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銀色鎧甲的男人伸手輕鬆的接下那帽子,笑了,不過眼裏卻一點笑意也沒有,張了嘴,語氣猶如寒風那麼冷:“若不是因為這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是已經痛恨死我了麼?如今卻肯為了這個男人回到我麵前?你不是說惡心見到我嗎?看來,你也不是那麼的愛著我,又何必將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呢?你難道就沒有錯嗎?”
聲音裏的苦澀,怕是隻有明白之人才能懂。
傾城女子突然淒然的笑了,“我想,我這輩子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對你方語痕動了心,你根本不配我愛你!”
方語痕臉色更加寒冷起來,眼臉上的肉跳動著,預示著他在極力忍受,拿過下人遞過來的弓箭,放箭,拉弓,箭頭對著女子。
“花兮兮,你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棄了我跟了吳楚,你說過成者王敗者寇,看看,如今我才是王!”
女子冷眼看著他的弓箭,再也不和他費口舌,一步步朝著城門上那個男子走去,城門上那個男子動了動幹涸的嘴唇:“兮兮……”
聲音很低,低到他以為隻是自己的心聲而已,他已經全身癱軟,毫無力氣可以用。
“你若是再走一步,我便將他射死,就死在你麵前。”方語痕說著又將弓箭對準了那個被懸掛的男子,厲聲警告女子道。
豈料女子根本沒聽見去,還是一步步朝著那男子走去,每走一步,心就更加疼痛一分。
這個男子,這個天下美男榜上排名第一的美男子,今日竟落到了如斯地步,那張曾經對她說會保護她一生的嘴唇,如今已經幹裂,毫無血色。
眼淚落下,她飛身起來的一霎那,方語痕拿著弓箭的手卻軟了下去,眼神也逐漸渙散,似乎受了打擊不會射出手中的羽箭了,但是此時,一個女子飛揚的聲音響起:“放箭!”
於是,漫天的箭雨在方語痕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朝著那兩人而去,他隻能看著那些箭雨撕心裂肺的吼了聲:“不!”
傾城女子已經將綁著男子的繩子砍斷,憤然的看向上麵的一男一女,淒厲的道:“錢多多,方語痕,我唐西西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箭雨在那個名為錢多多的婦女的冷笑中撲向唐西西和那男子,唐西西抱著男子單膝跪在地上,眼底全是憐惜的看著男子,“楚,我來晚了,讓你受罪了……”
淚水滴落在吳楚臉上,吳楚卻幸福的笑了,幹涸的嘴唇甚至因為這笑容而裂開,出了血,他知道他們現在要一起死了,他不想她死,一點也不想啊……
唐西西閉上了眼睛,一個吻,輕輕的落在吳楚那幹裂的唇瓣上,與他一起等著死亡的到來。
一聲低沉的沉吟,外加飛濺到唐西西臉上的炙熱的液體,唐西西驚恐的睜眼看向麵前的人,臉色瞬間蒼白無色……
吳楚也看到了替他們擋去箭雨的男子,眼角劃過淚水,呢喃出聲:“子陽……”
甄子陽嘴角流著血,他擋去了那些箭雨,羽箭都插在他的背後,他直立立的站著,垂下眼看著麵無血色的唐西西,才一張嘴,鮮血就更加肆無忌憚的流出,眼中淚光閃爍:“西西,快逃……”
微弱的聲音聽在唐西西的耳裏卻像是一個炸彈,炸飛了她所有的思想。
箭雨已停,唐西西將吳楚放在地上,上前支撐著甄子陽,憤怒的看方語痕:“這就是我們四個人最後的結局嗎?當初我們在揚州的小湖上說要一起看夕陽喝酒作詩,你怎能這樣忘得徹底,你怎能這樣傷害我們!”
方語痕像是突然想起這個約定一樣,眼底閃過沉痛,身邊穿著華麗的婦女卻是一把將他推開,高傲的俯視唐西西:“唐西西,你不要太過分,方語痕已是我的男人,你愛著吳楚,又讓甄子陽替你死,你果然是紅顏禍水,你果然是最該死的人!”
唐西西漠視那婦女的憤怒,太多的恨都被強製壓下,冷眼道:“錢多多,我隻恨當時沒有將你給殺死,讓你將我唐家弄得雞犬不寧,我等著,你會不得好死的,你也等著。”
錢多多誇張的狂笑起來,眼裏一片怒火:“放心,我怎麼死你是看不見了,如今就讓我看著你們先死吧!”
話剛說完,一陣笛聲悠揚的響起,眾人皆變了臉色,錢多多和方語痕臉上是驚恐之色,而唐西西卻是驚喜。
是柳若南,是若南!
回頭的一瞬間,幾隻羽箭朝著城牆之上射去,然後散開了濃濃的白霧,等到白霧散去之後,城門下的三人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地的鮮血,隨著夜風,帶著甜腥味……
方語痕回頭一把掐住錢多多的脖子,一雙深邃的眼眸此時盡是凶光:“誰讓你下令放的箭?!”
方語痕手下沒有留情,錢多多的臉已經開始紅紫,她目光裏全是諷刺:“咳咳……比起你的狠毒……我這算什麼?你這個冷血無情的人,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毒害,我隻是想替你殺死擋住你上位的障礙而已,你那麼激動做什麼?咳咳咳……”
方語痕手下更是一陣收緊,死死地盯著錢多多,眼中全是冷血:“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更應該知道我這麼做是因為什麼,動了花兮兮,我要你不得好死!”
方語痕反手一甩,錢多多被甩了出去,正好撞到了牆壁,額頭立刻紅腫起來,滲著血絲,錢多多猙獰的笑了起來,牙齒上和著紅色的血液,顯得更加的滲人,她陰惻惻的道:“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也休要得到你想要的,方語痕,你以為你是誰?別說你得不到花兮兮的愛,你連我的愛都得不到,更別說你娶了就沒看過的商柔,你利用我們,就是想要得到花兮兮,你以為就隻有你聰明?你就是個自私的男人,難怪西西不會愛你,你的愛太讓人覺得詭異了,哈哈哈哈……”
“住口!”方語痕紅著眼猛地喝了一聲,“來人,給我把這個瘋婆子拖下去!關起來關起來!”
立馬有人上來把錢多多拖下去,錢多多還在笑,笑聲在這夜裏顯得駭人無比:“方語痕,我詛咒你到頭來什麼也得不到,本來你還會有個兒子的,你現在連兒子也不會有了,哈哈哈哈……”
方語痕握緊拳頭,一拳砸在牆上,牆應聲被打出了一個窟窿來。
不知道剛才在混亂中,兮兮有沒有受傷?他擔憂的,是這個,也隻有這個。
馬車裏,花兮兮含著淚看著甄子陽,他身上一共有七支箭,柳若南雖然給他撒上了金創藥,但是還是止不住的流血,再回頭看吳楚,吳楚也一臉的痛苦,他不隻是身體上的痛,還有對甄子陽的虧欠,他覺得對不起子陽。
商柔和小沫給柳若南打著下手,吳楚的情況沒有甄子陽凶險,所以,柳若南先給甄子陽治療,甄子陽趴在馬車裏,人已經失去了意識,但是嘴裏還在念叨:“兮兮,快走……快走……”
花兮兮鼻子一酸,眼淚翩然而下,子陽,你為什麼這麼傻……
她緊緊地抓著甄子陽的手,帶著鼻音道:“我在這,我們都安全了,安全了……”
柳若南抬眼看了花兮兮一眼,剪開甄子陽的衣服,他的後背猙獰一片,血肉模糊,看了看花兮兮:“抓著他,我要立馬拔箭。”◢思◢兔◢網◢
花兮兮含著淚點頭,看向商柔:“商柔,小沫,幫我。”
商柔心疼的看著她,點頭抓住了甄子陽另一隻手,花兮兮把她自己抓著的手給了小沫,自己挪到一邊,將甄子陽的頭抱在了懷裏,抬頭看柳若南:“若南,你動手吧。”
然後又低頭對甄子陽輕聲道:“子陽,忍著點,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不會原諒你的。”
甄子陽臉色蒼白無色,隻是念叨著那句話,吳楚也奄奄一息的躺在一邊,都是他,拖累了子陽,連累了花兮兮,江山,真的那麼重要嗎?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堅持的,是對是錯了。
也許,他沒有那麼在意江山,他在意的,隻是小時候和哥哥的承諾而已,哥哥死了,他就要繼承他們吳家的江山,可是,為了這江山,死了那麼多的人,傷了那麼多的心,他真的是對的嗎?
緩緩地閉上眼睛,一滴淚水緩緩地滑過臉龐。
柳若南一口氣把七支箭都拔了出來,連皮帶肉的拖出來一大塊,痛得甄子陽額頭全是冷汗,這一次,他是真的暈死過去了,再也沒有了動靜,好像是死了一般。
柳若南把箭扔到一邊:“還好沒毒,看來方語痕還真是怕無意之中傷害了你。”柳若南望了花兮兮一眼,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花兮兮隻是緊緊地摟著甄子陽的頭,希望能給他一些力量,哪怕一點點的溫暖也好,看著他這麼蒼白沒有生機的臉色,她心裏難過極了,都是她不顧一切跑出來,子陽也沒了轍才跟著過來,錢多多說得對,她就是個禍水,她怎麼不去死呢?
柳若南熟練的給甄子陽上了藥,纏好紗布,甄子陽傷在背上,也隻能一直趴著了,柳若南回頭又去給吳楚治療,吳楚的傷勢有幾天了,沒有得到治療,傷口已經發爛發臭,柳若南一口酒噴上去,痛得吳楚齜牙咧嘴,卻還是衝著花兮兮笑笑,雖然笑得無比難看:“花兮兮,不如你揍我一拳,讓我也像子陽一樣暈過去好了,我好怕痛啊。”
花兮兮含淚看著他:“你要堅持,我會照顧你的。”花兮兮將自己的手遞過去,吳楚笑笑,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既然有你這個大美人兒支持,我就不怕了。”
說著笑嘻嘻的給了花兮兮一個大大的笑臉,花兮兮看了卻是更加的心酸起來。
洛陽被封,他們也出不去了,隻能呆在洛陽城內,經過幾天的救治,甄子陽和吳楚的傷勢轉好,隻需要假以時日就能恢複,柳若南對花兮兮冷冰冰的道:“這一次我可是把我珍藏的寶貝都拿出來了,看你怎麼謝我吧。”
花兮兮笑得燦爛,摟著她的胳膊當著眾人道:“毒王大俠對小女子這麼好,小女子如今也什麼都沒有了,不如,就以身相許?”
吳楚和甄子陽聽了心情都沉了下去,他們可沒有忘記答應柳若南的事情,吳楚看著花兮兮明媚的小臉,心裏一抽一抽的,花兮兮……
柳若南抬起陰惻惻的眼神掃過吳楚和甄子陽,心裏樂開了,然後伸手挑起花兮兮的下巴左右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