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氣急攻心

惜弱的眼中猶帶著不信任的水汽,納容舒玄張開雙臂,強作笑意道:“你看,我真的沒事!”

“那他帶你出去做什麼?”惜弱聲嘶力竭道,“我斷不信他們會有多好心!”

“惜弱,你隻是被嚇壞了!”納容舒玄寵溺的將惜弱摁在自己懷中,摩挲著納容惜弱的發絲,輕輕道,“惜弱,我不想與你分開,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流放!”

納容舒玄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納容舒玄抬頭,眸光似水,緊張道:“哥哥,你說什麼?”

納容舒玄溫柔道:“他們隻是例行公事的找我問話,並沒有用刑,這下,你可放心了!”

納容惜弱長歎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像透明的玻璃,一碰便會碎。

夜色很快降臨,黑沉沉的夜色像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伺機而動著,似乎隨時準備著要將一切吞噬。

月光如同水銀般,從牢房上方開著的天窗縫隙裏鑽進來,在地麵上形成霜一般的印記,夜色已經深沉,納容舒玄卻絲毫沒有睡意。

他的腦海裏反反複複的回蕩著啟榮公主說出的那番話,成為公主駙馬,他就可以守住惜弱不被流放,隻是,一旦做出這樣的抉擇,便也意味著,他這輩子,再不能靠近納容惜弱一步,他心中那一丁點的癡心妄想,也隻能盡數幻滅。

納容舒玄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在寒冷的冬季夜晚,顯得特別寂寞悠長,心事重重。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喊聲:“哥哥,你還沒睡是嗎?”

是惜弱的聲音,納容舒玄轉過頭,惜弱已經挨著自己坐了過來,坐得近了,納容舒玄便能感覺出惜弱身上的溫度很冷,惜弱身上薄薄的衣衫實在太過單薄,那皮膚沁出的寒意,使得納容舒玄心中一凜,他飛快的脫下外袍,覆在納容惜弱肩頭,惜弱剛要出聲拒絕,納容舒玄根本不容她拒絕,先開口道:“快披上吧,你太冷了!”

納容惜弱垂眸不語,綿密纖長的睫毛蓋住她清亮的雙眼,使得納容舒玄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牢房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靜得仿佛一切都悄無了聲息。

子矜到底心思單純,小孩心性,這個時候,也唯有她能安然入睡,牢房裏,回蕩著子矜均勻的呼吸聲,惜弱有些羨慕,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時代,從父親死去的那一霎那,便徹底與自己告別了。

她的身上,現在隻有血海深仇,惜弱不自覺的攥緊手心,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肉裏,她卻絲毫不覺得痛。

終於是納容舒玄先開了口:“那天,你為什麼沒有跟他走?”

納容惜弱身形一僵,她緩緩抬頭,月光將她的側臉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盡管惜弱極力掩飾,可是眼底的那抹傷心欲絕,又如何能夠輕易掩蓋。

惜弱拿手臂抱緊雙腿,低低道:“我沒有等到他!”

隻有惜弱自己明白,她是如何克製了自己內心的波瀾起伏,她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相信,那個人信誓旦旦之後,竟然根本沒有前來赴約。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惜弱的身子不知是因為身子冷,還是因為心寒而微微發抖,惜弱自嘲一笑:“或許,他根本沒有來!”

納容舒玄萬萬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惜弱說出的答案讓他既震驚又憤怒,那日在納容府門口,那個年輕俊美的男子抱住他的惜弱的時候,分明是情真意切的模樣,怎麼到了要緊關頭,卻又成了那般言而無信,薄情寡義之人。早知如此,他當初絕不會縱容了那人接近惜弱,傷害惜弱。

看惜弱這副強忍傷痛的模樣,分明是動了真情,納容舒玄眸中有難言的情愫一閃而過。他的惜弱,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失去了,她這樣纖細敏感的心,應該是要被人好好嗬護在掌心的,凡是踐踏了惜弱的人,就是他的敵人,他絕不會放過!

納容舒玄撫上惜弱瘦小的肩,輕聲寬慰道:“或許他是臨時有事,或許他是抽不開身,總之,事情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納容惜弱的笑容像是破碎的玻璃片,一片片,割在納容舒玄心上,納容惜弱裝作無事道:“哥哥說出這樣的話,隻怕自己都不會信,何況惜弱呢,這件事,我不會再想了!”

納容惜弱淺淺一笑,笑容冰涼:“是我看錯了人,與人無尤!”

說罷惜弱不再開口,隻是沉默,細碎的長發垂落在腮邊,納容舒玄看得心頭一陣疼過一陣,她何時習慣將所有的傷都盡數吞下了?

父親的死,心上人的背叛,這個時候的惜弱,隻怕已經到了崩潰邊緣,隻是在自己麵前,卻還懂事的強作堅強,不讓自己擔心。

納容舒玄心中無言歎息,他已經清楚的明白,該做出怎樣的選擇了,惜弱,為了做的一切,我都覺得值得!

納容舒玄拍拍惜弱的手背:“夜深了,早點歇息了,你相信我,我們不會有事的,陛下一定會改變心意的!”

納容惜弱心中已經,下意識的看向納容舒玄,卻見納容舒玄神色篤定,根本不是為了寬慰她而說出來的話,她張口欲問,納容舒玄卻已經走到獄中的東角落,輕聲道:“快睡吧!”

納容惜弱看著哥哥和衣而睡的背影,一時間心潮起伏,忍不住背過身去,淚如雨下。

夜色愈發的陰沉下去,隻聽得下雪的聲音,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納容舒玄在迷迷糊糊中,忽然覺得有誰正在用力的推著自己。

納容舒玄猛的睜開雙眼,看到一個蒙麵黑衣人正一動不動的望著自己,那雙閃著精光的眼睛,倒讓納容舒玄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盡管如此,納容舒玄還是心中一沉,生出不好的預感,他剛要大喊出聲,這個蒙麵人早已搶先一步,上前緊緊捂住了納容舒玄的口鼻。

納容舒玄憤怒的望著麵前不知是敵是友的黑衣人,這黑衣人卻也不惱,一把扯開臉上的麵紗,這張熟悉的麵孔使得納容舒玄渾身一震,這個人,居然是,居然是陸勁風!

納容舒玄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陸勁風是管糧倉的東家,自己與這個人的交情,連一般朋友都算不上,頂多就是說過幾句話而已,現在,他為什麼會出現在牢房裏,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想要救自己出去!

納容舒玄被自己的思緒搞糊塗了,陸勁風略略鬆開她,對著納容惜弱和子矜伸出食指,點了二人的穴道,納容舒玄緊張道:“你對惜弱做什麼?”

不待陸勁風回答,納容舒玄又拋出第二個問題:“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陸勁風站起身,在納容舒玄身前站定,不徐不慢道:“第一個問題,我隻是點了她們的睡穴,讓她們一時半會醒不過來罷了!”

陸勁風頓一頓,接著道:“第二個問題,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救你出去,你現在就跟我走!”

納容舒玄心中疑團重重,皇宮禁地,戒備森嚴,且不說陸勁風怎麼進來的;這天牢亦是有重兵把守,尋常人等隻怕還沒進來,便已死在刀劍之下,可看看眼前的陸勁風竟然毫發無損,悄無聲息的便進來了,僅僅這一點,便已經足夠讓人震驚。

陸勁風似乎看出了納容舒玄的心意,意味深長道:“我有我的法子進來,自然也有我的法子帶你出去,這些你不必管,你若實在想知道,等出去後我再細細告訴你。眼下時間緊迫,你隻需告訴我,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說罷,陸勁風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隻能帶你一個人走,她們兩個的生死,我不關心!”

不知為何,納容舒玄總覺得陸勁風看向納容惜弱的眼神很不友善,似乎帶著一股隱隱的敵意,但眼下,並不是細想這些問題的時候。

納容舒玄搖搖頭,斬釘截鐵道:“不,我不走,我絕不會跟你走的!”

陸勁風一愣,指著納容惜弱道:“你是因為她,所以不肯跟我走,這可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你要想清楚!”

納容舒玄的性子陸勁風還算了解,雖然他平日裏溫和大度,但實則是性子倔強的很,他認定了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改變初衷的,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納容舒玄冷冷道:“你走吧,我說過不會跟你走,就一定不會和你走!”

陸勁風脾氣也上來了,僵持道:“你若沒有足夠的理由說服我,我會強帶你走,屆時,若是傷著納容公子,還請納容公子不要怪罪在下才好!”

納容舒玄眼神在黑暗中灼灼發亮,幽幽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來救我,但舒玄確實真心感激,我與陸大哥萍水相逢,陸大哥卻願意我鋌而走險,這份情誼,舒玄日後定當相報!“

納容舒玄看著納容惜弱即使是在夢中,也蹙著雙眉的小臉,輕輕道:“隻是,舒玄注定要辜負陸大哥的好意了,第一,惜弱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絕不會丟下她不管,苟且偷生;第二,我若是走了,就坐實了我父親的罪名,這輩子隻能隱姓埋名的活著,永遠不能以真麵目示人,戰戰兢兢到死,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能逃到哪裏去,我不會因為我,而連累惜弱,連累陸大哥!”

陸勁風心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在他得知納容府遭難後,他就一直在暗中部署如何救出納容舒玄,納容舒玄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的遺孤,又怎能任由他去充軍,生死未卜,他若不出手相救,如何對得起妹妹在天之靈?

他雖然想過納容舒玄會拒絕,也想過用強硬的手段帶納容舒玄走,可是,納容舒玄拒絕的原因,竟也提到了他,他說,他不願因為自己而連累了他,就這句話,讓陸勁風的鐵石心腸軟了下來。

陸勁風看著麵前這個清瘦的年輕人,他雖是讀書人,卻有著難得的錚錚傲骨。他可以為了生計而放下身段,做那些讀書人最瞧不上的體力活,盡管遍體鱗傷,卻從未見他喊過一句累,他依舊每天來得最早,每天做的做多。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便注意上了納容舒玄,直到陰差陽錯,發現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其實陸勁風很明白,即使今天自己強行帶走了他,納容舒玄隻怕也會以死抗衡,以示清白,自己救得了他的人,救不了他的心。

陸勁風仰天長歎,這麼久以來的精心部署,算是白費了,他隻能另想法子,在納容舒玄被充軍的路上偷天換日,做下手腳。

納容舒玄看出了陸勁風的心思,微微搖頭:“陸大哥不必為我費心了,舒玄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法子,陸大哥快走吧,若是被人發現,隻怕你不好脫身!”

陸勁風深深的凝視一眼納容舒玄,“倏”地一下子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納容舒玄再無了睡意,隻靜靜的倚坐在牆角,月亮的光華靜靜的照在納容舒玄身上,納容舒玄紋絲不動,仿佛石化。

神秘山莊。

在每個月黑風高的夜裏,總有一些心事重重的人,是如何輾轉反側也睡不著的,比如麗太妃,比如慕容啟逸。

麗太妃看著探子遞來的消息,捏著折子的雙手微微發白,顯然是氣憤到了極點,她重重的將折子扔在地上,那案上的茶盞蓋,因著麗太妃的震怒,而劃了出去,隨著折子一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麗太妃臉上的戾氣猙獰得可怕,慕容啟逸上前拾起折子,隻看了一行,慕容啟逸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薑太醫的生死他並不關心,可是,那折子上還清清楚楚地寫著,寫著福妃已經小產,也就是說,他們的孩子,沒有了,說沒就沒了,啟逸隻覺得眼前有些暈眩,他勉強站穩腳跟,他怎麼也不能相信這個折子上所說的“事實”!

麗太妃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忽的就現出老態,麗太妃的聲音充滿疲憊,一字一句鞭打在慕容啟逸心上:“薑太醫死了,證明宮裏的人已經起了疑心,淩霄到底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危機關頭知道為大局著想,亦很明白關鍵時刻該如何取舍,這個時候,我們萬萬要沉住氣,決不能輕舉妄動,讓人抓住把柄。否則,我們這麼多年來的努力,隻怕要付之一炬了!”

看啟逸雙目無神,麗太妃提高聲線道:“逸兒,你聽到了嗎?”

慕容啟逸回過神來,眼中的恨意如同數枚銀針,齊齊射向麗太妃,慕容啟逸如同一隻困獸,血紅著雙眼,嘶啞道:“母後,什麼是你所謂的大局,你所謂的大局,就是犧牲我和淩霄的孩子嗎,為什麼這個孩子的生命,在母後你的眼裏根本不足一提,根本好像什麼都不是,他是一個生命,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麗太妃毫不示弱的還擊道:“對,他是你的孩子,可是,這個孩子是不應該有的,他隻是個孽種,是我們成就大業的絆腳石。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宮裏也不會生出疑心,我們也不必擔驚受怕,誠惶誠恐!”

慕容啟逸的喉嚨急速滾動著,顯然是傷心到了極致,慕容啟逸慘然一笑:“那樣的大業,不是我要的,是母後你要的,從來不是我願意的。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好,可是這些年,你看你都做了什麼?”

慕容啟逸聲音淒愴:“從小你就告訴我,不能信任任何人,所以我的身邊,沒有一個朋友,你告訴我要這樣做,要那樣做,卻從來不問我一句願不願意,什麼大業,什麼宏誌,那都是你強加給我的。到後來,你明知我深愛著淩霄,可是你卻還是將她送進宮去,生生將我和她拆散,或許在你眼裏,她隻是個賤婢,可她在我眼裏,卻是唯一,就算我日後真的坐擁天下又如何,我永遠都不能和淩霄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每每我隻要想起淩霄和別人在一起,我的心就如同淩遲處死一般,這種滋味母後你明白嗎?”

麗太妃目瞪口呆,麵對兒子突如其來的爆發,她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來安撫這個向來聽話孝順的孩子,是,在這件事上,她的確存了私心,這麼多年宮廷生活的追逐,使她無比渴望權利,無比渴望那座誘人的太後寶座,她覺得那原本就該是屬於自己的,她就該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所以她將這一切都強加給了啟逸。

可是,她一直覺得啟逸是心甘情願的,因為啟逸那麼優秀,他自然不甘心屈居人下,所以他對於自己為他鋪就的這條路一定是十分滿意的,麗太妃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她一個人的心願罷了!

慕容啟逸頓一頓,接著道:“是,這個孩子在你眼中,隻是個絆腳石,你曾經數次暗示薑太醫找個合適的機會將這個孩子解決掉,要不是被我及時發現,狠狠警告了薑太醫,或許這個孩子早就沒了,根本活不到今天。現在母後總算得償所願,稱心如意了!”

麗太妃一拍桌子,“騰”一下站起身來,勃然大怒道:“啟逸,你這是怎麼對母後說話?”

慕容啟逸唇角的笑意淒涼而譏誚:“不然母後要兒子怎樣,要兒子像你一樣心安理得,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慕容啟逸仰天大笑,悲從心來:“不,我做不到,我一輩子都做不到!”

說罷慕容啟逸大步流星的向門外走去,留下麗太妃呆若木雞的坐在上首,忽然,麗太妃一個激靈,嗬斥道:“啟逸,你要去哪裏?”

慕容啟逸緩緩轉過身來,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我現在就要進宮,我要去找淩霄,我要帶她走!”

“你瘋了!”麗太妃怒不可遏的從座位上快步走下來,強硬道,“你不許去,你現在去,無疑是去找死!”

慕容啟逸臉上的表情十分堅定,斬釘截鐵道:“我一定要去!”

麗太妃隻覺得周身的血液都在竄流,她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伸出手,一個巴掌就要打下去,她要借助這一掌的力量,打醒她的兒子。

然而,這一次,她失算了,就在麗太妃的手要落下去的那一瞬間,慕容啟逸死死抓住了她的手,慕容啟逸的力氣很大,麗太妃幾乎能聽到自己手骨的碎裂之聲,她顧不上痛,隻不可置信的盯著她親手栽培的兒子,他怎麼敢反抗自己,忤逆自己?麗太妃心中有如火燒火坑般難受不安。

慕容啟逸說出的話也讓麗太妃終生難忘,慕容啟逸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冷道:“你沒有資格打我!”

說罷他憤恨的放下麗太妃的手,麗太妃的手僵硬的垂落在身側,氣得渾身發抖,再沒有一絲力氣去拉慕容啟逸。

慕容啟逸毫無眷戀的轉身,他的內心被矛盾和痛苦衝撞著,他在心中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今天都要見到那個人!

慕容啟逸隻覺得眼前發黑,腳下的步子越來越虛浮,氣急攻心之下,他猝然吐出一口鮮血,毫無預兆的倒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啟逸的突然暈倒,使麗太妃一下子慌了神,她衝上前,一把抱住昏迷不醒的慕容啟逸,看著地麵上觸目驚心的一攤鮮血,隻覺得整個人的呼吸都亂了。

麗太妃聲嘶力竭,毫無章法的向殿外喊道:“快來人,快來人那!”

很快便有婢女太監魚貫而入,看著暈倒在麗太妃懷裏,麵色慘白的慕容啟逸,眾人都慌了神,因為這在之前,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幾個身強體健的太監將慕容啟逸攙到了臥房的大床上躺下,這邊已經有太醫聞訊趕來了,太醫正在屏氣凝神,仔細地為慕容啟逸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