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妃垂下眼簾,將滿腹的心事盡數掩去。
轉眼已經到了午膳時分,禦膳房那邊早早的便將皇上賞下來的吃食一一送去了永福宮,端的是色香味俱全,福妃隻是淡淡的撇了一眼,並沒有什麼胃口。
啟曜見狀,柔聲道:“怎麼,霄兒,你不喜歡朕賜的菜?”
福妃溫婉的搖搖頭:“皇上賜的菜,臣妾怎會不喜歡,隻是近日不知為何,往日愛吃的菜都變得不那麼愛吃了。”
“霄兒。”啟曜的語氣溫柔得近乎寵溺,“你說,你要吃什麼,不管是什麼,朕都會想法設法給你弄來。”
說罷啟曜愛憐的將福妃擁進懷中,福妃低頭淺笑道:“說來也不是什麼稀罕的,臣妾幼年時,偶然吃過一種喜餅,乃是以玫瑰花做饢做成的,那裏頭又不知層層疊疊的放了些什麼,隻吃一次,便叫人難以忘懷,隻是臣妾後來聽說,那喜餅已經不賣了,所以再未嚐到過。”
“這素餅,朕也聽說過,隻聽得是一位夫人為自己夫君而做的,後來,她的夫君不幸戰死,她便再也不曾做過這個餅。”啟曜喃喃道,“既然你想吃,朕無論如何,都要派人尋到這位夫人,好了了你的心願。”
福妃的心中,忽然湧起一陣錯亂的感動與內疚,這陣忽如其來的感覺是那樣的真實,使她覺得又幸福又羞愧。
西廂房裏,薑太醫推開門,居高臨下的掃視著正在用膳的晴兒和芳兒,將一碗成色頗好的燕窩擱於桌上,不帶一絲感情,對著晴兒道:“這是福妃賞給你的燕窩,快趁熱用了吧。”
晴兒有些遲疑,又有些恍惚的看著那碗晶瑩剔透的燕窩出神,薑太醫不耐煩道:“娘娘的賞賜,你還不快領受了。”
一旁的芳兒瞧著這碗香氣四溢的燕窩,忍不住狠狠咽了咽口水,晴兒看到芳兒眼裏的渴望,忙道:“芳兒,既然你想喝,那這燕窩便贈予你喝吧。”
芳兒興高采烈的剛要去接那青花瓷碗,冷不防手背被薑太醫狠狠的打了一下,薑太醫依舊是盯著晴兒,陰陽怪氣道:“晴兒姑娘,這是娘娘特特賞賜給你的,怎可隨意給了她人,否則,我如何去娘娘那裏交差呢!”
晴兒忽的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這次她不再推諉,徑自端起那碗燕窩,大口大口的咽了下去,燕窩很燙,燙到她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薑太醫看著那空空見底的瓷碗,笑道:“如此甚好,我也可以去娘娘那裏複命了。”
晴兒牽了牽嘴角,有些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終究,她還是不信她,但自己不怪她,換做是自己,也一定會這樣做的,何況,她至少還留了她的性命,不是嗎?
夜裏又開始刮冷風,晴兒將身上的被子攏了攏,芳兒翻了個身,嘴裏咕噥了兩句,想來是睡得很好。
晴兒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她的嗓子很疼,卻不是火燒火燎的疼,而是細微綿密的疼,如同針尖觸道皮膚的感覺。
她知道,薑太醫的這碗藥不會讓她一下子就啞掉,他沒有那麼笨,笨到讓別人懷疑福妃和他自己,所以,這是副慢性藥,現在,藥力正一點點侵蝕著自己的嗓子,直至幾日後,她完全失聲。
晴兒看著窗外墨色的天空,忽然覺得有些釋然了,有時候,變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畢竟這宮裏,不該說出去的話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