對韓信有所嫉恨,若韓信還是一直這般對他,隻恐會引起他的報複。”
“嗯,”葉安安但心地點了下頭,“韓信這人,就是喜歡什麼難聽說什麼。”
“噢?”葉安安感覺到前麵的張良似乎笑了一下,“我看前麵你倆在一起的時候談的還挺開心的嘛。”
“哪有,我勸他好好做事建功立業,被他嘲笑了一通。”葉安安想起來就覺得受挫,“你說這人怎麼這樣?”
張良沉吟半晌,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葉安安本來也沒想讓他回答,自顧自繼續嘮叨:“完全不應該是這樣啊!奇了怪了!”
忽然張良一拉韁繩:“噓!你聽!”
“嗯?”葉安安支起耳朵,聽到山穀中若有若無地傳來一陣兵器格鬥的聲音,循音望去,左下方山穀裏果然影影瞳瞳有很大一群人混戰。張良努力張望,隻是隔得甚遠,又有樹木遮擋,完全看不清楚。
葉安安靈機一動,自身後包袱中取出一直未用過的望遠鏡,遞給身前的張良:“用這個!”
張良莫名其妙地接了過去,又茫然地回頭看看葉安安。
葉安安得意地伸手接過來舉到眼前:“這樣看。”
“媽呀,”葉安安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那裏已經是血肉橫飛的場麵,她趕緊把望遠鏡給了張良。
張良舉起望遠鏡,好看的眉毛越皺越緊:“是秦軍在圍攻一夥義軍。”他收起望遠鏡遞給葉安安:“安安,你和張米在這裏等我,我過去幫忙!”
“你看現在他們打成一團糟,多你一個不多,你去幫什麼忙啊?”葉安安著急地阻止道。
“我看清楚了,義軍數量並不少,隻是各自為戰,不知道如何聚沙成塔,我已看到他們統領的位置,現在過去點撥一下,必能大勝秦軍。”張良沉穩地說。
葉安安隻好招呼張米下馬,看著張良飛速騎馬下山,向戰亂之地衝去。
她舉著望遠鏡,緊緊追隨著張良的身影。張米在旁邊也十分擔心,忍不住問:“葉姑娘,我家公子怎麼樣了?”
“葉姑娘,你拿的這倆筒子是什麼呀?”
“葉姑娘,能給我看看麼?”……
“好啦好啦,他已經找到義軍統領了。”葉安安看著張良奮力砍殺幾個秦軍,離一個騎黑馬穿紅色披風的人越來越近,還在大聲叫嚷著什麼,那個義軍統領聽了張良的話也開始叫起來,葉安安看他的紅披風上居然還有幾個黑圈圈,忍不住想樂:“怎麼穿的跟瓢蟲似的?”
果然,很快葉安安發現原本一盤散沙的義軍開始逐漸向其統領靠攏,並在張良的指揮下有序地組織了起來,氣勢升漲接連砍殺了幾十名秦軍,後麵的秦軍終於有所畏懼,不敢再上前來。
兩軍僵持了一段時間,秦軍將領說了什麼,義軍統領又回答了什麼,殘餘秦軍開始緩慢地向後撤退。又看到義軍統領旁邊的張良對著這邊揮了揮手。
“好了好了,秦軍撤走了。”葉安安高興地叫起來,心裏想,“以後得教會張良比個‘V’的手勢出來。”
張米聽到秦軍撤了,高興地跳起來,牽了馬道:“葉姑娘,我們快下去吧!”
“等下等下,”葉安安舉著望遠鏡,她看到義軍統領和張良拱手說了句什麼,張良搖搖頭,指了指山上自己的方向,“嗯,你家公子大概要回來了。”
再看發現那個統領叫出旁邊一個一臉橫肉的胖子,指了指這個方向,那胖子立刻行禮,騎馬向山上前來。那義軍統領又隔著馬拉住張良的胳膊,表情帶著點無賴和猥瑣,葉安安不由得怒從心中起。再仔細看去,發現張良無奈地對著山上笑笑,又指了指那個胖子。便隨著那義軍統領緩緩前進了。
“嗯?”葉安安看懂了,更加氣惱,“居然丟下我們聊天去了?”
她放下望遠鏡,怏怏不樂地說道:“你家公子指了個胖子來接我們了。”
“胖子?”小米不解地問:“公子幹嘛去了?”
“跟一個瓢蟲聊天去了!”葉安安煩躁地說道。
“啊?”小米更加不解了,看看葉安安的臉色,想想隻要公子安全了就好,沒敢再問下去。
不多會,那個一臉橫肉的胖子騎馬吭哧吭哧出現了。行到葉安安二人麵前便躍身下馬,拱手向葉安安問道:“請問可是張良張公子的師妹葉姑娘?”
葉安安沒想到他身形如此肥壯,動作卻很矯健,聲音又實在是甕聲甕氣,愣了一下,憋住笑答道:“正是。”
“在下樊噲,奉主公和張公子之命來接二位。”滿是橫肉的大胖臉上擠出了一點笑意。
“樊噲?!”
葉安安心中理智地自我安慰“我習慣了我已經習慣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是殺豬的?”
“嗯?姑娘好眼光,我原來確是屠戶,不過不是殺豬,是屠狗。哈哈哈哈。”樊噲老老實實地答道,似乎倒覺得葉安安親切了很多。
“噢,記錯了。”葉安安暗暗嘲笑自己,明明知道“仗義每從屠狗輩”,怎麼反應出來就成了殺豬的呢。忽然,她想起那個長相略帶猥瑣的義軍首領。“啊!”
“怎麼?”樊噲和張米都是一驚。
“那個”葉安安冷靜了一下,頗為猶豫地問道:“敢問,你主公可是姓劉?”
樊噲詫異地看看葉安安:“姑娘認識沛公?”
“不不不,不認識。”葉安安隻覺心中一陣哀怨。對於這個曾經和一直以來的流氓,未來的皇帝,葉安安毫無興趣,她隻覺得自己腸子都要悔青了。
“為什麼不好好學曆史?早知道張良會遇到劉邦,我就跟著韓信走了,能看到楚霸王項羽,還有大美女虞姬……現在好了,要碰到這個奸猾的流氓了,流氓哎,滿嘴髒話也就算了,可不要搶我去做小老婆啊!他大老婆可是呂後啊!我可不想當戚夫人……”
“葉姑娘,葉姑娘!”葉安安正淒淒惶惶地想著,忽然發現張米正抓住自己的胳膊搖呢……
“嗯?啊!樊將軍,沛公把子房弄到哪裏去了?”葉安安醒悟過來,當務之急,是快點把張良找來保護自己才行。
“噢,主公與張公子一見如故,對張公子的謀略相當佩服,已經帶他先回我軍大營了。二位也快快隨我去吧!”樊噲答道,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好吧!”
葉安安無奈地點點頭,張米同乘一匹馬,隨著樊噲下山。北行約二裏,便到了劉邦軍中。營門口的兵士見到樊噲連忙見禮:“樊將軍!”
樊噲點頭,帶著二人在營中穿行,指著中間一處軍帳道:“那便是沛公營帳,估計現在他正與張公子談論作戰兵法,二位先隨我到給張公子安排的營帳中略作休息吧。”
葉安安點頭。
樊噲邊叫來沛公營帳門口的一個兵士,問清楚給張良安排的營帳的位置,帶著二人穿梭而至。
進入帳中,幾個兵士正在整理裏麵的物品。見到樊噲見禮道:“樊將軍,張公子的營帳收拾好了。”
“嗯,”樊噲點頭,“去準備一些吃食過來。”扭頭對葉安安二人道:“二位暫且休息片刻,我讓兵士給你們準備點吃食。”
葉安安沒想到這人長相粗獷心思卻是細致,連忙抱拳道:“叨擾了!”
“哈哈哈哈,”樊噲爽快地笑道:“不算叨擾,沛公既然為張公子準備了營帳,就是希望張公子能多留一些時日,如果張公子肯留在沛公軍中,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葉安安心中默念:“不肯的不肯的,子房不肯的……”盡量控製臉上表情,僵笑幾聲。
樊噲想起還有事情未處理,便離去了。葉安安和張米分別躺在兩側各一個茅草鋪就的簡塌上休息了片刻,張米前一天晚上沒睡好,倒在榻上就睡著了,葉安安卻是睜著大眼消化這幾天的遭遇。不一會,幾個兵士送來了一些吃食,有米粥、糯米飯、一碟蘿卜和幾個芋頭,還有一些肉脯。葉安安把張米叫起來,從一大早到現在除了喝沒滋沒味的茶水,都沒東西下肚,二人都感到頗為饑餓,坐在中間的矮桌子旁邊吃起來。軍營裏的飯食不能和好男人項伯的手藝比,不過她倆餓了吃什麼都覺得甘美,不一會就一掃而光。
“哎呀,葉姑娘,我們都吃光了,公子吃什麼?”張米邊嚼著最後一塊肉脯邊擔心地問。
“你們公子才不需要吃這個呢,”葉安安撇撇嘴,“他肯定去吃最好的了。”
“這樣啊?”張米把肉脯吞下去,“那能不能讓公子給我們帶點出來啊,我覺得還不是很飽……”
“噢?都吃光了還沒吃飽?”營帳的簾子一掀,張良眉眼含笑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