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螳螂捕蟬

福妃從床榻上驚醒,剛才的夢境還曆曆在目,稚子流著血淚的雙眼讓福妃久久不能釋懷,即使是夢,可是福妃也依然能感覺到自己內心深深的不安。

福妃悵然抹去額上的冷汗,靜靜倚坐在床沿,看著透過窗欞掃下的淡淡月光,福妃無力的閉上雙眼,忍不住一聲長歎。

忽的福妃感覺周身一暖,原來她的這聲歎息,究竟是驚醒了他,啟曜從背後溫柔的環住福妃,一股熟悉的暖意撲麵而來,福妃鼻子一酸,眼淚已是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轉。

啟曜的聲音很輕,像是稍稍一大聲,就怕會嚇壞了福妃一般:“霄兒,你又做噩夢了,來,到朕身邊來!”

啟曜的聲音總是這樣,磁性迷離,帶著不容拒絕的蠱惑味道,使得福妃不由自主的偎依到了啟曜懷裏,福妃淚眼婆娑道:“皇上,我又夢見皇兒了,他在夢中哭得好慘,皇上,我真想就這樣隨皇兒一起去了!”

啟曜緊張的捂住福妃接著要說下去的唇,內疚道:“都是朕疏忽了,沒能好好保護你和孩子,朕已經失去了皇兒,決不能再失去你!”

說罷,啟曜略略鬆開福妃,定定的看著福妃,福妃緊緊咬著唇,柔弱無依的與啟曜對視著,啟曜的眼裏,有著密布的深情,如同海水一般,要將福妃吞滅。

福妃忽然覺得自己的欺騙是那樣自私,她終究是先移開了雙眼,垂下長長的睫毛,蓋住眼底潮湧的情緒,輕輕點了點頭。

她隻是這樣輕輕一點頭,啟曜卻喜不自禁,更加用力的環住福妃,輕輕吻著福妃消瘦的麵頰,深情無限。

啟曜喃喃道:“霄兒,朕發誓,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後天,朕會親自去大理寺為小皇子超度,願他的靈魂早日得到安息!”

啟曜見福妃依舊神色淒楚,忙寬慰道:“霄兒,你相信朕,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很多很多孩子,他們將來都會成為朕的左膀右臂,為朕分憂!”

福妃不想啟曜竟然如此遷就自己,甚至親自前去大理寺為這個孩子超度,這根本不是他的孩子,這本來就是一場陰謀,可是啟曜卻渾然不覺,對她越陷越深,兵戎相見的那一日,她到底又要以什麼麵目來麵對他?

福妃的心掙紮的厲害,她隻覺得進宮的初衷越來越模糊,她的麵前,閃過啟逸的臉,又很快被啟曜的麵龐所取代,她分不清自己的心在想些什麼,隻覺得仿佛走進了一個沼澤裏,再也無法掙脫了。

這一年,入冬的雪似乎特別多,一下起來便沒玩沒了,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今天早上剛醒,福妃便感到了一股森森的冷意。

其實,昨晚她根本無心再睡,隻是快到天亮,才稍微合了合眼,進殿來伺候福妃梳洗的芳兒,被福妃眼下的淤青嚇了一跳。

福妃隻是呆呆的坐著,半響才幽幽道:“外麵下雪了罷!”

芳兒一愣,隨即答道:“正是呢娘娘,從天剛亮就一直在下了。”

“哦。”福妃淡淡的應一聲,麵上有著說不清楚的疲憊,她看著芳兒,目光中不自覺的露出些許警惕。

那日,便是芳兒在側院水井邊看到了晴兒死去的冤魂,繼而瘋癲成狂,雖然現下是大好了,可不管事後她如何追問,芳兒隻說自己是做了噩夢,眼睛花了,這世上哪裏真的有鬼,不然她也不能解開心結,不治而愈!

這話雖然說得合情合理,可福妃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昨夜的那個夢讓福妃不禁打了個寒戰,福妃的眼皮跳得厲害,總覺得今日會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正因為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是不可預料的,所以福妃心裏,才更加不安。

可是不管怎樣,今天是小皇子下葬的日子,她作為母親,無論如何也不能躲在宮中不出,這個場合,她一定要在,也許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有人會選在這個時候對自己下手,即使躲過了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為今之計,自己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福妃收起審視芳兒的目光,淡淡道:“你服侍本宮寬衣梳洗罷!”

芳兒身上那一身白色的縞素,還是有些刺痛福妃的雙眼,福妃看著自己已然平坦的小腹,心中掠過一陣難言的痛楚,這個孩子曾清清楚楚在自己腹中安全的渡過了四個月,他甚至都已經會動了,他強而有力的搏動,分明暗示著他對生命的渴望,自己在那一天,如何對這個無辜的孩子下得了手?

福妃換上一身素白色長錦衣,姿容雖然清麗秀雅,但因著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所以顯得蒼白異常,若有病容,雖然殿中明亮無比,但照在福妃臉上仍無半點血色。

芳兒攙著福妃走至大殿,大殿裏,宮人早已擺好了早膳,因著是皇子大喪,所以今日的早膳也是不同尋常的,分別是素饅頭,梅華餅,水晶冬瓜餃並芸豆卷,配上一盞清茶,是完完全全的素食,縱然如此,到底是宮裏的排場,這些素食還是林林總總的擺了一整個長桌。

福妃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根本沒有任何胃口,她揮揮手:“都撤下去罷!”

芳兒見福妃不肯用膳,忙上來勸道:“娘娘,您今天要守上一天,不用些早膳怎麼行呢,您多少用一些罷!”

說罷芳兒往福妃用膳的青花瓷碗裏夾了一塊水晶冬瓜餃,福妃謹慎得很,移開目光道:“本宮想用一些素饅頭!”

芳兒一愣,看見主子毫不猶豫的拒絕自己的布菜,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依言夾了一塊素饅頭,恭恭敬敬的放進福妃麵前的碟子裏,福妃隻是象征性的咬了兩口,略略掀開茶蓋,抿了一小口茶,便再也不肯用膳了。

芳兒這次沒有再做阻攔,而是示意一旁的宮人將膳桌撤了下去,小皇子的棺柩停放在交太殿,因著皇子是未出世便折損了,所以按理並不能大張旗鼓的舉行葬禮,但因著啟曜的堅持,太後還是同意為小皇子辦一場超度,畢竟這是大興朝的第一個皇子,卻未能順利出世,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兆頭。

福妃趕到的時候,交泰殿的大殿裏已經黑壓壓的跪滿了人,哭聲四起,嗚嗚咽咽,連成一片,伴隨著呼嘯的風聲,聽起來愈加淒厲悲慘,直教人頭皮發麻。

福妃隻是冷冷的看著,跪在這大殿上的太監婢女,有多少是真心的,有些人拚命的往外擠著怎麼也流不出的眼淚,有的人隻是一味的幹嚎,有的人以袖掩麵,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在流淚。

人心難測,誰會真正憐惜自己不能出世的孩子,誰又真的能與自己感同身受,福妃低低哀歎,這聲歎息卻恰到好處的傳到了剛剛趕到的太後,皇後和嫻妃耳朵裏。

太後的開口打破了福妃的沉默:“福妃還是節哀順變的好,縱然再傷心,這個孩子也是回不來了!”

福妃驚訝的抬頭,剛才她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卻忘了周圍的動靜,不想那聲歎息竟落在了太後耳朵裏,而太後現下說出的話,卻又不陰不陽,分不出到底是什麼意思。福妃心頭一緊,屈身行禮道:“嬪妾參見太後,皇後娘娘!”

“福妃不必多禮!”太後的語氣淡淡的,但麵上卻維持著恰到好處的哀傷,意味深長道,“福妃向來是後宮裏最有福氣的,哀家相信,你很快會再育龍嗣,為皇上開枝散葉的!”

太後此話說的陰毒無比,分明話中有話,福妃又如何能聽不出來,皇上親自為她賜號“福”,就是希望她福澤深厚,而她果然如這封號一般,蒙受皇恩最多,更是第一個懷上皇上的孩子,這個孩子若是生下來,便是嫡長子,身份無限尊貴,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她看似最有福氣,卻終究還是最沒福氣的,被“身邊人”薑太醫陷害,生生掉了孩子,所有的福氣,一夕之間變成了晦氣,福妃恨的咬牙切齒,卻是極力忍耐,她忽然覺得,跪在地上的那群人,看向她的眼神,分明還有一絲不自覺的憐憫和幸災樂禍。

福妃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嫻妃不動聲色的盯著福妃表情的變化,麵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想來這個時候,福妃的藥性就快發作了呢!

沒錯,嫻妃知道,經過薑太醫和晴兒的事情之後,福妃的警惕之心顯然會比從前更勝,這樣會導致她的疑心病會越來越嚴重,所以,她故意買通了芳兒,為自己演了一出戲!

因著芳兒見鬼的事情,福妃勢必會處處提防著芳兒,所以,今日讓芳兒勸福妃用些早膳的時候,想必福妃在那一刻,就已經起了疑心,所以福妃依照福妃的性子,她是斷然不會食用芳兒夾給自己的水晶冬瓜餃的,因為她認定那水晶冬瓜餃有問題,當然,明麵上福妃是不會說出來的,畢竟,這個時候的福妃自保是最要緊的。

其實,福妃在這種一觸即發的情勢下,顯得未免太過草木皆兵了,其實,所有的膳食都沒有問題,真正有問題的在於那杯茶,但是因為茶太過於明顯,所以福妃潛意識裏會斷定,茶水裏不會有問題,所以她喝了,其實這杯茶裏,放了些許鼠尾草的汁水,隻需飲上一口,便會使人在不久之後精神恍惚,產生幻覺。

而這天早晨,芳兒擺在福妃房裏的花正是百合花,百合花加上鼠尾草,可使迷幻的藥**半功倍,所以,這一次,福妃還是失算了。

嫻妃收起嘴角的冷笑,饒有興致的等待著接下來的好戲。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小南子細長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啟曜今日著一身銀白色便裝,整個人因著小皇子的猝然失去,也瘦了一圈,看在太後眼裏,也格外不是滋味。

啟曜隻是象征性地向太後行禮請安,便走至福妃身畔,福妃委屈的抬起頭,眼中淚光盈盈,讓人又憐又疼。

嫻妃心裏冷哼一聲,福妃這個狐媚子,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故作姿態,來博得皇上更多的憐惜,真是恬不知恥。

氣氛有些冷凝,雪花簌簌掉落,地麵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太後忽然開口道:“福妃,本來哀家這道旨意是早就要下了的,但是因為小皇子的喪事,便被擱置了,如今哀家見你傷心過度,愁眉不舒,便將這旨意親自說與你聽罷!”

福妃有些詫異的看著啟曜,啟曜卻是淡然的拍了拍福妃的手背,示意福妃安心聽旨便是。

太後站起身,對著眾人揚聲道:“從即日起,傳哀家和皇後旨意,晉升福妃為福皇貴妃,擢升為副一品!”

眾人被這道突如其來的旨意嚇了一跳,眾人麵麵相齜,誰也不敢多說什麼,今日是小皇子的喪事,冊封本來是件大喜事,根本不應該在這個場合說出來。可是福妃傷心過度,太後體恤,有意說出此事,使福妃抑鬱的心情得到些許安慰,倒也說得過去。再者,看皇上那副絲毫不意外的模樣,想必這個主意,還是皇上出的罷。

眾人在心裏默默的想著,這時候,宮門外響起了三聲哀樂,超度儀式開始了。

眾人將思緒重新回到交太殿上,福妃的心情此刻是五味陳雜,她終於得到了她想要的皇貴妃之位,可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甚至,她根本不在乎,不想要了,這樣的事後補償,算什麼,太後這是毫不留情的紮痛自己的心。

福妃的目光落到交太殿中央擺著梨枝木打造的小小棺柩上,這棺柩裏擺放著福妃親手為小皇子納的肚兜,親手編織的小鞋,以及皇上和太後賞賜下來的各種長命金鎖,四喜鈴鐺等等,昔日的點點滴滴,落在福妃眼裏,又是一陣傷感。

這時候,交太殿的甬道上,遠遠走來一群僧人,為首的僧人雖然白發蒼蒼,但依舊精神矍鑠,絲毫不顯老態,手裏瞧著木魚,嘴裏念念有詞的說著別人聽不懂的經文,隻有得到得道高僧的點化之後,才可以正式為小皇子蓋上棺柩,送小皇子去皇陵入土為安。

福妃木然的開著高僧們一張一合的嘴,她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不由得心煩氣躁起來,福妃強行按一按額角,逼迫自己鎮定下來,可是,那種心慌的感覺卻越來越明顯,福妃掩藏在寬大袖服下的手不由得微微發抖。

福妃將眼光從高僧們身上移開,她想借由其他來轉移注意力,她的視線落在殿上跪著的黑壓壓的人群身上,忽的,她看到一個身著白衣的婢女緩緩抬起頭來,,那婢女的臉像白紙一般白,還隱隱透著不正常的青色,那似乎是—屍斑。

福妃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她猛然搖了搖頭,全然不顧太後和式微投來的詫異的目光,定睛繼續向那宮女身上看去。

那宮女眼中透出濃濃的恨意,忽然咧嘴對著福妃微微一笑,那笑容,實在太像那個人,這個答案呼之欲出,卻讓福妃覺得無比恐怖,隻因這個人,太像死去的晴兒,不,她根本就是晴兒!

福妃的呼吸紊亂起來,強烈的恐懼襲上心頭,不,她怎麼會在這裏看到晴兒,一定是錯覺,一定是自己的錯覺,福妃頭痛欲裂,呼吸愈加急促。

嫻妃看到這裏,端起茶盞,與式微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繼續饒有興致的喝起茶來。

福妃正要再細看,高僧們的禱告儀式卻已經結束了,宮女們排成一列,井然有序的向交太殿外走去,因為高僧們要為小皇子合上棺蓋了,這個時候,絕不容許太多人在場,以免衝撞了小皇子的靈魂。

福妃心急如焚,她斷定晴兒就隱藏在那群人中間,她好不容易才用薑太醫當了替罪羊,甚至不惜犧牲了自己的孩子,才保全了自己身上的秘密,如今晴兒沒死,若是她將自己的秘密抖露出去,那後果必將不堪設想,為今之計,一定要搶在晴兒說出秘密之前,將晴兒解決掉!

福妃心中默念,晴兒,當初我有意放你一條生路,不想薑太醫卻陽奉陰違,執意要殺你滅口,如今你對我亦是充滿恨意,我決不能再放過你,我若心慈手軟,死的不隻是我,我還會牽連太多人,這是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念及此,福妃心中暗自有了思量,淡淡陽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清清冷冷,陽光似乎也變成了月光。她睫毛下淚光閃爍,走得幾步,淚珠就從她臉頰上滾下,福妃腳下一個踉蹌,似乎就要跌倒,啟曜眼疾手快,連忙上前一把接住了福妃。

福妃拿手扶著額角,心酸道:“皇上,臣妾失態了,可是臣妾,臣妾實在看不下去了,臣妾沒有那個勇氣,親自看著小皇子被送走,臣妾的頭好痛,好痛!”

福妃氣若遊絲,目光呆滯,看得啟曜心痛無比,啟曜溫聲道:“這裏有朕就夠了,霄兒你在這裏,也隻會徒增傷悲,你身子不好,還是先行回宮歇著罷!”

說罷啟曜轉身道:“小南子,你護送福妃娘娘回宮!”

福妃淚水漣漣道:“不用了,皇上,臣妾想自己一個人待會,望皇上成全!”

啟曜擔憂道:“可是霄兒你的身子,叫朕如何能放得下心?”

太後聽到這裏,忽然開口道:“皇上,福皇貴妃妃心中苦悶,自己走一走,想一想,心情也許會好一些,你派人跟著,她隻會更加壓抑自己的情緒,不便發泄,何況交太殿距離永福宮並不算遠,皇上大可放心!”

太後頓一頓,接著道:“高僧定下的吉時就要到了,若是誤了吉時,小皇子便不能輪回轉世了!”

啟曜最後深深看一眼福妃,福妃對著啟曜輕輕點了點頭,啟曜也不再阻攔,他隻希望福妃能夠盡快好起來,所以隻要她提出來的事,他都會盡全力滿足她。

啟曜走回大殿上,為首的高僧上前道:“皇上,請為小皇子合上棺蓋罷!”

啟曜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棺蓋緩緩向前移動,直至完全蓋住,嚴絲合縫,啟曜的眼神有些異樣,式微注意到,啟曜的眼角,分明有一星淚光閃爍。

他竟然,如此深愛福妃!式微的心有些痛,不知道是為啟曜心痛,還是為自己心痛,抑或是為福妃惋惜。

原先井然有序走著的宮女隊伍,在各個分岔路口分別聽了下來,各自會各自的宮中去當差了。

福妃快步跟在後麵,完全沒有了方才柔弱的模樣,她盯著那個所謂“晴兒”的背影,等待著時機。

時機很快就來了,這個晴兒,拐進了禦花園,福妃對著晴兒的背影厲喝一聲:“站住!”

那“晴兒”的背影一僵,卻沒有立時轉過頭來,福妃試探性的問道:“晴兒,是你嗎?”

這個時候,福妃已經悄悄拔下了頭上的白玉發簪,緊緊攥在手心,不待“晴兒”轉過身來,福妃已經將玉簪朝著“晴兒”的脖子狠狠戳了下去。

“晴兒”吃痛,驚訝的轉過身來,求饒的呼喊道:“福妃娘娘,您認錯人了,奴婢不是晴兒,奴婢不是晴兒啊!”

福妃麵上的笑意扭曲起來,這張轉過來呈現在自己麵前的臉龐不是晴兒又是誰,這個時候的福妃已經全然失去了理智,幻想不斷的迷惑著她原本清醒的思緒,若還在平時,福妃隻需這一下,便能分辨出她不是晴兒,因為晴兒是個啞巴,根本不能開口說話,可是,眼前之人的求饒,卻似乎更加激怒了福妃!

福妃用力揮動著手中的玉簪,再次向“晴兒”身上揮舞過去,“晴兒”不停的躲閃著,但還是被刺中了數處,有一處正刺中了“晴兒”的右眼,晴兒隻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眼睛裏立時有血流了出來。

“晴兒”慘叫一聲,福妃麵上的笑意陰森而恐怖,她趁著晴兒捂住眼睛的那一瞬間,再次想“晴兒”的喉嚨奮力紮去。

“晴兒”一下子回過神來,瘋了似的狂奔出禦花園,一邊跑,一邊大叫:“福妃娘娘殺人啦,福妃娘娘殺人啦!”

福妃雙眼血紅,她攥緊手心,向“晴兒”一步一步緊緊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