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弱迷茫的睜開雙眼,許是一時間還不能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惜弱依舊覺得天旋地轉,頭痛欲裂。
看著惜弱不安抖動的長長睫毛,納容舒玄既欣慰又緊張道:“惜弱,你醒了!”
惜弱隻是別過頭,一言不發的緊緊閉上雙眸。
“惜弱,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我知道你怨我。”納容舒玄眼中一黯,“我隻是不願見你受累!”
惜弱激動的坐起身來,眼中溢滿淚花:“哥哥,如果是為了讓我不受累,而要你去那樣的地方,你覺得惜弱的心裏會好過嗎?”
納容舒玄無言以對,隻是靜靜的坐著。
惜弱哽咽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說你已經找到代寫家書這樣的營生,哥,你把我騙得好苦!”
“我沒有騙你,我確實替人代寫家書,隻是—”納容舒玄隻覺得此刻多說什麼都顯得太過蒼白無力,若是說出實情,隻怕又要害惜弱白白擔心,於是納容隻得欲言又止。
“為什麼說不下去了?”惜弱恨恨的拔下發髻上的紫玉蝴蝶簪子,用力擲於地上,痛心疾首道:“我不要這樣來路不明的東西!”
紫玉蝴蝶簪子落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即刻便已碎成了無數片,那濺起的碎片仿佛紮進了納容舒玄的眼睛一般,納容舒玄隻覺得眼睛疼得快要流出血來。
他木然的看著碎了的簪子,一動不動。
良久,納容舒玄才輕輕蹲下,小心翼翼的拾起簪子殘破的碎片,有些尖銳的碎片深深陷入皮肉裏,納容舒玄卻似渾然不覺,依舊默默的做著這一切。
惜弱有些內疚,她不知自己為何要對哥哥生那麼大的氣,為何要將哥哥辛苦買給自己的簪子狠心砸碎,惜弱不禁懊悔起來。
納容舒玄黯淡轉身,自始至終,未曾再看惜弱一眼。
惜弱心如刀絞,來不及再想太多,赤足奔走在冰涼的地麵上,從背後緊緊抱住了納容舒玄,一時間百感交集,淚如雨下,哽咽道:“對不起,哥哥,對不起!”
納容舒玄隻覺得背後傳來熟悉的氣息,他鬆開惜弱環住自己的手,隻覺得惜弱一雙素手冰涼透骨,心中一緊,再見惜弱赤足而立,已經根本顧不上生氣,一把抱起惜弱,輕輕放於榻上,細心為她掖好被角,隻默默坐在床沿,有些複雜的凝視著惜弱臉頰上猶自交錯的淚痕。
惜弱緊緊抓住納容舒玄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納容舒玄又好笑又無奈,隻得出言寬慰道:“你放心,我不走!”
“哥哥,你這麼說,就是原諒我了,是麼?”惜弱不依不饒道,蒼白的小臉又自責又內疚,甚至還有一絲後怕。
納容舒玄輕輕點頭,似是自言自語道:“我怎麼會生你的氣,我又如何生得了你的氣。”
見惜弱額上又開始滲出冷汗,納容舒玄忙溫聲道:“我答應你,再也不去那煙花是非之地,再不會讓你傷心,現下你隻管好好休息,好嗎?”
惜弱聽話的閉上了雙眼,納容舒玄深深看一眼惜弱,輕輕合上了門。
惜弱隻是剛好一些,便如往常一般劈柴煎藥,她怕自己躺得久了,反讓病中的父親再為自己操心,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強迫自己好起來。
這回惜弱帶了子矜一同上街,惜弱看著往來的人群,欣慰的是,今天沒有人再白送這,白送那,失落的是,那個人,沒有出現。
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了嗎?惜弱自嘲的搖一搖頭,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對這個人上了心。
子矜看著幹癟的菜籃,撅嘴道:“今兒個是怎麼了,難得我與小姐一同上街,那些個好心人卻都不肯露麵了!”
惜弱笑而不語,隻暗自加快了步伐,子矜吐吐小舌頭,連忙跟上惜弱……
忽的子矜覺得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生疼生疼,子矜氣憤的轉身嚷道:“誰,是誰砸我!”
依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絲毫沒有人注意到子矜,惜弱心中卻忽的升起一股微妙的期待。
子矜見尋不到“仇人”,隻得恨恨的憋著氣往前走,冷不防那後腦勺又是一聲悶響,這可讓子矜徹底惱了,咬牙切齒道:“到底是誰,大白天的和我過不去,我今天非把這小人揪出來不可!”
惜弱揚聲道:“我知道是你,出來吧!”
其實惜弱心中也不十分確定,隻不過接著子矜的名義,虛虛一問罷了。
誰想隻是這一問,這人竟真真招架不住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