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千夫指?

蘇越陰著臉回到住處時,夜已經很深很深,剛擦著火點燃桌上的油燈,便現,桌子和帳篷的縫隙間夾著一張紙。Ww WCOM

這個位置談不上隱蔽,但極容易被人忽略過去,也不知是老早就在這,還是在蘇越離開找人的這段時間裏被人放進來。

輕輕吸了一口氣後,蘇越將這張紙撿起來,展開。

“不要太著急,時間還來得及。書生和我在一起,我們要去的地方你知道,從離開那一刻起,他們還可以活三。”

沒有署名,但這紙條誰寫的、那個地方是什麼地方,不用想都能知道。

至於“他們”具體指的是誰,也很容易想到答案。

兩根手指夾著紙條,送到油燈上點燃,攢動的火苗,將蘇越的臉映襯得極為陰沉。

落陽鎮,某條不見五指的巷弄深處,五名巡夜的士兵來到這裏,在一間荒廢了很多年的院落前停了下來,然後隊長模樣的人,輕手輕腳推開破敗的門走了進去。

一個在黑夜中看不清臉的人已經在此等候。

“大人,您給的差事已經辦妥,沒有任何問題。”望著這名身份無比高貴的人的背影,隊長微微弓著身體,輕聲道。

那人輕輕點了點頭,而後轉過身來,平靜道:“辦完就好,事涉機密,你等定要守口如瓶,不得和任何人提起。”

隊長連忙堆起諂媚的笑容,保證道:“大人您請放一萬個心,弟兄們嘴都嚴得很,就算事,也斷然不會牽涉到您這裏來。”

“嗯……”

身份不明的人長長地“嗯”了一聲,然後道:“你等辦事,我相信……”

“才怪。”

隊長不禁一怔,詫異神色剛剛在臉上浮現,一道寒光便悄無聲息從他喉頭劃過。

荒院外,把風的四名士兵聽到了院子裏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眼前便有一個比黑夜還黑的身影閃過,同時伴隨著一道寒光。

四人喉間頓時鮮血狂噴,各自捂著脖子倒地。

雷公山上。

經過這些血腥清洗鎮壓後,山上的人已經少了很多,有將近四成的人先後喪生,算上逃出去的,這個大賊窩裏的活人,活生生少了近一半。

過程是殘暴恐怖的,但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這場清洗進行到尾聲時,已經和清除駐軍探子沒有任何關係,而是上升到,誰不俯帖耳跪倒在往日的弟兄、好友麵前,聲嘶力竭誓效忠新的“大當家”、喊出令人肉麻的口號,誰就會血濺當場的地步。所以到得現在,剩下的人無論真實身份是什麼,都已經不敢有任何二心,一切以那位冷酷的老者馬是瞻。

於是,這個存在時間長達數百年,若不打家劫舍,就和部落已經沒什麼區別的大賊窩,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一幕景象:人人自危,生怕被別人認為自己不夠忠心,從而招來殺身之禍,為了表現忠心,人們已經到了近乎瘋狂的程度,對那名老者奉若神明。

這一切的生,都是因為武長老,但是實話,這些嚴格起來卻都不是他做的,他隻是在必要的時候殺了一些人,讓他們感到畏懼,整個事件後來的走向,其實都是那些投靠他腳下的山賊想出來的辦法。

雖然對那些人的做法不滿意,但武長老對結果很滿意,正是他想看到的結果。反正他辦完自己的事就會離去,這些人賊人再怎麼自相殘殺,也和他沒什麼關係。

東方微微白之際,武長老再次來到那座雅靜的院子,見到了被軟禁多日的曼翩躚。

這些的軟禁下來,這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神色已經蕭條了許多,隻有那份寧靜依然,仿佛無論生什麼狂風暴雨,她的內心都不會受到動搖。

“你的日子也快到了。”望著這個麵色略微憔悴,不知已多少日沒有睡好的女子,武長老麵無表情道。

聞言,曼翩躚將視線從早已被踩壞的花草中收回,抬起頭來,淡淡地笑了笑,道:“是嗎。我以為已經到了。”

“老夫過,會讓你飽嚐原本深愛你之人的痛恨、****的滋味。”

武長老漠然道:“你不會死得太容易。”

曼翩躚輕輕一笑:“看起來,您確實成功了呢。”

依然雲淡風輕,甚至連稱呼都沒變,依舊還敬稱您。

此時這個“您”,對於武長老來,無疑是一種侮辱,隻見他那張老臉瞬間陰沉了下來,沒有再什麼,輕輕擺了擺手。

幾個門外等候多時的人頓時魚貫而入,向往日的“二姐”走去。

或許是幾分不舍,也或許是對這個往日敬仰愛慕的人仍舊害怕,不敢褻瀆,饒是能貼身跟在武長老身後的,都是最“英勇”最“忠心”的人,真到了押解她的時候,這些人還是猶豫起來。

“怕什麼?花花草草的你們都敢踩了,怎麼到頭卻不敢綁我了?”曼翩躚抿唇笑道,看著這些微微垂頭的人,依然還是往日的語氣。

幾人頓時一怔,隨即清醒過來,暗暗咬了咬牙後,硬著頭皮走上前,用準備好的繩索將她套了起來,動作僵硬死板,仿佛生怕弄疼她。

武長老的神色愈陰沉了。

過程略有瑕疵,好在還算順利,綁好繩索後,幾人押著曼翩躚,跟在武長老身後,往大寨最高處走去。

黑虎堂下方有一片平地,由曾經強行將雷公山攻打下來的王朝軍隊平整出來,做為日常演練之地。隨著後來徹底退出,便成了山賊的集會地。

此時,這片空地人滿為患,寨子中的所有人,甚至兩個據點的人都已經全數趕了過來,將這裏塞得滿滿當當。好在人雖多,卻也沒有半點嘈雜,安靜得甚至有些詭異。

空地中央臨時打著個木台,立著兩根木柱。此時其中一根已經綁有人,赫然便是那被陳奎半騙半綁弄來的書生。

盡管兩隻手被繩子吊著,臉上還有些烏青,書生也依然平靜,比下方那些人還要平靜。隻有那眼中偶然閃過的凶光,充分明著他的憤怒。

腳邊是一同被綁來的白狼,奶狗一樣坐在書生腳邊,警惕地看著下方黑壓壓的人,身體雖,卻散著妖獸的凶焰。

曼翩躚被人押了進來,見到書生的瞬間,她那雲淡風輕的俏顏上,終於閃過一絲詫異。

相比起來,書生就要淡定得多,甚至還有心情衝這個在嚎風山脈見過一次的漂亮女人笑了笑。

書生還是那個書生,但不可否認的是,跟著蘇越滿山竄的這些日子,他的膽子已經大了很多,不再那麼一驚一乍。

曼翩躚被綁在了另一根木柱上,而後,武長老從黑虎堂緩緩走了下來。

安靜地人群,這時忽然手足舞蹈起來,爆出震破雲霄的歡呼聲。

白狼不禁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條,不安地低嚎起來,淡定的書生也終於不再淡定,眉頭緊縮的看著那些木偶一樣的人,喃喃道:“這些人……都瘋了?”

“精神與**的雙重摧殘後,剩下的可不就是一群行屍走肉嗎。”一旁的曼翩躚微笑道。

“怎麼回事?”聽得這話,書生不禁問道。一直以來,他和蘇越都是一個懶得問,一個也懶得,所以他隻知道雷公山生了劇變,但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事實上,就算山下的馬將軍,也沒有這個情報。

兩人已經沒有談話的時間,因為武長老走了上來。

歡呼聲持續好片刻,方才減弱下來,重新恢複死一般的寂靜,人人擯住呼吸,等著武長老話。

武長老沒有話,而是沉默許久後,突然出手,拍向將曼翩躚押過來的幾個人。

這幾人猝不及防,或者也根本不敢有反抗之意,腦袋頓時像南瓜一樣,被武長老一掌一個拍得腦漿迸裂,橫屍當場。

台下依然平靜,有嚇壞了的孩,也被大人死死捂住了嘴,不讓出聲音。

將幾人拍死,武長老這才開始話,隻見他麵無表情地環視台下一拳後,道:“麵對敵人,這幾人不僅沒有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反而感到害怕,甚至仁慈,這種無能之輩,要他何用。”

頓了頓,武長老又道:“老夫沒有什麼想的。隻是想提醒諸位,現在你們看到的,一個是試圖將你們一網打盡的險惡之人的朋黨,一個是與之勾結,與山下軍隊勾結,同樣想殺光你們的女人,對於這種人,該是什麼態度你們自己決定,老夫不想多言。”

完,轉身往黑虎堂上走去。

剛邁出一步,一道聲嘶力竭的嘶吼聲便從人群中響起。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此話一出,雷聲般的怒罵聲,頓時連番響了起來,人人漲紅脖子,瞪紅眼睛,出歇斯底裏的咆哮。

“對!殺了他們,他們都是敵人!不殺不足以平憤!”

“殺了那個男人,殺了那個****!”

鋪蓋地的罵聲襲來,書生不禁搖頭苦笑了起來。

到得這一步,他已經大致知道都生了些什麼事,才會把這些人變成這樣。

“沒想到你一介書生,竟然不怕這種場麵。”就在他笑容愈苦澀時,旁邊的曼翩躚忽然笑道。

費力地扭轉過頭,看著那張憔悴的有些令人心疼的笑顏,書生搖頭道:“實話我很怕,但是你一個女人都不怕,我又怎麼能怕。”

曼翩躚笑了笑,沒有話。

話間,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撕心裂肺的人群,已經不滿足於光是罵,開始動了起來。隻見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率先衝到了台上,一腳往書生踹了過去。

“雜種!奸夫!”

然後來到曼翩躚跟前,抬起手,猶豫了一下後,狠狠一巴掌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