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壹 一夢公元前 拜師黃石公

“茗兒,茗兒……”耳畔是中氣十足的呼喚,葉安安悠悠醒來,恍惚不知身在何處。抬眼望去,隻見天色青灰,自己正倒在一片荒草地上。

“地獄?天堂?煉獄?”。葉安安忍不住歎道:“可喜啊!日全食並沒有讓我雙目失明;可悲啊,它直接讓我掛了!”

忽然一隻有力的手一把掐住了葉安安的胳膊,“茗兒,你可算醒過來了!你在嘟嘟囔囔些什麼啊?”

“茗兒?”葉安安這才感覺到原來自己的頭是枕在一隻胳膊上,茫然側過臉來,隻見一鶴發童顏的老人,正關切地盯著自己。

慢著!這老頭的發型怎麼這麼奇怪?梳著一個古代的偏斜的發髻,再往下打量,的確是一身古人的裝扮。葉安安揉揉自己的眼睛,“拍戲呢?還是我真的穿越了?”

那老者看葉安安一派茫然,關切的眼神裏更多愧疚,“茗兒,都怪為師,為師再也不逼你學《太公兵法》了……”

“太公?”葉安安詫異道:“薑子牙?”

那老者卻並不回答,把葉安安攙扶起來,說:“好吧!茗兒,為師明天就教你禦風術。不過你不許那麼任性了,動不動就真的跳崖給我看。”說到這裏,那老者的臉上忽然泛了一個壞笑出來:“等你學會了禦風術,跳崖也沒有啥危險啦。你可是我黃石公的徒兒易茗兒,哪有摔死的道理。”

“啊?”葉安安不由得一驚。心下暗想:“我的確是穿越了。這個易茗兒,看來是那老者的愛徒。為了學他的禦風術,不惜跳崖威脅。莫非她已經掛了才讓我借屍還魂到她身上來?”思考間,葉安安臉上的表情是由茫然到喜,又從喜到憐,又由憐到愧。

那黃石公看葉安安麵上表情轉換,還以為她終於認識到自己前麵太任性,當下更是開心。大笑道:“徒兒不用多想了,天色已暗,咱回去吧!”拉住葉安安的胳膊,口中默念咒語。

隻見一陣風起,葉安安隻覺手腕一緊,就被黃石公拉著疾步飛奔起來。但腳下卻沒有觸地之感,她向下一望,不由得一陣眩暈。原來她不知何時已經騰身到山脊之上,正在踏風疾行。那黃石公回頭看到葉安安的樣子,又大笑起來,“徒兒,你看你天天鬧著要學,我帶你施展起來,你卻又怕了。”

葉安安恨恨的一跺腳:“誰怕了?”又往下望去,隻見山峰在自己腳下掠過,重巒疊嶂,雲遮霧繞,幽深莫測。葉安安感覺衣服也在隨風飄動,於是她認真觀察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上麵是青綠色大襟窄袖,下麵是白色曲裾,腰間係一素色絲帶,再看黃石公也不過是一件深灰色麻布短袍,不由得暗歎樸素,又無法因這衣服判斷出年代,隻好怯怯地問道,“師父,現在這是什麼時候呀?”

黃石公寵溺地對著葉安安笑笑,“已近黃昏了啊。”

葉安安暴汗,“那個,我問年代……”

黃石公詫異地看著葉安安說:“茗兒,你隨為師在山中修煉,很久不理山外之事。怎麼現在忽然問起?”沉吟了一下,又道:“算來現在大概是秦二世元年。”

“啊,二世?秦朝?”葉安安心中一凜,“大日全食威武啊,都把我送到公元前來了……。啊!黃石公?莫不是傳說中傳授張良兵法的黃石公?貌似前麵他的確說的‘太史公書’哎!”

葉安安還在迷迷糊糊的線索連接呢,隻覺腳下一個踉蹌,落在了一座小木屋的門前。

腳踩到了地麵上,葉安安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了地,她旁顧四周,鬱鬱青青的山林因為黃昏而染上了一層霧靄,卻依然可以感覺到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再看麵前這房子,坐落在半山腰的一處平整的山崖上,霧靄漸深,正是“白雲深處有人家”的真實寫照。屋子是真正的木頭搭成,屋頂上覆蓋著厚厚的茅草。屋前一條小路,完全是人走路踩出來的。屋外一圈是用木頭做成的簡易柵欄,歪歪扭扭卻又有說不出的秩序,可謂別具一格,葉安安不由得深感居住在此的人天賦必定靈氣十足。

“幹嘛老盯著為師擺的柵欄看?你以前每次看到都嫌醜陋粗糙。”黃石公笑著拉她進屋。

“啊,是嗎?我現在覺得挺順眼的,古拙卻不失靈動。”葉安安隨口答道。

“大概是一下子回到古代看什麼都很新鮮吧?”葉安安一邊想一邊跟著黃石公進了屋。“別人說一夜回到解放前,我一天回到公元前,實在太刺激了。”

在一個現代人眼裏,屋子可以稱得上是化石級的。天色已經暗了,采光又不好,裏麵的擺設也看不清楚。正對門是一間廳房,葉安安左手一伸,未及說話,那黃石公已然心領神會,笑道:“徒兒想必累了,早點進房休息吧。禦風術師傅明天一定教你!”言畢自己轉身進了東側的房間。

葉安安愣了一下,心念一轉,飛奔進了西邊的屋子。看來這就是易茗的房間了。臥房裏陳設簡單,還有一股淡淡的分辨不出的香味。葉安安走到桌前,急切地左翻右翻,口中還念念有詞:“會不會變的更醜了?還是變成絕世大美女啦?蒼天啊,大地啊,日全食保佑啊!”這時,她在桌上摸到了一個圓圓的銅鏡,“深呼吸,啊……”

葉安安怎麼也沒想到,鏡子裏那個“茗兒”,除了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以外,與自己原來的長相並無二狀,隻是看上去似乎比在現代的樣子年輕了幾歲,乍一看應該是二八年華左右。仔細看,在眉心間,多了一個似有似無的紅點。

看看鏡子裏自己並不出眾的樣貌和幹癟癟的身材,葉安安又忍不住開心了一下:“畢竟還留了點我自己的東西,倒省的選擇了。”

不一會天便黑了。古代的夜晚似乎來的早,也更是寂靜。葉安安摸索了半天,終於用火折子把油燈點亮了。

這是她在古代的第一個夜晚。早上她還是21世紀的小職員葉安安,晚上已經是秦朝子民易茗。這真的是人生麼?

遭遇這麼大的變故,葉安安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她重新梳理了下自己白天的經曆,確定不是做夢而是真的受到了日全食的影響才來到這裏。“這是太陽係選擇了我麼?”

不!

她堅定地想:“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對那個世界的一切選擇都厭倦了,沒有價值沒有意義的工作,沒有期待沒有驚喜的人生,除了浪費生命,我都做了什麼?

現在,我選擇離開了那裏,機緣巧合來到這裏。也許不是巧合,是老天給我的機會,讓我為自己真真正正的活一次,做一些有價值的事情,是不是?”

葉安安忍不住又想起在現代的父母,不知道在那個世界裏,自己是失蹤了還是死掉了,總之父母得知消息後一定會很傷心,想到這裏,葉安安不由得也一陣黯然神傷。可是,現在自己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回去,而且她也不想就這樣毫無作為又回去過渾渾噩噩的日子。又想起那個每周固定約會一次、固定吃頓飯看個電影或者逛個公園的男朋友,他應該不會很傷心吧?葉安安有些自嘲地想,他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可憐蟲啊……

長舒一口氣,輕咬嘴唇,葉安安冷靜地決定,要珍惜在這個世界的機會,做自己真正喜歡的做的事情。至於能不能回去,隻能看天意了。

摸索著爬到床上,葉安安剛要躺下,突然覺得腰間有什麼東西硌著。頭一次穿古代人衣服的她,解了半天終於把東西找了出來:

一副望遠鏡和一隻手機,葉安安自己的望遠鏡和手機!

看著這兩樣來自21世紀的東西,葉安安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她趕忙打開手機,可是又想到,這是在秦朝,開了又有什麼用呢?手機還有電,然而信號當然是空的。望著顯示屏上發出的亮光,葉安安覺得這是她和未來世界唯一的聯係了。因為隻找到一塊電池,葉安安隻好依依不舍地關上了手機。

在油燈豆大的光亮裏,葉安安抱著望遠鏡和手機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