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興師問罪

啟榮公主坐在梨花木椅上,漫不經心地喝著茶,眉宇間現出隱隱的煩躁,嫻妃心中冷笑連連,公主這般作態,想必是為了那納容舒玄,為了一個男子,如此急不可耐,還真是饑渴的很。

嫻妃施施然上前,麵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明知故問道:“這個時候,公主怎麼來了?”

啟榮公主不怒自威的掃一眼殿上的眾人,揚聲道:“本公主有幾句體己話要與嫻妃娘娘說,閑雜人等一律退下罷!”

菊香帶著眾人,默默退下,殿內終於隻剩下了嫻妃和啟榮公主,蘇合香的味道飄飄渺渺,籠罩在兩個人臉上,使得雙方都看不清彼此麵上的表情。

啟榮率先開口道:“嫻妃,你與我的承諾想必還記得罷,還是嫻妃貴人多忘事,早將本公主的事拋諸於腦後了!”

嫻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公主今日來的正是時候,想必公主已經得知納容文史畏罪暴斃獄中,納容公子被判決充軍,納容家的嫡女則是被流放,真是淒慘得很啊!”

啟榮麵色十分難看,咬牙切齒道:“我今日前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

嫻妃輕輕撫上啟榮肩頭,啟榮絲毫不掩飾眼底的厭惡,閃身避開,嫻妃麵上笑意愈深,對啟榮方才的舉動絲毫不惱,笑容和煦道:“公主何須生氣,且聽我慢慢道來!”

見啟榮麵色有所緩和,嫻妃才緩緩道:“納容公子全家遭難,如今納容文史慘死,納容舒玄就剩下了納容惜弱這一個親妹妹,所以,他絕對不能再失去這個唯一的親人,而納容舒玄現在隻是一個階下囚,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去救納容惜弱。”

嫻妃見啟榮有所動容,頓一頓,嫻妃接著道:“所以,如果這個時候,公主願意對納容舒玄伸出援手,納容舒玄是一定會同意的,因為,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以拒絕的餘地,再者,根據我大興朝的律法,公主駙馬是可以免其親人犯錯連坐之罪的,畢竟,這件事隻是納容文史自己犯下的,與納容舒玄和納容惜弱無關,所以,納容舒玄隻要成為駙馬,一切難題便會迎刃而解!”

嫻妃再次撫上啟榮公主肩頭,這一次,啟榮沒有閃身避開,嫻妃似笑非笑道:“納容舒玄是個聰明人,是聰明人,就知道該如何抉擇,所以,這一次,公主一定會得償所願的!”

見啟榮公主眼底流露出不自覺的喜悅,嫻妃壓下心中的輕蔑,細心叮囑道:“隻是這件事,還需要公主先去求了太後,得到太後首肯才行,否則,即使納容舒玄答應,以公主一人之力,也未必能夠成事!”

啟榮麵露難色道:“隻是福妃剛剛小產,母後和皇上的心情都不是太好,我這個時候去求母後,隻怕母後會不高興!”

真是蠢到極致,嫻妃再心中默念著,麵上卻平和的很,柔聲道:“據我所知,納容遺孤是在七日之後上路,所以,公主大可以緩個三四人,先去說服那納容舒玄,再去求了太後也不遲!”

啟榮公主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喜道:“是啊,我可以先從納容書軒著手,再去母後那邊陳情!”

啟榮公主沉浸在即將勝利的喜悅裏,卻不小心碰觸到嫻妃意味深長的目光,啟榮一下子從雲端墜落到現實裏,啟榮公主揚聲道:“嫻妃放心,本公主言出必行,我今日欠你的人情,日後你有需要,盡管前來找我,我定然不會推辭!”

嫻妃笑得溫婉動人,:“有公主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嫻妃的聲音聽起來無比柔和,但不知為何,卻讓聽的人覺得渾身無比不舒服。

啟榮公主回到宮中,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股無言的欣喜,看得身邊的婢女是一陣心驚,這幾日公主的脾氣一直很大,動不動就摔東西,責罵她們這些下人,怎麼今日,竟然一掃前幾日的陰霾,心情異常的好起來,實在讓人費解!

啟榮公主哼著小曲,指著一個婢女道:“珊兒,你過來服侍本宮梳洗寬衣!”

珊兒戰戰兢兢的走上前來,她向來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性,前一刻或許還是豔陽高照,萬裏烏雲,但下一刻,被會是烏雲蔽日,電閃雷鳴,所以啟榮臉上的笑意,看在珊兒眼裏,倒覺得十分可怕。

啟榮公主端坐在雕花銅鏡前,看著自己這幾日因著焦慮而變得有些憔悴的臉,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她今日要去見那納容舒玄,不處處完美怎麼行呢!

啟榮公主想了想,吩咐道:“把那番邦進貢來的鵝蛋香粉拿出來用罷!”

刪兒聽得啟榮這話,心中詫異不已,指引這盒鵝蛋香粉十分名貴稀有,所以啟榮公主若非是在極其重要的場合,一般是舍不得用的,據自己所知,今天宮裏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為何公主要用這粉呢。

這般想著,珊兒還是拿出了小櫃子裏收著的鵝蛋香粉,給啟榮公主輕輕地撲上一層,啟榮再睜開眼睛時,鏡子裏的人兒已經絲毫沒有了方才的憔悴,甚至根本看不出一絲痕跡,顯得皮膚白皙嫩滑,神采奕奕。

珊兒接著拿過碳粉給啟榮細細的描了遠山黛,又拿啟榮平日裏最愛的桃花色胭脂給啟榮染了腮紅,此時的啟榮,已經是明豔不可方物,她本就生的嫵媚動人,如今細心的妝扮過之後,更顯得風姿撩人,牽動人心,就算是女人,看到啟榮現在這副千嬌百媚的麵孔,怕是也會不自覺為她吸引,甚至生出嫉妒來。

珊兒為啟榮妝點妥當,從衣櫥裏取出一件淡紫色繡蔓蘿花紋理圖案的委地長裙,欲給啟榮換上,啟榮眉心緊蹙,顯然是對這件衣服不滿意,啟榮指著衣櫃裏另外一件道:“你手上這件太素了,給本公主換這一件!”

珊兒順著啟榮的視線看過去,不由一驚,這是一件迷離繁花絲錦製成的芙蓉色廣繡寬身上衣,繡五翟淩雲花紋,紗衣上麵的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點綴在每羽翟鳳毛上的是細小而渾圓的薔薇晶石和和虎晴石,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光豔如流霞,透著繁靡的皇家貴氣。臂上拖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鮹,用金鑲玉跳脫牢牢固定住。

這件上衣已經是華美至極,下身配著的金黃色曳地望仙裙卻更加奪目,這件裙子乃是用薔金香草染成,純淨明麗,質地輕軟,色澤如花鮮豔,並且散發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和棲枝飛鶯,刺繡處綴上千萬顆珍珠,與金銀絲線交相輝映,貴不可言。

這套衣裙,是啟榮公主最為鍾愛的,平日裏連碰都不允許人隨便碰一下,今日卻要拿出來穿上,刪兒有些猶豫,福妃娘娘剛剛小產,所有人都自覺換上了素服,雖說啟榮是公主,但這樣肆無忌憚的衝撞黃山的忌諱,怕是有些不妥罷。

可是這番話,刪兒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她還在猶豫,啟榮的口吻卻愈加不耐煩起來:“還磨磨蹭蹭做什麼,還不快給本公主寬衣換上!”

啟榮公主語氣堅決,刪兒有些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將那番勸阻的話說出口,不然不知道會換來啟榮怎樣的責罵。

珊兒上前,默默替啟榮換上這套華服,隨機為啟榮整理好發髻,不待她動手,啟榮已經拿出了自己挑好的首飾,遞給珊兒。

啟榮梳的飄逸如仙的留仙髻上,插著十二支金光閃閃的金鳳釵,並一支金邊紅寶石簪子,愈發顯得整個人流光溢彩,花容月貌。

啟榮在鏡中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著自己,她的緊張讓刪兒十分不解,隻得不厭其煩的回答主子:“您今天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直到確信自己今天的妝扮確實再沒有一絲瑕疵,啟榮才心滿意足的出了門,並且,沒有讓任何人跟著。

啟榮公主所到之處,因著她今日的精心裝扮而顯得格外耀眼,麵對宮人們投來的一樣模樣,啟榮絲毫不以為意,此刻她的心中,隻有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何況,這種注視,意味著她今天確實是與眾不同的,啟榮公主自我感覺愈加良好,腳下也飄飄然起來。

看守內務府大牢的獄卒遠遠就看見了啟榮公主,諂媚的迎上來道:“給公主請安,公主怎麼到這個地方來了?”

啟榮公主撇一眼獄卒,冷冷道:“本公主要見納容舒玄!”

獄卒麵露難色道:“公主,這可不行,納容舒玄是將被充軍的重犯,皇上已經下了聖旨,無論是誰,一律不許探視!”

啟榮公主輕蔑一笑,將手腕上的碧玉手鐲褪下,在獄卒麵前晃了晃:“這個,可能換你給本公主行個方便?”

獄卒見到那玉鐲,貪婪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他一把奪下那玉鐲子,生怕動作慢些,啟榮公主就會改變主意一般,點頭哈腰道:“當然,當然,隻是牢房醃漬,怕汙了公主聖體,所以公主在宣室等著便可,奴才這就去將那納容舒玄帶上來!”

獄卒見到那玉鐲,貪婪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他一把奪下那玉鐲子,生怕動作慢些,啟榮公主就會改變主意一般,點頭哈腰道:“當然,當然,隻是牢房醃漬,怕汙了公主聖體,所以公主在審訊室等著便可,奴才這就去將那納容舒玄帶來!”

啟榮公主坐在宣室裏緊張的等待著,她時不時的拿手理理發髻,生怕有一絲錯亂了,啟榮公主雙手交疊,盡量將呼吸調勻,使自己呈現出最淑女最完美的一麵。

空蕩的通道裏,忽然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啟榮公主眸中閃過一絲狂喜,但她很快就將這狂喜壓了下去,隻因那納容府遭此慘禍,納容舒玄的心情如何能好得起來,自己再幸災樂禍,也不能讓對方以為自己是要趁著這個機會落井下石,所以啟榮公主按捺下心中的激動,換上一副悲哀的表情,美眸中劃過絲絲傷感,眉心恰到好處的微微蹙起,仿佛能與納容舒玄感同身受一般。

在看到納容舒玄的那一瞬間,啟榮公主差點驚呼出聲,納容舒玄清瘦得自己差些認不出來了,那張寫滿書生意氣的麵龐上,此時交織著頹廢與恨意,這兩種情緒同時出現在納容舒玄曾經溫柔儒雅的臉上,實在叫人心悸不安。

納容舒玄連正眼都未瞧啟榮公主一眼,可憐啟榮公主這一身華美至極的精心裝扮,啟榮公主瞧得納容舒玄對自己淡漠的態度,仿佛有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後跟,啟榮公主一顆滾燙炙熱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可是,啟榮公主很快又打起了精神,若是納容舒玄因為納容家失勢,而對自己見風使舵,態度大變的話,那樣的納容舒玄便也不值得自己愛了,自己愛的是那個如雪鬆般傲然於世的男子,而不是那等媚顏奴骨之人,所以,納容舒玄越是這樣,越是證明自己沒有看錯人,啟榮公主在心中暗下決心,這一次,她一定要得到納容舒玄。

即使納容舒玄現在並不愛她,可是,日子久了,他就算是塊石頭,也會被自己捂熱的,啟榮公主佑信心,憑借自己的美貌和智慧,她一定會俘獲納容舒玄的心的。何況,經過這件事,她就是納容家的大恩人了,就衝著這一點,納容舒玄斷不會恩將仇報,委屈了自己。

納容舒玄靜靜的站著,陽光透過斑駁的窗紙掃落在他身上,為納容舒玄全身踱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可是,在這片光芒的照射下,卻越發顯出納容舒玄的落寞與低沉。

啟榮公主迎上去,心痛道:“數日不見,納容公子怎生如此消瘦?”

納容舒玄麵色淡漠,眼角眉梢根本沒有絲毫想與啟榮公主說話的意思,隻是出於禮節,淡淡道:“在下的身體,不勞公主費心!”

啟榮公主愈發痛心疾首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對你的心意,你當真不明白嗎,看見你這樣,我如何能無動於衷,如何能淡然處之,我恨不能將你所有的痛都攬到自己身上才好!”

啟榮公主的這番話,確實是情到濃處,自然流露,她堂堂一朝公主,卻甘願放下身段和地位的差別,說出這番大膽的傾慕之詞,喚作一般男子,怕是早已喜不自禁,受寵若驚了。可納容舒玄卻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啟榮公主的這番話一般,依舊是麵無表情的站著,語氣愈加冷漠:“多謝公主錯愛,恕納容舒玄不能領受!”

納容舒玄接著道:“公主若是沒有別的事,在下先行回去了!”

啟榮公主聽到這番決絕的話,不禁怒從心來,這已經是納容舒玄第三次拒絕她了,每一次,都是釘板釘釘,沒有一絲猶豫,啟榮公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有酸楚,有憤怒,有失落,更有不甘,她從小到大,隻要是她想得到的東西,她就一定會得到,不管用盡什麼手段,她決不允許納容舒玄從自己的手掌心再逃走!

納容舒玄,你這輩子隻能是我的!啟榮公主冷笑連連,對著納容書軒沒有一絲眷念的背影,揚聲道:“納容公子即使不為自己考慮,也應該為自己的妹妹好好想一想!”

果真如嫻妃所言,納容書軒的背影一僵,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啟榮公主接著曉之以理道:“納容公子如今就剩下這麼一個親人,難道也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妹妹流放他鄉嗎,何況這一路上山高水遠,令妹的身子能不能撐住,隻怕不好說。再者,就算令妹僥幸撐住了,到了那被流放的不毛之地,日後也是凶多吉少。這些問題,納容公子真的沒有想過嗎?還是說,納容公子你真的舍得呢?”

納容舒玄一把轉過身來,狠狠得打斷啟榮公主的話:“不,我不願意,我怎麼會願意,我寧願一死謝罪,隻求皇上放過無辜的惜弱!”

啟榮公主見納容舒玄一臉緊張,知道自己說中了對方的心事,啟榮公主緊緊的盯著納容舒玄,幽幽道:“可惜,事到如今,納容公子該明白自己的身份,且不說皇上根本不會見你,就算是你死了,皇上也絕不會放過令妹,皇上的性子,納容公子不是不明白的!”

納容舒玄垂眸不語,顯然他也知道,不管他做什麼,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皇上也不會放了惜弱,一想到惜弱那纖弱受傷的眼神,納容舒玄的心便狠狠的抽搐起來,現在的他,真真是生不如死。

啟榮公主話鋒一轉,聲音出奇的柔和下來,如同珠玉落盤般悅耳動聽,甚至帶著一絲蠱惑的味道:“其實,納容公子要救令妹,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啟榮公主在納容舒玄身側踱著圈,柔聲道:“納容公子熟讀詩書,想必對我大興朝的律令也熟悉得很,那麼,納容公子便該知道這麼一條,公主駙馬可免族人牽連之罪!”

啟榮公主在納容舒玄麵前站定,一字一句重重問道:“納容舒玄,我在問你一次,你可願意做我的駙馬?”

納容舒玄的心跳有兩秒的停頓,命運兜兜轉轉了一圈,他還是避無可避,終究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早知是這樣的結局,當初的堅持,在現在看來,原來是那樣蒼白可笑!

納容舒玄的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一股悲愴之情,直達胸臆,他看著啟榮公主那張誌在必得的臉龐,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他這樣的遲疑,看在啟榮眼裏,就是勝利前夕的征兆,啟榮公主淺淺一笑,眼波流轉,嫵媚至極:“納容公子不必著急回答我,我給你三天時候,三天之後,我等納容公子的好消息!”

納容舒玄將視線移向別處,他不願意與啟榮公主對視,他不願意麵對這樣毫無餘地的抉擇,可是他心裏清楚的很,這是救惜弱的唯一辦法,為了惜弱,即使是出賣自己的人和心,他也願意,隻因他承諾,這輩子要展開羽翼,護她一世安寧!

惜弱,納容舒玄在心底不舍又無比深情的喚著,喚著。

啟榮公主還想再說點什麼,那獄卒已經從走廊盡頭的偏門走了進來,催促道:“公主,時間到了,您該走了!”

啟榮公主深深地再看一眼納容舒玄,解下腰間的錢袋,看也不看的甩到獄卒手中,麵色威嚴,冷冷道:“你既然收了我的銀子,就要為本公主守口如瓶,為我好好做事,若是我在外麵聽到納容公子有一絲不好的風聲傳出來,我一定會要了你的命!”

獄卒連連點頭道:“公主放心,奴才一定會謹記公主教誨的!“

啟榮公主眼中閃爍著冷芒:“你知道的,本公主想來說到做到,你最好牢牢記得你自己說出來的話!”

看著啟榮公主漸漸走遠的聲音,獄卒押著納容舒玄重新走回牢房,獄卒看著納容舒玄那張雖然憔悴,卻依舊俊美難掩的容顏,譏誚道:“納容公子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竟攤上個對你這般癡情的啟榮公主,幫你化險為夷!”

納容舒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沒有喜悅,沒有慶幸,隻有沉重,倒讓獄卒有些看不懂了。

牢房大門發出沉重的“吱呀”一聲,隨即緩緩打開了,惜弱聞得聲響,忙迎上來,來來回回的打量著納容舒玄,直到確定納容舒玄完好無缺,這才放心,可是觸碰到納容舒玄瘦削的麵龐,惜弱又忍不住流下淚來。

子矜忙上來拉住納容惜弱,欲說些寬慰惜弱的話,話從嘴裏說出來,卻也是哽咽起來:“小姐,你快別哭了,大少爺這不是好好的嗎?”

納容惜弱說不出話,隻一味流著眼淚,看得納容舒玄的心都快化了,納容舒玄伸出手,輕輕擦拭著納容惜弱的眼淚,輕聲道:“惜弱,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別害怕,也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