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般，過一重山，在陰魂不散的少年，要殺人的眼神中丟出一錢銀子。 ＷｗＷＣＯＭ到得臨近黃昏時，三人終於一點點登上了冰雪雲霧愈濃厚的前二十四重山，而後破雲而出，來到可以遠遠眺望邊的巨眼，一點點被吞沒的金色雲端之上。
到得這裏，霜雪雲霧都已經被踩在腳下，地間再也沒有什麼能將視線阻擋，順著雲層，仿佛可以一直看到際的盡頭。
迎麵拂來的，也不是寒冷刺骨的獵獵冷風，而是極為舒爽，有些溫暖的微風，可見這巍峨矗立雲端之上的九重大山，籠罩一座極為龐大的陣法，始終將這裏的氣候，控製在宜人居住的範疇。
這般手筆，這般氣勢，不愧為下第一宗門。
隻是這一路上，除了攔路要錢的少年，三人沒有再見過別人，也沒有看到古樸莊嚴的建築群，仿佛這個古老的宗門並不存在，這裏不過是一座極為龐大的巨山。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往上看了看，現建築群雖然沒有，但是也隱隱見到了人工雕琢修建的廣場痕跡後，三人繼續往上攀登。
沒了風雪的阻擋，接下來的路自然順利了許多，於是在金色巨眼完全沉默，西麵的雲海也一點點褪去了金色時，三人終於來到二十七重山下。
那明顯抄了近路的犯賤少年，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這一次，他沒有出現在石道旁的峭壁上，而是直接堵在了路中央，神情陰鷙得仿佛要結冰，眼神凶惡得仿佛要吃人，顯然已經壓抑了很久。
蘇越輕輕一笑，將手往特意縫在胸口的口袋摸去。
“提醒一下，要是你摸出來的還敢是一錢銀子，恐怕你們就上不去了。”蘇越兩根指頭剛剛放進口袋夾住銀子，少年便冷冷道。
鬆開手指將銀子放回，蘇越微笑道：“這不是還有最後一關麼？你猴急什麼？”
少年麵無表情道：“道爺隻到這裏。”
三人看不看得出來他管不著，他隻知道，隨著越接近終點，他就越沒有信心，越想殺人。
十二重山的二兩二錢，加上後邊的一重山一錢，他目前到手的也不過就三兩七錢銀子，而且還是一堆散銀。這點收獲，已經不是和預期收獲相差太大的問題，而是將臉都丟到了姥姥家的問題。
從有這個慣例到現在，最低記錄好歹也是十兩銀子，而且還是由他“保持”，為此沒少被嘲笑，如果今日自己再將記錄刷新，拿這麼幾顆鼻屎大的玩意兒回去，教他如何見人？
所以他很想殺人，也打定了主意，隻要蘇越還敢掏一錢銀子，就讓三人滾下山去。
“隻到這裏？”蘇越重新將手伸進口袋，微笑道：“那確實不能再給一錢了，畢竟一開始好了的，到最後就多給。”
“少廢話，快給。”少年不耐催促道，臉色愈難看。
仿佛沒有看到他的表情，蘇越故意在袋子裏使勁掏了起來，一邊掏一邊道：“隻是不巧的是，這次來不知道你們還有這種規矩，也沒什麼準備，所以錢實在不多，還望道爺您海涵海涵，通融通融……”
完摸出銀子丟了過去。
不是一錢。
是整整一兩。
現竟是銀子而非金子，少年的臉頓時重重抽了幾下，眼中凶焰大放。
沒有多廢話，直接撿起路旁一個青色的布袋丟了過去。
“老子今不管你們是真沒錢還是假沒錢，總之這點打叫花子似的碎銀絕對不夠。除了心法武技魂星之類的垃圾，道爺不管你們給什麼，都必須要將這口袋裝滿，否則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
看著少年極為冰冷強硬的態度，以及那個和他體型差不多，顯然能裝很多東西的布袋，墨炎趙清兒眉頭不禁皺了皺。
能把搶劫這種事情幹得如此理直氣壯，想來除了這昊道門的三十三重道山，別無二處。
隻有蘇越不為所動，笑眯眯道：“裝滿？道爺您是不是想多了？”
“老子就是想多了，你能咋滴？要是不把這口袋裝滿，你們才是真的想多了。”
少年神色一冷，語氣不善道：“少他娘的廢話，給你們十分鍾時間，是裝滿還是滾下山去，你們自己選擇。”
臉皮厚這種程度，倒也是極為難得，蘇越嗬嗬冷笑，正要話，墨炎卻是輕輕扯了扯他衣角，道：“算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那家夥雖然狂，但也很明顯是夠資格才敢這麼狂，咱們就別多費唇舌了，多給一些息事寧人吧。”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不是要多給，是要把那袋子裝滿。”蘇越看著他道。
墨炎苦笑道：“是這麼，但我想隻要我們多給點，也能得過去吧。”
蘇越忍不住白眼一翻，道：“多給點是多少？再你有多少錢？反正我的已經全部給他了，不要銀票就隻有這點。”
聽得這話，墨炎不禁撓頭幹笑：“我……我也沒多少，也就十來兩了。”
“既然都沒錢，那還有什麼好的？”蘇越更加翻起了白眼。
墨炎無言以對，想了想，苦笑道：“實在沒錢的話，咱就給他點值錢的東西吧，反正他也了，心法武技之類的不要。”
“我沒有這些東西。”蘇越沒好氣道：“別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想給這麼一個人。話你是怎麼回事？現在膽子怎麼這麼？”
這便是不高興的意思了，墨炎笑容不禁更加無奈，歎氣道：“我……這不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麼。好吧，既然你不給，那咱就不給。”
“……我倒也不是一定不給，隻是即使要給，也不能這麼痛痛快快就給，而且那賤人實在太討厭了，了那麼多難聽話，隨隨便便就給的話，咱們的臉往哪放？”見墨炎退讓，蘇越的語氣頓時也軟和了下來。
這時，一路沉默的趙清兒忽然道：“不能給。”
聽得這話，兩人不禁朝她看去。
蘇越墨炎都知道，其實趙清兒才是三人當中，最強硬執拗的那一個，但也有些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強硬，絲毫沒有半點要妥協的意思。
輕輕看了眼神略微古怪的兩人一眼，趙清兒沉默了一下後，出了自己的看法：“再往上還有一重山，他他隻到這裏，但是誰又知道他的到底是真是假？萬一他正是利用我們急於登上二十九重的心理，故意在這裏狠敲一筆，趁我們放鬆下來後，二十八重又跑出來要呢？”
兩人不禁微微一怔。
“這……確實是個問題。”現她的其實也有道理，蘇越不禁點頭道，有些頭疼。
冷淡地看了看他後，趙清兒又道：“反正我隻是把我想到的一，具體要怎麼做，你們自己決定。我沒錢，也沒有值錢的東西。”
沒錢還的這麼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兩人頓時忍不住用更加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前方雙手抱懷堵在路中央，臉色極為難看的少年。
被兩人用這種眼神看著，趙清兒不禁有些微怔，很快便理解了其中的含義，漠然冰冷的臉微微變了一下色彩，旋即又瞬間恢複正常，權當什麼都沒有看到。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如果必須要給點東西才能上去的話，大不了均攤，過後雙倍還給你們。”沉默了片刻後，趙清兒還是沒忍住道，她實在忍受不了，兩人把她和那犯賤少年看成一種人，哪怕隻是有那麼一點點相像也不行。
蘇越苦笑道：“你都已經到，那瘋狗二十八重山很可能還會跑出來，那自然是不能再給了。”
“隨便你們。”趙清兒淡淡道，然後完全沉默了下來，當真什麼都不再理會。
於是蘇越墨炎隻得互相看了看，開始考慮。
擋路那家夥的雖然話難聽，臉難看，但意思也已經得很明白，無論別人什麼看法，攔路要錢都是下第一宗門的慣例。既是慣例，那麼自然需要尊重遵守人家的規矩，沒必要因為一點錢，便強行打破人家的規矩，三人不是帝國高高在上的皇族，真鬧僵了吃虧的始終也隻是自己。所謂入鄉隨俗便是如此。
隻是趙清兒的也確實有道理，在這裏滿足那家夥後，難保二十八重山時，他不會再次冒出來自己添堵。所以給與不給，真的是一個需要好好想想的問題。
兩人尚在猶豫，前方路中央的少年卻是已經等得不耐煩，見這三個來自地方的窮鬼，墨跡這麼半也沒有掏錢掏物的意思，頓時再次起了難聽的話。
“都給道爺少他娘的墨跡，趕緊將麵前的口袋裝滿，不然晚了的話，就不是裝滿這一個口袋的問題了。當然要實在寒酸沒錢，道爺也不為難你們，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便是。”
微蹙眉頭看著一臉輕蔑嘲笑的少年，兩人不禁陷入了最後的掙紮猶豫。
片刻後，蘇越忽然笑了起來，旋即，頂著少年要吃人一樣的目光，緩步走上前，問道：“道爺，您這袋子必須真的要裝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