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千鈞一發(三)

隨著笛聲的深入,蛇王漸漸亢奮起來,身子呈弓形彎起,紅色的信子在黑暗中發出“嘶嘶”的聲響,露出尖利的獠牙,讓人不寒而栗。

笛聲一變,隨著蛇王的動作變得激昂起來,蛇王的身子扭動的頻率越來越快,這個時候,士兵們埋伏的樹叢發出了細微的沙沙聲,士兵們定睛再看時,隻見那樹叢裏不知何時湧出了那麼多蛇,快速的在地麵遊動著,陣勢嚇人。

轉眼間,飛龍已經帶領死士們來到了梵太尉他們的藏身之處,不知為何,駿馬忽然發出不安的嘶鳴,不論飛龍如何揚鞭,駿馬始終不肯前行,飛龍警惕的感覺到了環境中透露出的詭異,從剛才,他便聽到了奇怪的笛音聲,如今這笛音已是越來越快了,飛龍點燃繡攏裏的火折子,火苗在黑夜中綻放開來,顫悠悠的晃動著。

飛龍不看不要緊,一看才知道他現在所處的環境有多麼危險,地麵上不知何時已經湧出了幾千條蛇,蛇身層層疊疊在一起,陰冷的眼神直直的盯著飛龍一眾。

飛龍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那笛聲已經鳴到了最高音,這群蛇像不要命了一般向飛龍他們纏繞而來,飛龍當機立斷,揚聲道:“快,快放火!”

一眾死士不約而同的點燃藏於身上的火折子,紛紛將火把扔向蛇群,一時間火光四起,將暗夜映襯得愈發妖嬈,蛇最懼火,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實,空氣中很快傳來皮肉燒焦的味道,但這群蛇卻仿佛著了魔一般,依舊一**絲毫不怕的向眾死士逼近。

因為眾死士的火折子都扔向了蛇群,便不利於看清周遭的形式,何況這些蛇遊動速度極快,等死士們反應過來之前,毒蛇已經纏上了死士們的腿部或手臂,張開獠牙便是毫不客氣的咬了下去。

飛龍拚命舞動著配劍,劍芒在空中烈烈生風,抵禦著毒蛇的攻擊,他耳畔聽到死士們低低的呻吟,合著駿馬痛苦難耐的嘶吼,飛龍才發現,大部分死士都已經受了傷,飛龍不由得神色大變,這些蛇條條都是劇毒無比,隻要被咬到一口,便是必死無疑!長此下去,他們便會不戰而敗,更是會無人生還!

飛龍心中憤怒到了極點,縱然他是見不得光的死士,卻也知道最起碼的江湖道義,絕不會用這下上不得台麵的下三濫手段,宮中的人,果然卑鄙無恥!

飛龍已是殺的雙眼通紅,那笛聲卻是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飛龍腦中一個激靈,擒賊先擒王,隻要先拿下吹奏笛聲的人,那他們便能得救!

飛龍身旁的死士似乎洞穿了飛龍的想法,堅定道:“統領去吧,我為統領做掩護便是!”

那名死士衝到飛龍身前,抵擋著撲上來的瘋狂的蛇群,縱然死士武藝再高,漸漸也有些體力不支起來。

一個不留神,這名死士腿上已經被咬了一口,死士麵上露出痛苦難耐的表情,似是極力隱忍,做著最後的支撐,卻是重重推一把飛龍:“統領快走!”

飛龍陡然調轉馬頭,向著笛聲的方向飛奔前去,終於,飛龍找到了這笛聲的來源,灰衣將士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根本沒有一絲害怕,吹奏的動作也始終沒有停止!

飛龍心中的憤恨已經達到了極點,舉起配劍,毫不猶豫的向灰衣將士刺去,那灰衣將士並不躲閃,眼看寶劍便要刺穿灰衣將士的胸膛,飛龍忽然覺得腳腕一麻,鑽心蝕骨的疼痛向他襲來,飛龍不甘心的向下一看,原來,不知何時,那蛇王已經飛速的奔了來,自己隻顧著報仇雪恨,卻忘了堤防其它。一時間飛龍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跟著劇烈搖晃起來,這蛇王的毒性,比其它的毒蛇毒性還要劇烈數倍,飛龍的心跳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整個人的手變得麻木紅腫,寶劍“哐當”一聲掉落地上。

那灰衣將士饒有興致的撿起地上的寶劍,細細端詳道:“真是一把好劍,可惜了!”

灰衣將士從袖攏裏掏出一塊幹淨的帕子,極盡細致的擦幹淨劍身上的血跡,隨後帶著一絲挑釁的神情,當著飛龍的麵,將寶劍掛到了自己腰間!

“你!”飛龍怒極攻心,嘴裏吐出一口鮮血,“你卑鄙無恥!”

這是烈鷹的遺物,是烈鷹唯一留給他的念想,飛龍時時刻刻將這把配件帶在身上,他常常會感覺,他不是一個人,烈鷹始終在他身邊,從未離去!

可是,現下這個人,卻輕易的就將唯一屬於他的東西搶走了,他甚至沒有絲毫反手之力,烈鷹心中如同火燒,他用力的抬一抬手,想做最後一搏,可是那手上卻根本使不出一點力氣,烈鷹隻得徒勞的放下,眼中流露出一絲絕望。

灰衣將士像打量一件趣事一般欣賞著飛龍的掙紮,笑容和煦而又無比殘酷:“本來,中了蛇王的毒,你還有一刻鍾可以活,這一刻鍾,足夠你將這些年的往事好好回憶一遍,我也算對你手下留情了!”

隨即灰衣將士話鋒一變,似乎帶著無盡的惋惜輕聲道:“隻可惜,好好的,你偏要發怒,怒極攻心,動用了真氣,現下,你連一刻鍾的時間都沒有了!”

飛龍眼睛狠狠的瞪著灰衣將士,灰衣將士卻絲毫不在意,輕輕彈一彈根本沒有灰塵的衣袖,惡毒道:“我奉勸你還是別再動怒,越動怒,你的時間便越少,算來你的部下也該死的差不多了,我要趕去收拾殘局了,你一個人在這裏,盡情享受等死的滋味罷!”

灰衣將士說罷轉身準備離去,眼裏露出一絲譏誚之意,飛龍腦中忽然一個激靈,這個男子,無論是說話的口氣,還是暗藏的本事,遠遠不像隻是一個普通的將士,飛龍揚聲道:“慢!”

灰衣將士不耐煩的轉過身:“將死之人,事情還這麼多,說罷,你還想問什麼?”

飛龍啞著聲音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到底是什麼人!”灰衣將士對著飛龍眨眨眼,狡黠一笑,隨即大步轉身離去。

飛龍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個灰衣將士,絕不是簡單的人物,甚至能混進軍中,想來也非池中之物,狗皇帝,你別得意,我收拾不了你,自然會有人收拾你!

飛龍感覺自己身上的氣力正在一點點消散,身下的馬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異動,發出哀哀的嘶鳴,飛龍知道,他撐不了多久了,飛龍緩緩閉上雙眼,烈鷹,對不起,最後還是沒能遵守對你的承諾,還是辜負了你的期待,希望你不要怪我,這世上,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飛龍伏在馬背上,身體漸漸冷卻,再也沒有了呼吸。。。。。

那邊,梵太尉不費一兵一卒,便大夥全身,梵太尉簡直心花怒放,這情勢陡然直下的太快,他甚至都沒料想到,自己竟然這樣福大命大,能夠一手遮天,這一切,想來都要歸功於那個灰衣將士。

現在正是趁熱打鐵的時候,梵太尉也顧不得等灰衣將士歸隊,便一躍上馬,發號施令道:“全麵進軍太妃山莊!”

大殿上。

麗太妃心神不寧的坐著,她的眼皮一直在挑,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看著慕容啟逸冰冷的屍體,麗太妃隻覺得整個人都掉入了冰窟裏,她的希望,她最後的王牌,沒有了,全都沒有了。

這時候,有宮女推門而入,神色慌張道:“太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麗太妃丟過來一記淩厲的眼神,強作鎮定道:“到底怎麼了?”

這宮女渾身抖如篩糠,顫顫道:“回娘娘的話,飛龍統領帶著麾下死士私自出莊了,卻不想遇到了宮中的埋伏,如今,宮裏的人已經快到山莊門口了,娘娘您快逃吧!”

麗太妃渾身一震,寒意一陣一陣襲來,她隻覺得整個人都在天崩地裂的搖晃著,那宮女卻已顧不得其他,衝到麗太妃梳妝台前,將麗太妃最鍾愛的梳妝匣一把抱在手中,那裏麵都是麗太妃最名貴,最喜歡的首飾。

麗太妃勃然大怒道:“你幹什麼,你敢拿本宮的東西!”

那宮女此時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害怕,緊緊護著懷中的首飾盒,目光閃爍道:“娘娘,奴婢服侍您這麼多年,若不那些盤纏,日後如何過日子,奴婢話已說到,娘娘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說罷,不待麗太妃反映,那宮女已經快速的撞開麗太妃,推開大門狂奔了出去,麗太妃看著那猶在一開一合的大門,整個人絕望的頹喪了下來。

透過那扇大門,她看到所有人都在忙著逃命,整個山莊亂成一片,而她的耳畔,也隱約想起了馬蹄的錚錚聲。

沒了,什麼都沒了,麗太妃忽然仰頭狂笑,笑聲淒厲刺耳,回蕩在整個空蕩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