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掀開煙青色的沙幔,低低道:“太後娘娘,鎮國公來了。
“他到底是來了,請他進來吧。”太後正襟危坐,往蓮花香爐裏掃了一把紅色的香料,頓時一股淡淡的香甜之氣幽幽彌散開來。
鎮國公進得殿來,並不行禮,隻是倨傲道:“太後娘娘別來無恙?”
太後對鎮國公的無禮隻是視而不見,麵上淡淡一笑:“如鎮國公所見,哀家好的很,倒是鎮國公,風塵仆仆,想來回京的路不那麼好走罷!”
鎮國公冷“哼”一聲,眼神閃爍:“此事事關太後與皇上,微臣如何能不急著趕回來請奏呢?”
太後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動,又見鎮國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想必此事不會那麼簡單,於是支開左右道:“你們都退下吧,向嵐,給鎮國公上茶!”
整個大殿上,隻剩了鎮國公和太後二人,太後站起身道:“鎮國公,今日你來的目的是什麼,哀家已經猜到了幾分,你我向來是開門見山,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好,娘娘果然爽快!”鎮國公冷冷道,“想來娘娘還沒有忘了當年與微臣的承諾吧,皇上是如何坐上今天的位置,太後心知肚明。“
鎮國公接著道:“這些年來,微臣全心全意輔佐皇上,甚至將最疼愛的孫女獻給皇上,但皇上卻一次次的羞辱她,給她難堪,讓我胡氏一族成為眾人的笑柄,既然太後與皇上選擇背信棄義,那也休怪微臣不義!”
“放肆!”太後眼神變得淩厲起來,“就算鎮國公是開國元老,也該注意自己的身份,君是君,臣就是臣,君臣君臣,君在上,臣在下,這個道理,鎮國公不會不明白吧!”
“微臣自然明白,隻是太後也該深知,沒有臣子,君還能是君嗎?”鎮國公整個臉冷得嚇人,聲音帶著一絲陰毒,“微臣既然能讓皇上坐上這個位子,自然也能拉他下來!”
“哀家倒也很想看看,亂臣賊子要如何取信於天下!”太後幽幽道,“鎮國公,時過境遷,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既然太後如此不講情麵,那微臣隻能將這樣東西親自交給皇上了!”鎮國公眼神愈加可怕,帶著嗜血前的征兆,死死的盯著太後。
太後的眼神絲毫沒有半分退讓的餘地,鎮國公忽的嘲諷一笑:“不知皇上得知太後當年與何太醫的一段情後,會如何作想,更不知,世人會否倒戈相向,覺得皇上才是李代桃僵,亂臣賊子呢?”
“鎮國公,你—!”饒是再鎮定,再聽到這番話後,太後的心裏頓時湧起驚濤駭浪,當年被死死塵封的秘密,怎會—
太後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聲音卻是半絲不亂:“你休得胡說,這都是民間以訛傳訛,博人眼球的野史罷了,皇上是不會相信的,再者,當年先皇曾親自滴血驗親,此事雖然哀家不願提起,但鎮國公既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哀家隻能舊事重提,好給鎮國公提個醒!”
“那微臣就和太後賭一賭,看看皇上到底是信太後,還是信這本書!”鎮國公嘴角深深漾起的笑意,隨即再不看太後一眼,大步離去。
太後心中一寒,她萬萬沒想到,鎮國公今日帶給她的,竟是她從未想過的致命一擊。
啟曜會信嗎?他會信了這本書上所說嗎?若他不信,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太後喃喃道:“不,他是我的兒子,他一定會信我,一定會信我的!”
太後心亂如麻,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直直的暈了過去,耳畔似乎還隱隱回蕩著向嵐的呼喊聲。。。。。。
鎮國公隻覺得心中有一股怒火越燒越旺,他不耐煩的走在前往禦書房的甬道上,直至視線裏,出現一個纖細的身影。
式微站在甬道中間,輕輕道:“祖父!”
鎮國公覺得一顆心忽然變得溫軟下來,他看著式微黯淡的眉眼,心疼道:“怎麼竟瘦成這樣!”
式微卻並不接話,隻是揚起頭,定定道:“祖父,您要去哪?”
“祖父要去覲見皇上。”看著式微明鏡般的雙眸,鎮國公忽的有些心虛,不自然道,“祖父有要事要啟奏皇上!”
“別去。”式微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輕輕道,“就當為了我,別去!”
鎮國公微微一滯,卻很快推開了式微,堅決的向前走去。
式微眼角有淚緩緩滑落,自己終究比不上胡氏一族的無限尊榮,比不上祖父深藏不露的野心,她忘了自己隻是一枚有用的棋子,終究人微言輕,卻還猶自掙紮的去賭一場必輸的局。
其實自己,真的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