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定情(二)

惜弱剛剛走進院子,子矜就殷勤的跑了過來,一把接過惜弱手中的籃子,喜上眉梢道:“呀,小姐,今天又是誰送您的雞蛋呀?”

惜弱仿佛沒有聽見子矜的話一般,心事重重的隻顧向前走。

子矜嘀咕道:“以前怎麼不知道有這麼多好心人,感情都讓小姐給碰上了,等明兒我也出去碰碰運氣!”

“子矜,你覺得這是偶然嗎?”惜弱忽然轉身發話,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子矜見惜弱麵色嚴肅,隻得收斂了笑臉,默默的跟在惜弱身後。

惜弱坐在門簷下,雙手托腮,腦海裏閃過無數零碎的片段,她眉心慢慢的蹙起,雙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攥住月牙白的裙擺。

“惜弱,你怎麼坐在這裏?”納容舒玄輕輕推一推惜弱,習慣性的解開身上的玄色披風,搭在惜弱肩頭。

惜弱隻覺得周身一暖,抬頭見到納容舒玄舒展的眉眼,忍不住心頭一喜:“看哥哥的樣子,是不是找到營生了?”

納容舒玄有些尷尬的點點頭,低低道:“說來也不是什麼體麵的營生,隻是幫人代寫家書罷了。”

惜弱見納容舒玄竟如此屈就自己,心中又疼又氣,嘴上卻柔柔的寬慰道:“惜弱相信,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納容舒玄內疚的垂下眼簾,看到惜弱手上深深淺淺的傷痕,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不論自己如何身陷囹圄,也不要惜弱再受一絲委屈。

“大娘,這封信我給你代寫好了,你看看吧。”納容舒玄擱下筆,輕聲道。

“煩請先生給我孤老太婆念一念吧。”麵前已是風燭殘年的老嫗顫悠悠道,“我的兒子三年前就去從軍征戰了,至今也沒個信,我就一直想寫封信給他,我就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老嫗說著,幹枯渾濁的眼睛不停的滲出淚水,看得納容舒玄心中不忍,仔仔細細的將信念了兩遍,老嫗從懷裏掏出一塊洗的發白的布包,就要拿銀子給納容舒玄,納容舒玄複又替她包好,決意不收,老嫗千恩萬謝,這才作罷離去。

夕陽西下,納容舒玄惆悵的收起攤位,他又一次徘徊在十字路口,他眼前晃動著惜弱受傷流血的手,又閃過父親臥病在床的病容,痛苦的閉上了雙眸,再睜眼時,納容舒玄已經說服了自己。

他走進了京城最熱鬧的媚香坊,這裏是讓文人騷客,達官貴人流連忘返的煙花之地,這裏的老鴇說過,隻要他納容舒玄肯來此地彈奏,銀子任由他說了算。

他是寧折不彎的性子,卻願意為了惜弱,舍棄全部,哪怕是自己最後僅剩的一點驕傲。

“喲,這不是納容公子嗎?”老鴇饒有興致的湊上前來,那濃鬱的胭脂香氣熏得納容舒玄的眼睛生疼,老鴇輕甩帕子,“縱然才高八鬥,也要為那五鬥米折腰不是?”

不待納容舒玄反映,老鴇已經揚聲道:“今兒媽媽我麵子足,把這名動京城的琴師給請來了,大家可得捧個場才是!”

說罷老鴇斜眼看一眼納容舒玄,催促道:“納容公子,請吧。”

座下已有不少貴族子弟認出了納容舒玄,一時鄙夷之聲四起,納容舒玄如坐針氈,卻強壓了浮亂的心情,輕試琴音,唯有借助這樂聲,才能彌補自己此刻的不堪。

一曲彈罷,台下紛紛扔了賞錢上來,隻是這些人大多不懷好意,更有甚者,生生的將那銀子砸在納容舒玄麵上,納容舒玄隻是神色如初,脊梁挺直,甚至沒有一絲躲閃,倒讓看笑話的覺得索然無味。

從媚香坊出來,夜色已深,天空中的北鬥七星不如往常明亮,隻是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一時間倒讓納容舒玄有些看不清腳下的路。

惜弱在巷口焦急的等待著,冷冷的寒風打著旋向自己撲來,漆黑的夜色更像一張血盆大口,似是隨時要將自己吞沒一般,惜弱不由得更加納容舒玄。

遠遠的,巷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惜弱忙提著燈籠迎上去,激動道:“哥哥!”

納容舒玄心中一暖,隻覺得方才所有的憤怒,屈辱,落魄,都在一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他歉疚道:“對不起,惜弱,讓你擔心了。”

“回來了就好。”惜弱走在納容舒玄身側,問道,“怎麼,今天寫家書的人很多麼?”

納容舒玄一愣,隨即掩飾道:“恩,是啊,難得有這麼多人呢。”

說罷納容舒玄從袖攏裏拿出一隻紫玉蝴蝶簪子,遞給惜弱,輕聲道:“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個,覺得你會喜歡,便給你買了。”

惜弱麵色一怔,卻不是納容舒玄預期中的驚喜,惜弱抬頭正色道:“哥哥,以後不要再為惜弱買這些了。”

遲疑半響,惜弱還是說出了口:“這個簪子,夠好幾天的家用了。”

納容舒玄隻覺得剛剛愈合的傷口又被生生的撕扯開來,那種細微綿密的疼痛讓他整個人變得僵硬起來。

他隻是點了點頭,一路再無言語。

月光靜靜的投射在青色的地麵上,將二人漸行漸遠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大家希望惜弱和誰在一起比較好啊?征求大家意見來著ps:求收藏,求花花,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