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國君姬炎,一再強調一切從簡,不宜太過鋪張,但一國之君七十大壽這種大事,怎麼可能真的簡簡單單就糊弄過去。 Ww W COM
事實上,收複雷公山的話題熱度剛開始減弱,王都大範圍降下第一場雪時,人們便便開始期待這件舉國歡騰的大事。隨著日期愈逼近,人們便愈熱衷於討論,紛紛翹以盼,以至於麵對無數子民愈高漲的熱情,王朝方麵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提高了規格,集中全力去辦這件大事。
畢竟開放王宮,設宴招待子民,任何隻要是王朝的人就可以進入這種空前未有的事情,對各個方麵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今日,是王朝各地的貴族,以及附近幾國使團開始抵達王都的日子,而為期十的開放王宮供子民參觀,以及設宴招待,也將從今開始。不過此時,更多的人卻是蜂擁到了城南,將城門到王宮這條線內的所有街道占滿,圍得水泄不通。
反正國君陛下就在宮裏,祝壽啥時候都可以去,飯也啥時候都可以去吃,但是鎮守四方的五大公爵一同出現,附近幾國使團來訪這種事情卻是難得一見,所以自然要先來看看——王朝的溫和開明,直接決定了王朝子民,對一國之君尊敬歸尊敬,但卻沒有什麼畏懼,就比如在空前的熱鬧場麵前,絲毫不給麵子的便將宮裏那位國君暫時遺忘,選擇了先來看熱鬧。
而在這樣一場宏大的盛事中,作為王朝新近崛起的後起之秀,不世出的才,蘇越也很不意外的,被指派到了南城十裏外的驛站,迎接前來祝壽的各國使團,以及王朝各方貴族。
當然,一同前來的,還有神殿趙清兒。
原本按照計劃,禁衛軍統領墨林,和趙清兒的師兄顧曜,也會一同前來,分別代表王朝及護國神殿,迎接各方貴族。然而一大早開始,戍衛軍便迎來了巨大的壓力,不得不四處調人,加入護衛隊中,甚至連神殿都明裏暗裏派出了大量的人員,於是,本該一同來這裏的墨林,及顧曜,隻好臨時調去參加指揮緩解壓力。
再於是,便出現了頗為尷尬的一幕。
從早上來到這裏,兩人沒有開口過一句話,甚至哪怕隻是一個短暫瞬間的眼神交彙都沒有,就仿佛完全不認識的兩個人。
趙清兒不搭理自己,蘇越也正好樂得清閑,懶得費那心思去緩和所謂的關係和氣氛,人雖然在這裏站著,心卻不知想到了哪裏去。
或許是想著想著,想到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以至於忍不住地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不怎麼討喜的笑容,待蘇越猛然回過神來時,看到的是趙清兒那定定看著自己,絲毫不遮掩鄙夷厭憎的目光。
微微一愣,蘇越收起心底的齷齪想法,繼而轉過頭去,避開趙清兒那仿佛看阿貓阿狗的眼神。
本來是不想產生任何矛盾,主動選擇退避的舉動,然而落在趙清兒眼裏,卻似乎完全變成了另一個意思,隻見她清眸中寒意更甚,微蹙柳眉盯著蘇越看了片刻後,毫無情緒地打破了沉默。
“你覺得很開心嗎?”
蘇越拿不準她這句話什麼意思,隻好再度轉過過,裝作完全沒聽到沒看到。
可惜的是,對於一個橫豎看你不順眼的人來,無論你做什麼什麼,或是什麼都不做,在對方眼裏都是一件無比令人討厭的事情。趙清兒便是如此,蘇越全無惡意的忍讓退避,在她看來完全是變了一個味,成了他無視自己的意思。
於是,她神色更寒道:“你覺得這樣很開心是嗎?”
這就是傳中的雞蛋裏挑骨頭,找茬兒,繼續沉默下去隻會更加適得其反,蘇越隻好回過頭,輕輕看了她一眼,然後疑惑道:“哪樣讓我覺得很開心?我……應該愁眉苦臉?”
很顯然,趙清兒在乎的是他這個人,不是他什麼做什麼,隻要他人戳在旁邊,她就會很不高興。略微沉默了幾秒鍾後,她毫無情緒道:“你開心不開心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想,難道你真的絲毫沒有現,你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原以為聽到這話,蘇越隻會沒皮沒臉的繼續裝傻扮癡。豈料,蘇越卻是微微擰起眉頭,極為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就在趙清兒被他專注的神情弄得心底有些打鼓,下意識隱隱提高警惕,防備他再次做出類似第一次見麵的放肆舉動時,蘇越愈緊蹙的眉頭忽然全部鬆開,看著她一本正經道:“你的問題我很認真的想了一下,得出的結論和你一樣,我確實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聽得這話,趙清兒心裏不禁微微一漾,看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她自然不擔心自己會把蘇越氣走,事實上,她是忽然非常想把他弄走。因為這樣一來,不僅她不用再和這個令人討厭的人待在一起,而且還會讓他因此背上一項違抗君令的罪名——堂堂王朝子爵,竟然被一個女子欺負,還三言兩語就給氣走,別這事出去會不會有人信,就算所有人都信,也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影響,反而會更加顯得他任性不懂事,君令在身還連這點事都不能忍,無法擔當大任。
霎時間靈光閃現,拿定主意要用盡辦法將蘇越氣走之後,趙清兒心裏不禁有些期待起來,隱隱嘲諷地看向他認真的臉。
正要開口話,不想卻被某人搶了先機——隻見蘇越忽然抿唇微微一笑,然後用一副同病相憐苦口婆心的語氣道:“我確實不該出現在這裏,也不想出現在這裏,但是……這是國君的命令,我也沒什麼辦法,再心不甘情不願,也隻好忍著了。”
“哦對,我現你好像也不怎麼願意出現在這裏,但是啊,就算咱倆關係不是那麼好,我覺得我也還是該好心勸勸你:我們都不想,也不該出現在這裏,但這是國君親自下的命令,你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所以,你也還是像我一樣多忍忍吧。其實這也沒啥,很快就能過去。”
看著神情惘然,顯然有些被繞迷糊的那張俏臉,蘇越輕吸一口氣,眼裏恰好好處的露出一絲隱隱關心擔心的光芒,最後道:“所以,甩手離去這種事情,最好暫先就不要想了,畢竟是國君的命令,聽話,大庭廣眾不要耍性子啊,乖,很快就過去。”
好幾秒後,趙清兒方從錯愕茫然中清醒過來,還未來得及展現出刻薄冷笑的臉,也瞬間變得無比冰寒。
這一刻,她是真的想暴起出手,將麵前這個臉皮比牆還厚的人一劍砍翻,拂袖而去。
尤其是“聽話”“性子”“乖”這幾個顯得曖昧之極的字眼,更是讓她有拔劍殺人再砍成肉醬的強烈衝動。
然而……就如蘇越所,這是國君親自下令,點名要他們來這裏迎接各國使團,各方公侯,再不高興不情願,又能怎麼樣呢?
好聽不好聽的話都已經被搶先盡,還不知不覺中被占了便宜,趙清兒忽然現,言語上完全不是對手,占不到半點便宜的自己,此時除了用殺人一樣的眼光瞪著某人之外,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不能。
拔劍快意恩仇固然解恨,但也就僅僅是能解恨了,就算她是王朝上下都寵著的明珠,在這種普同慶的日子,也不能與一個同樣深受國君青睞的人生激烈衝突,否則,後果也依然嚴重。
強忍住滔洪水一般,隨時都會克製不住傾瀉而出的殺意,趙清兒無比冰冷地看了蘇越一眼後,恨恨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於是,兩人的角色生了變換。原本想將蘇越氣走的趙清兒,不敢再任何話,也不敢再看他那張無比氣人的臉,以免自己被氣得暴走,而蘇越……則目光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她嬌好的身段上遊移,來來回回仔細欣賞。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剛翹起屁……剛翹起尾巴,大爺就知道你要幹什麼了。”
暗暗冷笑一番,確定這號稱王朝第一美少女,實則除了一張好臉蛋,沒胸也沒屁股的女人,已經敗下陣來,不敢再隨便招惹自己後,蘇越收回目光,繼續神遊外。
而見到兩人總算偃旗息鼓下來,總算沒有生不受控製的衝突,身後或頂盔摜甲,或穿著華麗盛裝的隨從人員,也不禁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暗暗慶幸這兩位最受寵的祖宗沒有真幹出出格的事。
……
時間在沉默中不知過去了多久後,終於前方終於傳來了馬蹄聲,和車輪碾壓路麵的聲音。
沉悶壓抑的氣氛,頓時隨著這陣聲響變得活躍起來,隨從人員們紛紛站好了隊形,準備迎接最先抵達的隊伍。
蘇越兩人也各自收起了思緒,認真看向前方。
其實挺沒意思的,連猜都不用去猜,因為這第一支到來的隊伍,必然將來自東境。
隨著車隊勻行駛的聲勢愈接近,片刻後,一支旌旗招展,氣勢逼人的漫長車隊,終於出現在驛站前方的大道上,隊伍前方二十銀甲騎士高舉的金色團雲旗,也充分明這支車隊,正是來自王朝東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