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黑甲的戰馬,與整張臉都隱藏在黑色麵甲下,僅露出黑色眼睛的騎士,龐大的黑色馬車,甚至就連風中獵獵作響的旌旗,也都為深邃的黑色,隻在旗子中央,繡著幾朵極為簡單的暗金色火焰,構成一把劍的形狀。Ww WCOM這支暗獄使者般的黑色車隊,正來自遙遠的黑土域。
蘇越稍作猶豫了一下後,離開驛站前迎接的隊伍,往傳來了笑聲的黑色車隊跑而去。
見他這麼“不講規矩”的拋卻職責胡亂行動,趙清兒的眉不禁皺了一下,但也沒什麼。
奔出數百米後,蘇越終於與車隊接觸,旋即,車隊停了下來,戰馬上看不到麵容的騎士,紛紛用眼神向他致意後,齊刷刷地禦馬退到路旁,給他讓出了一條道。
“黑土域一別便是多日,不知你過得如何?”沒等蘇越有進一步行動,墨玄公爵的笑聲,便從第一輛馬車傳將而出,同時車門打開,身著紫底黑火紋,頭頂七寶冠的墨玄走了出來,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蘇越。
誠如墨玄所,蘇越離開黑土域有些時日,雖然黑火城時,這位西南境的統治者表現得與他很親近,沒有多少掌權者高高在上的威嚴,但總的來,其實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何況那時蘇越一門心思的算計著墨家,在整個墨家極不情願的情況下,拿走了黑魔劍,所以時隔多日再見,他一時間已經有些吃不準,究竟該用什麼樣的姿態,或者什麼樣的身份去麵對墨玄公爵,隻知道笑,卻不話。
墨玄一眼便看到了他熱情恭敬的表麵下藏著的生疏之意,不由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斂起笑容道:“難道本公表現得還不夠明顯?還是如今你已貴為王朝子爵,急於與黑土域劃出界線?”
這話就肯定錯不了了,蘇越這才收起那堆出來的恭敬笑容,轉而用晚輩麵見長輩的語氣笑道:“謝謝墨伯伯關心,這些時日子雖過得並不大容易,但也還算順利。”
墨玄自然早就知道他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之所以那麼問,隻不過想通過麵前少年接下來的回答,做出一些難以察覺的判斷罷了,聽他這麼一,不由重新綻開了笑容,點頭道:“順利就好,順利就好。雖當初第一次見到你,便知道你非池中物,但我也沒想到,你能做出那些壯舉啊……”
蘇越撓頭嘿嘿一陣笑。
剛收到他平定匪患,甚至殺死大修行者時,墨玄固然震驚無語,但畢竟已經過了些時日,早就能夠平常心看待。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停留,溫和地笑了笑後,便換過話頭道:“炎你已經見到了吧?”
蘇越點頭笑道:“見到了,這幾日便一直在一起。”
“那你想必已經知道,炎現在不光恢複了修行賦,而且進步也頗為迅,已經跨出觀星門檻。”
將笑容微微斂起,得到麵前少年肯定的回答後,墨玄踩著車夫搬過來的馬凳走下馬車,頗為認真地看了看他,道:“雖會有些見外,但伯伯還是要向你表示感謝。如果不是你,炎很難走出深淵,更別還有這麼快的進步。伯伯還是那句話,你不光是炎的恩人,也是墨家的恩人,墨家知道該怎麼對待恩人。”
撓頭訕訕笑了笑,蘇越道:“伯伯言重了,子不過是略伸援手而已,遠談不上什麼恩,再……您也知道,子那麼做有目的。”
墨玄微微一笑,道:“黑魔劍為墨家傳家至寶,確實很重要,但更多也隻是那些象征性的意義而已,再重要,也比不上墨家出一個真正的才重要。就算沒了它,也不會有人因此便認為,我不是黑土域的公爵,不是墨家的族長。”
“與其將黑魔放在族中當擺設,還不如交到有資格用它的人手裏,揮它真正的作用。而你足夠有資格使用黑魔,隻要別將它毀了融了,沒人會對你有什麼看法。”
能出這樣的話,便意味著不僅墨玄願意將黑魔交到蘇越手裏,就連當初極不情願的墨家上下族人,也不會再有反對的意見。微微愣神後,蘇越笑著致謝。
輕輕笑了笑,墨玄又道:“你在雷公山脈裏的遭遇墨家都知道,但是,墨家卻和王都所有人一樣,從始到終都沒有真正伸出援手,任你孤身一人應對那些足可致命的危機。”
蘇越不由一愣。
雷公山那檔子事,可以王朝方麵除了馬將軍之外,其他人都選擇了沉默,沒有人真正向蘇越伸出援手,甚至還有人暗中製造阻力,試圖借機將他除掉。對於這些人,蘇越沒有芥蒂那是假的,但是事情畢竟已經過去,最後的贏家是他,所以實在沒有必要真正放在心上。墨林有句話的很對,既然來到這個地方,卷入了王朝統治階層的明風暗雨,那麼和敵人和平相處,就是一項必須學會的技能,動輒與人翻臉喊打喊殺,是莽夫才會做的事情。
蘇越理解親王的無奈,理解國君的無奈,自然更加能理解身在千裏之外的墨玄,從始到終也都沒有把這些事情與之聯係上,所以實在沒有想到,墨玄會如此直接地出這樣的話。
看著麵含微笑的墨玄,蘇越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有些拿不準他的用意。
“不要想太多,我這麼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就這件事情,向你道個不是而已。”墨玄笑道。
蘇越幹聲笑道:“這……都是哪跟哪的事情,子著實不敢承下這個不是。”
墨玄微笑道:“黑火城遙遙千裏,確實有些鞭長莫及,但是這些都不是理由,當初我便已經宣布,你是對墨家有恩的人。恩人有難,墨家卻袖手旁觀,沒有及時相助,這是無論如何都不過去的事情,再試圖解釋什麼的話,未免顯得虛偽。但是即便如此,伯伯也覺得有必要在賠不是之外,為自己什麼都不做而辯解幾句。”
迎頭眺望了一下都城的方向,墨玄接著道:“坐視你被人謀害而無動於衷,除了確實有些鞭長莫及,和不想就此和某些家族起爭端,更大的原因,是墨家必須選擇沉默,什麼都不能做。”
“國君親王都很器重你,但是他們也都同樣選擇了視而不見,這當中固然有無奈的成分,但更多卻是隱藏著一些別的意思,所以墨家隻能任由事態展,什麼都不能做。伯伯是墨家族長,同時也是王朝敕封的公爵,即便我不在乎與其他家族生不愉快,也必須要謹守王臣的本分,這樣想必你能明白吧?”
蘇越明白。
早在事當初,他便曾經有過一些疑惑,隻是不敢輕易斷定而已,隨著此時墨玄公爵出這番話,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國君確實有一些無奈,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就算神殿權勢再大,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忤逆他的意誌,所以當初的事情,是因為有了國君的默許,才得以生。
一直疑惑的事情終於有了清晰結論,蘇越笑容不禁開始有些苦澀。
微笑看著麵前的少年,墨玄略微沉默了一下,安慰道:“這些事情無需介懷,伯伯相信你是心胸豁達的人。國君大人肩負著在三大國的夾縫中,守衛王朝繁榮安定的責任,在做某些決策之前,自然需要謹慎一些。好在你拿出了應有,甚至出預期的表現,所以那些事情已經不複存在。”
“國君賜你爵位,決心重用,自然無人再敢做違背他意誌的事情。”
輕吸一口氣靜下心緒,蘇越點頭一笑。
墨玄又道:“不過你也別掉以輕心,那些人依然存在,雖不敢再胡作非為,但隻要抓到機會,他們還是會再向你出手,而那些來自武朝的人,或許便會被他們加以利用。”
蘇越笑著點頭。
武王朝來到風陵城的,可不光是滿山尋屍的武智清一人,今明兩日內,武王朝前來賀壽的使團也會趕到。用腳想也知道,這些人來不僅僅是賀壽那麼簡單,必然會有一些針對他的舉動。
武王朝使團,加上有意推波助瀾,甚至恨他不死的人,不用懷疑,一場針對他的洶湧暗流,正在逐漸凝聚。
到這兒,墨玄該的都已經的差不多,於是結束了這場談話,道:“這裏並非話的地方,待我進城見過國君後,再和你敘吧。”
完揮了揮手,將後方6續下了馬車,往這裏彙聚而來的族人封臣斥退。
蘇越也收起思緒,轉身往來時的地方趕回去。
回道驛站沒多久,墨家車隊便駛到,而後,墨玄再次見到了曾經給墨炎及他,乃至整個墨家帶去恥辱的趙清兒。
沒有任何事情生,趙清兒與蘇越一道,按照禮儀向墨玄表達歡迎之意,而墨玄也並未多什麼,全程微笑看著兩人,待儀式結束,飲下迎賓之酒後,回到馬車,領著這支黑色的車隊向王都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