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千鈞一發(二)

飛龍的身影很快隱沒在無邊的黑暗中,他的指節因為捏的太緊而發出清脆的聲響,飛龍的臉上,呈現出從未有過的凝重和嚴肅。

後院,一眾死士正在按照平時的慣例進行操練,飛龍走上前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自覺站成列隊。

飛龍並不急於說話,隻是深深的凝視著訓練有素的死士,他的心中,早已做好了最終的決定,是成是敗,他都要盡力一試,還王爺一個公道。

飛龍抬起頭,眸中寒光閃爍,飛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嚴肅:“我想問問大家,素日裏王爺對大家夥如何!”

在這個問題上,一眾死士的想法是一致的,在他們心裏,領南王便是他們的天,他從來沒有拿他們當外人看,總是盡可能的與每個人做朋友,死士們異口同聲道:“王爺對我們恩重如山!”

死士們的情緒被成功的調動了起來,飛龍接著嘶啞著聲音道:“但是,我剛才卻接到了王爺的死訊,太後不僅派人謀害了王爺,更派人將王爺的屍身送回府上來羞辱,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飛龍揚起手中的令牌:“若是你們願意,便和我一起,為王爺報仇雪恨!”

眾人熱血沸騰,臉上皆是悲憤交加,紛紛表態道:“爾等願意追隨飛龍統領!”

“好!”飛龍放下手中的令牌,揚聲道:“隊列中凡有親人尚且在世的,出列!”

眾人麵麵相齜,卻是沒有人願意出列,每個人,都想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去手刃那背後操縱一切的太後。

飛龍麵色一沉:“我再說一次,隊列中凡有親人尚且在世的,出列,這是軍令,爾等必須無條件的服從!”

飛龍此話一出,隊列中有數十名死士緩緩走了出來,每個人臉上都是不情願的表情,飛龍上前道:“你們不必介懷,隻有身無羈絆,才能無後顧之憂去為王爺報仇,如果王爺在天有靈,也一定不願意你們為了他而舍棄親人,所以,你們必須留下!”

數十名死士臉上都有些淒惶的哀傷,卻是轉瞬即逝,他們是冷酷無情的殺手,注定不能和常人一樣輕易流露自己真正的感情,可是,他們心中也很清楚,這些朝夕相對的夥伴,這次,很可能便會一去不複返,再也回不來了!

也許,現在的此刻,便是永遠的訣別!

飛龍走向數十名出列死士中的一名青衣男子,拍拍他的肩,聲音低沉卻有決絕道:“如果我不幸未能回來,我娘便托付給你了,請你看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上,好好照顧我娘!”

那名青衣男子心中酸楚,卻是抬頭迎著飛龍炯炯的目光,堅定道:“請統領放心!”

飛龍點點頭,寬慰一笑:“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說罷飛龍決絕轉身,將手放置唇邊,吹一聲響亮的口哨,一匹全身紅亮,威風凜凜的駿馬便風馳電掣的向飛龍奔了來,馬頭高高揚起,鼻中發出“哧哧”的熱氣!

飛龍輕輕摩挲著駿馬的驄毛,隨即翻身上馬,隊列中的死士會意,紛紛牽來自己的坐騎,隻一會功夫,所有人便已是整裝待發,飛龍看一眼烏壓壓的天空,聲音愈發洪亮,直衝天際雲霄:“出發!”

飛龍調轉馬頭,從後院先行奔出,耳旁隻聽得到呼嘯而過的風聲,飛龍此時已是熱血沸騰,他的心中燃燒起一把熊熊烈火,隻覺得整個人都被燒的失去了理智。

一時間馬蹄聲四起,守在山莊不遠處的梵太尉聽到馬蹄聲,不由得大驚失色,他沒有想到,他還沒有來得及先行進攻,對方便已經化被動為主動,眼見那馬蹄聲越來越近,梵太尉冷聲道:“放箭!”

好在敵人在明,他們在暗,就這一點來說,梵太尉就是占據了上風的,何況,據他之前的暗中調查,他的人馬,遠遠勝過對方,所以梵太尉絲毫不以為懼!

埋伏在樹叢裏的官兵們得了梵太尉的命令,搭弓拉箭,萬箭齊發,箭勢凶猛,射向在黑夜中疾奔前行的飛龍等人!

飛龍他們根本不曾料到對方早有埋伏,走至山莊不遠時,便感覺到了不妙,但此時他們已經被重重包圍在了箭雨裏,飛龍他們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又何懼這樣的場麵,眾人不動聲色間,便靈巧的躲過了那暗處的箭雨,再次向前奔來。

憑著箭射出的方向,飛龍已經準確判斷出了敵人藏身的方向,迅速的向偷襲的敵人追來,梵太尉臉色僵硬起來,這個時候他已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隻吩咐將士們不停的放箭,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箭就算放得再多,也奈何不了武藝精湛的飛龍他們,一時間,梵太尉帶領的將士們不由得士氣低沉下來。

梵太尉這時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額上不由得沁出了細細的冷汗,心中有如火燒火燎,如果她現在撤退,無疑便是徹底認輸了,這樣的自己,即使能夠僥幸全身而退,隻怕太後也會因為自己的貪身怕死也大為惱怒,一氣之下,他的項上人頭也是不保,何況,他還在太後麵前,做了那般信誓旦旦的保證。

梵太尉一籌莫展之間,有一灰衣將士快步走向前來,這灰衣將士約莫四十上下,眉眼之間,透著幾分陰森詭異的感覺,一張臉的五官倒也不算奇怪,但湊在一起,就是會讓人生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梵太尉瞧著這灰衣將士有些麵生,想來是前些時候其它兵營剛征收上來的新兵,梵太尉此刻正焦躁著,也無暇顧及太多,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去去去!”

那灰衣將士卻是胸有成竹道:“大人,小的有辦法能夠擊退敵人!”

“哦?”梵太尉眼睛一亮,隨即又很快黯淡下去,鼻子裏冷哼一聲,半信半疑道,“本太尉都無法做到的事,你又能有什麼妙計!”

“大人,是不是妙計,隻需一試便知!”那灰衣將士從繡攏裏掏出一條小蛇,那蛇昂首挺胸,吐著紅色的信子,梵太尉從軍多年,自然認得這是一條劇毒無比的蛇。

灰衣將士微微一笑,目光炯炯道:“小的故鄉在南疆,從小也跟著學了些蠱術,原先隻是覺得好玩,不想在今日卻能派上用場!”

梵太尉忽的明白了灰衣將士的意思,瞠目結舌道:“你是要拿這蛇—”

“大人想的沒錯!”灰衣將士將愛憐的目光落到蛇身上,淡淡道,“這條蛇正是蛇中之王,隻要小的吹奏家鄉的音樂,這條蛇王便能將這附近的蛇都引過來,不僅如此,這蛇王還會根據小的音樂的變化,帶領群蛇做出相應的攻擊!”

灰衣將士頓一頓,接著道:“就算麗太妃府上的死士有萬般能耐,也敵不過群蛇的攻擊,何況蛇王召喚前來的,都是毒性劇烈的蛇,隻要被咬上一口,便會立即斃命,憑誰都是一樣,再無生還的可能!”

灰衣將士的話,簡直是說到了梵太尉心坎裏,梵太尉萬萬沒想到,事情竟還會有這樣的轉機,一時間喜上眉梢,眼下馬蹄聲已經越來越近,梵太尉連忙道:“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吹奏音樂,若此舉能夠奏效,本太尉重重有賞!”

灰衣將士目光閃爍道:“小的方才,忘了告訴太尉您最重要的一件事,這蛇王極具靈性,聽命之前,習慣要飲人血,小的的血蛇王已經飲的太多,若是如此便不能激發出它最大的潛能,太尉大人位高權重,若是蛇王有幸能飲上大人的血,想必會更加賣力!”

灰衣將士見梵太尉有些猶豫,不緊不慢道:“不但如此,蛇王大人飲用了大人您的血,此後便會聽命於大人的命令,如此,大人在戰場上,便可無往而不利了!”

若說梵太尉之前還有些遲疑,此刻便已是徹底被灰衣將士說服了,的確,擁有這麼一條蛇王,便可高枕無憂了,梵太尉暗自在心中打著算盤,卻沒有注意到灰衣將士眼底流露出的一絲嘲諷。

灰衣將士將蛇王置於掌心,那蛇王在灰衣將士的掌心顯得十分乖巧聽話,看得梵太尉嘖嘖稱奇,灰衣將士輕輕道:“大人不必擔心,蛇王安靜的時候,牙齒是沒有毒性的!”

灰衣將士不再給梵太尉思考的機會,說話間,那蛇王便已經靈巧的鑽進了梵太尉的衣袖裏,冰涼的觸感激的梵太尉渾身一震,梵太尉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忽的,梵太尉覺得手臂傳來一陣又酸又麻的感覺,再低頭時,那蛇王已經離開了自己的手臂,重新回到了灰衣將士手心,牙齒上的血跡在黑暗中閃著幽幽的光澤,花蟒似的紋理在暗夜裏越發奪目!

灰衣將士隨手折下一片樹葉,放置唇邊,輕輕地吹奏起來,那樂聲十分奇怪刺耳,隻聽得人耳膜似要被刺穿一般,頭皮更是發麻發脹,頭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