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城外。
傳送陣的蒙蒙白光散去後,葉孤城從傳送陣上走了下來。
傳送陣下,兩排守著傳送陣的狐族女子都望著他,眼眸微微發亮。
“風神俊逸,好像畫裏和書裏的人物。”一名狐族女子的眼睛裏含著媚意,渾身一陣發軟,全身好似泡在水裏。
其餘幾個女子的模樣也比她好不了多少,眼睛閃閃發亮。
葉孤城掃視過幾人,神情冷漠,低垂眼瞼,上一次他來到此地,守護傳送陣的並不是這幾人,看來這裏的守衛是輪流交替的。
狐族女子素來以熱情和大膽聞名,相互交替幾個眼神之後,一名女子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搭在葉孤城的肩上,“公子,請問你是哪一家的少爺?”
她的手即將落在葉孤城的身上時,葉孤城抓住了她的手腕,瞟了一眼她胸口半露的白膩,心知這些狐族女子善於媚術,此刻已經算是催動了術法。
他將女子的手腕推開,元力一運,將四周蠢蠢欲動的女子齊齊推出數丈。
麵容冷漠,再度向前走去,隻留下麵麵相覷的幾名狐女。
她們方才無緣無故感受到一股推力,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出數十丈。
幾名狐女看向漸行漸遠的葉孤城。
一名女子的眼睛裏忽然起了水霧,臉蛋變得通紅,神色間媚得像要滴出水去,“原來他不僅生的好看,修為神通也不差!”
其他幾名女子聞言,身子都齊齊微微抖動,一瞬間仿佛都要癱在水裏。
葉孤城並未立即去往穀家,他抬頭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巨大城牆,那是一座由巨石砌成的超級城池。
城池之前,佇立三個大字:九尾城。
“胖子的酒樓,就從這裏開始建起。”葉孤城一念及此,有急不可耐的興奮。
他心底一直記得武海清在臨死之前心心念念的酒樓,“倘若能了了胖子之前的心願,這一趟妖族之行便值了。”
站在九尾城前。
葉孤城抬頭望向頭頂龍飛鳳舞的三個字,“人生際遇果然多變,我當初被迫走上淩雲渡修習,誰會想到,我最終又在逼不得已中一步步走到這裏?”
他轉身回頭,望向城外無邊無際的平原。
平原的盡頭,是隱隱泛紅的落日。
此刻正值黃昏。
他眯起眼睛,手掌放在額上遠眺,就在難得的安靜裏,他忽地想起頌婷所說,“多少人在嫉妒你的自由和驕傲。”
他再轉身,向城內走去!
虎虎生風,壓低了地麵的小草。
九尾城內,葉孤城入眼處先見到凡俗城池才有的熱鬧。
從入城的天狐大道開始,兩側都有擦肩接踵的人影,處處都是揮汗如雨的繁華。
葉孤城走在人群中,前方正迎來推著泔水木車的老伯高聲呼喊,“讓一讓!讓一讓!”
葉孤城微側過身讓了一步,心裏忽然像被擊中某一處柔軟,“我自修行經年以來,時時刻刻走在刀尖上,上午時分還在妖族祖地中大戰,不說波瀾壯闊,至少人人出手都有壯山河的氣勢。但那些號稱大能的修行中人,活得反而不如這些凡人純粹。”
他遠望人群盡頭,隻見處處充滿了人與人之間的煙火氣,和諧無比,凡人和狐族眾人來往交彙,毫無違和之處。
他心中又起疑慮,“這些妖族和凡人相處的如此和諧,為何淩雲渡與爛柯寺等地自稱世外,提起凡人時多有輕蔑?那些修士明明也多是從凡人修行而來。”
想到這裏,心下莫名地有一絲悵然。
葉孤城在九尾城中連待了三日,每一日都在城中閑逛,為的是找一處最繁華的地方。
既然說過要為武海清開一間妖族之地最大的酒樓,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第三日。
葉孤城兜兜轉轉回到城南。
城南相比城內其他幾處更加繁華,人來人往揮袖如雲。
葉孤城來到一條街道,街道寬敞,來回可容四輛馬車,街道兩旁多是酒樓,街頭到街尾,共一百三十七丈。
昨天他已經細細看過,這條街道的酒樓或茶樓,生意都極好。
他走近第一間酒樓,來到櫃台前。
掌櫃抬頭,滿臉笑容,伸出手向右側指了指,“客官,要點菜的話請往這邊坐。”
葉孤城低頭,“我要盤下這座酒樓。”
掌櫃微微一愣。
他在這裏做掌櫃整整一十三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要買酒樓,他的心思微微一轉,又看葉孤城模樣不似說笑。
掌櫃低聲道:“客官,恕我直言,這座酒樓,您可能買不起。”
“需要多少?”葉孤城皺眉問道,在他的鳳舞環內,還有不足萬顆五色靈石,也不知夠不夠。
掌櫃從櫃台上拿起一個算盤,啪啪啪連打數十下,“這座風華樓處於城南,城南是九尾城最繁華的地段,再加上這條街恰巧人稱小吃一條街,眾多客人來到此地就是為了吃一頓風華樓的小吃,我在此地一十三年,從未見過有生意冷清的時候。”
掌櫃的算盤打得幹脆而快速,最終抬頭,“至少要一千二百一十三顆極品靈石吧。”
一抬頭,迎上葉孤城發亮的眼睛。
掌櫃的心裏驚了一下。
砰!
葉孤城將一個儲物袋重重拍下,然後雙手托在櫃台上,“買了!”
他慢慢貼近掌櫃,“我不僅買酒樓,還要買你!”
掌櫃的渾身一個哆嗦,抱著雙臂,看了看葉孤城拍下的儲物袋,道:“客官,你要買酒樓,我也不反對。但是老夫在這座酒樓已經一十三年,賣的一直都是打算盤的手藝,賣身這件事,恐怕不太熟練啊。”
葉孤城嘴角抽搐。
幾息之後。
掌櫃的拿著葉孤城的儲物袋去找這座風華樓的老板。
葉孤城心中大定,“沒想到盤下這座風華樓不過一千多枚極品靈石,這麼算下來,要將這條街上所有的酒樓盤下來也不過兩三千五色靈石。鳳舞環裏的靈石數目,足夠了。”
不多時,葉孤城走出風華樓,轉而向隔壁的“靜軒茶樓”走去。
這一天,這條街的所有酒樓和茶室都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我要盤下這座酒樓。”
“我要盤下它。”
“我要盤它!”
半日之後。
葉孤城站在街頭,長長歎息一聲,充滿如釋重負的欣慰,“從今天開始,這裏就屬於胖子了!”
在他麵前站著數十人,他們都是之前酒樓的掌櫃和小二,他們各自都有讓葉孤城一眼看過去讚不絕口的技藝。
風華樓的掌櫃走出來,小心翼翼問道:“這位老爺,不知道你把這條街的所有酒樓買下來,打算做點什麼生意?”
葉孤城笑道:“還是酒樓。”
“隻不過。”葉孤城站在街頭,從風華樓的牌匾一路指到街尾,“這些牌匾全部換掉了,從今天開始,這些酒樓都隻有一個名字。”
葉孤城抬頭,似乎在對某一個人說:“海清樓,就叫它海清樓!”
風華樓的掌櫃欲言又止,“老爺,如果要將這麼多酒樓改為一間,這改修的費用恐怕會再翻一番,得不償失。”
得不償失,就是不值得。
葉孤城看了他一眼,“這世上的事,哪有真正值得的呢?”
掌櫃一見他這幅模樣,不再開口,心中暗道:“你是老爺,我隻是一個掌櫃,你說什麼都對。”
半晌,又一人低聲道:“老爺,那這間酒樓,您打算讓誰來經營和掌管?”
葉孤城想了想,“這個人,我明日會將她帶過來。”
狐族穀家。
穀凝抱著雙腿蹲坐在洞府之外的石台上,望著遠處的祭壇。
良久,低低歎了一口氣,“少爺,當日我隻是隨便說一聲,你又何必真的去往祖地?”
時至今日,穀凝回想起葉孤城和穀媚離開的當晚忍不住湧出幾分自責,她隻以為當日葉孤城是受她一番話的刺激因此前往祖地戰場,至於穀媚,想來是悄悄跟去的。念及穀媚,穀凝又忍不住皺了皺眉,她這個妹妹向來大膽,就連處處嬰變的祖地戰場都敢跟著進去。
呆呆地看著遠處。
她的眼前又浮現起葉孤城的模樣,回想起當初葉孤城和她們兩姐妹在牛族山上的朝夕相處。
甚至回想起葉孤城在牛族風月之地時現出的窘迫。
她的臉上不自禁有了一絲笑意。
“穀凝,瞧你的模樣,似乎是在得意?”有人從右側狹道走來,麵帶嘲諷。
穀凝不必回頭,她已經猜到是誰,清秀的麵容上,湧掠過一絲厭惡。
那人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再度開口,帶著嘲諷的冷笑,“穀凝,你勾引族裏嫡傳大少爺這件事,也的確值得得意。那位大少爺親口說過要與你結合,野雞變鳳凰的時候,也就在這幾日。”
穀凝黛眉微蹙,“我從未想過要與他結合。”
“嗬嗬。”冷笑聲漸近,“到了今日,你又何必再裝出這副樣子?”
聲音最後來到穀凝的耳邊,低低地,輕微得就像詛咒,“說來奇怪,你生得不錯,你那個妹妹卻生得醜陋。隻盼你日後不要變成你那個妹妹似的模樣,否則,就算是勾引男人,扒光了身子也未必受人喜歡。”
穀凝的手,緩緩地捏成拳頭,她想起她在族中處處受人輕視,卻時時故作不在意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