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貳 勤學禦風術 山腳巧相遇

一夜無話。

葉安安醒來,天已大亮,黃石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茗兒,怎麼還不起來練功?”她趕忙從床上爬起來,找到一塊布將望遠鏡和手機包起來放在櫃子裏,走出門去。

秦朝的空氣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葉安安伸了個懶腰,興衝衝地向院子裏的黃石公喊道:“師傅,咱們快點去練功吧!”

看著興高采烈的葉安安,黃石公心下納悶:這徒弟尋死一次竟然脫胎換骨了,什麼時候見她練功興致這麼高過?殊不知他這徒弟確實“脫胎”了。既然已經穿越到了這裏,葉安安決定好好經曆一下古人的生活,至於將來?管他呢!

“師傅,咱們練啥?”

黃石公似乎一驚,長眉下的眼睛泛著精光很快地打量了一圈葉安安。糟了,說漏嘴了,葉安安臉上一燒趕忙低下頭。等再看黃石公時,他又是一副慈祥的表情,笑嗬嗬地說,“當然是禦風術了,為師哪敢再逼你學兵法啊。”

“太好了!是昨天那種麼?學會了我就能飛了麼?”葉安安脫口而出,不禁有些後悔。黃石公倒沒有多大表情變化,說到:“徒兒切不可太心急。禦風術是我道家學派有名的實修者列子的特長,昔日列子禦風而行,是修煉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他雖然把咒語留給了後世修煉者,但是要練成並不容易。必須要領悟‘清虛無為,用心若鏡’這八個字。”

“清虛無為,用心若鏡?”葉安安念了一遍,心想,和以前讀到過道家思想確實像是一類,真是虛無縹緲難以捉摸啊。看著她微皺眉頭,黃石公說:“徒兒倒也不必擔心,以我的道行教會你應該不難。隻需記住咒語勤加練習就能入門。但想駕馭自如還要多年修行。”

日子過得很快,葉安安慢慢適應著沒有電、沒有自來水、沒有網絡的古代生活。好在黃石公在傳授禦風術技藝的同時,更是不時的傳授道家“清靜無為”的思想,葉安安那顆原本躁躁的心,也找到了久違的安寧隨性的感覺。

最讓她開心的是,禦風術的修行竟然小有成果。現在她已經能一次飛行幾公裏,雖然速度還不夠快,但是這種征服距離的感覺已經讓人興奮不已。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更是經常趁黃石公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施展本領溜下山去。

對葉安安的“課外活動”,黃石公基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是偶爾提醒她“下山采買”時最好換上男裝以策安全。也許是愛徒心切,他對徒兒的變化和時不時冒出的奇怪詞語也不以為意。隻是總把那本《太公兵法》“遺忘”在葉安安隨時可見、隨手可及的地方,指望她能回心轉意。葉安安就覺得好笑,想想不是那黃石公性格古怪,就是當時還沒有多少男尊女卑的觀念,否則幹嘛非得逼一個弱女子學兵法。

好笑之餘,葉安安偶爾也會拿起來翻一下(主要原因是精神食糧嚴重缺乏,除了兵法就沒有帶字的東西。),可憐她那點古文功底,哪裏讀得懂那些不知道是小篆還是上古西周文字的東西,即便圖示也是大傷腦筋,因此讀起來如同天書一般。葉安安想:“我一個生在和平時期的現代人,碰上打仗的幾率本來就微乎其微,何況現代戰爭都是高科技了,哪還用的到兵法?”於是更覺得沒有了興致,經常是沒看幾個字就眼皮發重,生生把一本稀世兵法當了催眠良藥。那黃石公見了,也隻好苦笑。

這天,葉安安又溜下山去。生活在現代時,她一向喜歡宅在家裏,走路沒多會就直叫腳酸。此時施展起禦風術來卻隻覺身輕如燕,毫無半點疲憊之感,不由得暗自得意,心中歎道:“果然是學會禦風術、不怕扁平足。”

他們隱居的地方是濟北的穀城山,葉安安自己琢磨大約在現代的山東或者江蘇。山下有個小黃莊,住著十幾戶居民。葉安安來過幾次,因為聽說她是山上黃石公的徒弟,百姓都待她極好。一來二去,葉安安每次下山都到這裏,活潑的性格更使她成了孩子王。想到自己正和幾千年前的先祖們交往,葉安安覺得既刺激又荒誕。

轉眼便是晌午了,葉安安隻覺得肚子餓的咕咕叫,想自己到古代也已經將近兩個月了,依然不能適應古人一日隻有兩餐的習慣,不禁苦笑了一下。於是買了個燒餅便向山上返去。

山腳下是一片密林,葉安安走了一半感到有些累了,忽見前方有一棵樹比其他的都要挺直粗壯,她便停下來哧溜哧溜爬了上去,半躺在樹杈上邊啃燒餅邊稍作休息。樹上枝葉茂密,葉安安身影本就瘦小,於是被遮的嚴嚴實實。此時正是暮春時節,午後細雨初歇,空氣清新濕潤。葉安安吃完了燒餅,就躺在樹上吹著那脈絡分明的葉片上尚未滾落的雨珠,隻覺得渾身舒展。

雨後空山清幽,不幾時,葉安安聽到有腳步聲緩緩而來,隻當也是閑逛的路人。忽聽得那人歎了一口氣,吟道: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

樹上的葉安安雖有些聽不懂,但忍不出插嘴道:

“這麼好的天氣和景色,怎麼可以這麼消沉呢?起碼應該是‘春路雨添花,花動一山春色’嘛”。

樹下那人顯是一驚,四下環顧不見人影,屏息道:“何人在此?”

葉安安這才想到自己躲在樹上人家是看不到的,撥開樹葉探頭一望,隻見樹下那人一襲樸素青衫,腰間花樣繁複的玉帶倒格外精致,玉帶旁還掛有一柄佩劍,這是古代任俠的標誌。葉安安忍不住輕笑一聲,撥開樹枝一躍而下,落在了那人對麵。

葉安安抬眼望去,隻見此人身材清瘦,麵孔白淨,皮膚細膩卻不顯得柔態,青衫素樸卻更顯清新俊逸。細看長相,隻見他麵如冠玉、眉如墨畫,好看的嘴角微翹,似乎總是帶著笑意,然而那雙清冷的美目卻微微透著距離感。看著葉安安從樹上冒出來,那人略些吃驚,但瞬間就隱沒在一片平靜的表情裏。

好一個豐神俊朗的古代貴公子啊!葉安安在心下暗歎,這趟穿越來得太值了,要是有相機合張影多好!

看到葉安安兩眼放光的樣子,那人有些詫異,但隻是眉毛微挑:“不知足下在此休息,多有打擾。”話雖然客氣,語氣卻是冷冷的,“另外,足下頭上有隻蟲子。”

“啊!”葉安安尖叫一聲,連忙整理頭發。在帥哥麵前出糗,無論現代還是古代都是一樣的尷尬。拍打了幾下,葉安安終於想起來自己穿的是男裝。她連忙拱手行禮,這規矩也是前幾天剛學到的。見禮完畢,氣氛陷入了沉默中。

“你”,“你”

兩人同時發問,一時又愣住了。這時,近旁的山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

“快走!”那人拉住葉安安的衣袖,將她往旁邊拽。葉安安還在發愣,一群人已經出現在他們麵前。即使剛到秦朝不足一個月,憑著在現代看了多年電視劇的豐富經驗,葉安安一眼就看出這是一群古代土匪。破爛的衣衫,凶惡的表情,每人手裏規格不一的武器,還有那貪婪的眼神。和土匪們一比,他們兩個簡直是錦衣華服了。

再看身邊青衫男子,顯是已經見慣了這種陣勢,原來係於腰間的佩劍已經握在手中,揚眉冷目,直視那幫土匪。隻覺一身凜然正氣,葉安安看的都有些呆了。

那些土匪見了也頗有些惴惴,一時不敢近前,當中一個帶頭的見狀,粗聲喊道:“兄弟們,不要怕,我們人多,他們兩個都瘦了吧唧的,一刀一個結果了。晚上吃頓好的!”其他土匪一聽也來了膽子,揮著刀棍們呼喊著撲了過來。

葉安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身邊的人一把拖到了身後。隻見青衫男子佩劍一揮,刺中了左側一個土匪的肩部,那土匪悶哼一聲,退出陣外,其它土匪卻並未因此退去,仿佛殺紅了眼一般紛紛湧了上來。男子揮舞佩劍、高接低擋,看的葉安安眼花繚亂。

但是很快葉安安就感覺到了寡不敵眾,幾個回合下來,青衫男子雖然又刺傷了兩名土匪,但氣息已經沉重,額頭也沁出了汗水。葉安安不但幫不上忙,還需要他分心照顧,情勢眼看就要對他倆不利。

情急之下,葉安安也是急中生智,亂指了一個方向大喊了一聲:“灰太狼來啦!”土匪們果然一愣,都往那個方向看去。葉安安迅速抓住青衫男子的手,說了句:“抓緊了!”便施展起禦風術,掠過土匪的刀尖,向山道旁的叢林飛去。

在危急的情形下,葉安安的禦風術竟然大大長進。不但能帶一個人,而且飛的更遠。等到確定土匪不會追上,他們降落到叢林中的一塊空地上。葉安安已經筋疲力盡,一個踉蹌就要跌倒。這時旁邊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她,“兄台,你還好吧?”葉安安一抬眼,對上一雙明亮的眸子。雖然還是高傲,卻有掩不住的關心。

“我沒事。不過,你頭上有片樹葉。”說完兩人都忍不住笑了,雙雙跌坐在地上。

“剛才那些是什麼人?”葉安安緩過一口氣問道。

“流寇,現在到處都是流寇,暴政之下民不聊生。”那人的語氣忽然沉重,低頭似乎在想著什麼。

半晌,那人抬頭目視葉安安,“請恕冒昧,剛才閣下施展的,可是道家失傳多年的禦風術?”

突然的發問讓葉安安反應不及。“哦,對,我會一些但還是不精。剛才幸好沒把你摔下去。”

“想不到這樣的荒山上,還能遇到如此高明的修道之人。”那人微微一笑,向葉安安拱手道:“在下韓人,姓張字子房,單名一個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