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禦劍。
長劍出鞘,在空中滴溜溜旋轉一圈,向前劈出,直奔武海清府邸而去。
轟隆隆一聲巨響,武海清府邸之外原本所在的淡淡光芒一散,府邸大門砰一聲巨響之後倒下。
“進!”一人立即道。
四人身形一閃進入府邸,在黑暗中元力運轉,來不及看清楚府邸中的情況,先看到府邸正中央站著一道身影。
“怎麼是你?”易立一驚,葉孤城怎麼會在武海清的府邸裏?
“怎麼辦,易立?”旁邊,一名金丹期一閃來到易立旁邊,“退不退?”
易立看著那道身影,眼睛微微眯起嘴唇微動傳音,“你還記得不記得今日在山腰處天劍說的那番話?”
“你的意思是?”
易立道:“動手!”
易立有金丹後期的修為,在這四人中有絕對的話語權和威信,現在他狠下心說了一聲動手,其餘三人雖然齊齊一驚,但見易立已經當先將長劍出手,他們心知易立為人做事周全,既然敢動手,就一定已經把殺了葉孤城之後會發生的後果和解決之法想的清清楚楚。
四名金丹齊齊出手。
有縛靈術,有劍氣,有殺意。
但見正中那道身影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冷,手中長劍一抖,一聲劍鳴,劍光已寒。
於是四人麵前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四人齊齊閉眼。
易立在這茫茫白光中無法看清,靈識也無法探出,一時微驚,不知這是什麼招式。
這情形似乎不太妙,至少不是他想象中一邊倒的狀況。
過了兩個呼吸,易立將長劍豎在身前,卻隻有死一般的沉寂和安靜,似乎也沒有任何危機出現。
兩聲淒厲慘叫一左一右近在咫尺忽然出現。
“啊!”
依舊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易立被兩聲一前一後的慘叫弄得心煩意燥,施展身法,“退!”
轉瞬之間,他已即將退出府邸,身後又是一聲慘叫。
他的腳步更加惶急。
一行四人中,兩名金丹初期,一名金丹中期,以及他自己一個金丹後期,方才那一聲慘叫,是金丹中期的弟子。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心中胡亂猜測,“難道是天劍出手了?”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到葉孤城會有這樣的實力,所以眼下這種情形,隻能解釋為是彌世劍出手。
呼。
身後一道狂風吹在了脖頸上,易立忍不住回頭。
正見正上亮起淡金色光芒的葉孤城。
這種威勢!
易立亡魂皆冒,還未動手就已經失了鬥誌,身法施展到極致一出府邸的門就向上飛起,“這個煉氣期弟子,為何會這麼強!”
身後,葉孤城嘴角勾起一絲勢在必得的笑,拳風如瀑布倒流,金芒閃爍,其中還有細微的劈啪聲,宛若雷電。
易立忙揮劍格擋。
一聲巨響,胸口處一陣巨震。
“噗!”
葉孤城望著漫天鮮血洋洋灑灑,再聽易立的呻吟慘叫,目中沒有半分憐憫,長劍再震,追了出去。
在他身後,武海清緩緩走出來,他目瞪口呆,回頭望了一眼府邸裏的三具屍體,渾身發抖,臉上的贅肉震顫,“太可怕了。”
半空中,易立捂著胸口向華真殿飛去,已經可以看到許多人出了府邸看向這邊,他高聲喊道:“葉師侄!為何要無緣無故偷襲我等!”
葉孤城眼神一冷,這易立考慮得倒是周全,到了這個時候都一定要裹一塊遮羞布給他自己。
不過無論如何,今天易立的命他都要定了。
此刻正是山腰,他環視被迅速驚起的眾人,正是此刻!
方才若不是他故意放易立出去,同時也有意隱藏一部分實力,易立連武海清府邸的門都未必能跨出去。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看向這邊的人不下百數,他停下追擊的身形,反手一劍斬出,正是平荒。
瀑布似的銀河在山腰亮起,其中有劍氣和劍意向外發散,撲簌簌劃在了山腰的樹上。
一道銀河照亮了小半座山峰。
華真峰華真殿上。
華真上人睜開眼睛,上前一步,再出現時已經在華真殿上,他望向山腰處的劍光。
在他身後,展鵬的身影緊隨著出現,他同樣看向山腰,目光熠熠,“是葉師弟的平荒之劍。”“是他的平荒。”華真上人頗有深意道了一聲。
“他的平荒,隻有他親手養大的孩子能夠施展,還真是宿命。”
葉孤城揮出平荒,將長劍直接歸鞘。
這是經過劍魂完善的平荒,威力相比之前提升許多,如果他全力施為,再加以混元金鬥的輔助,其中威力連他自己都無法想象。
劍光形成的瀑布疾掠而過。
由半空而起,接連地麵極速而過。
地麵被劃出一道深數丈寬三尺的深溝。
易立以身法騰挪,卻被劍氣的氣機緊緊鎖定,他麵目猙獰,“可惡!”
轉身,一劍揮出,數十道劍光一瞬間出現,在葉孤城的平荒劍芒麵前卻猶如小巫見大巫。
有金丹期的弟子立即斷定,“易立完了!”
“這一劍,絕不是普通金丹能抗衡的。”
“這天驕門弟子不是隻有練氣十層嗎?”
“怎麼會這麼強?”
“太強了!”
華真殿上。
展鵬開口,“葉師弟如今的實力,我萬萬不及。”
“隻是弟子有一事不明。”展鵬道:“修行者的修為原本是劃分實力的絕對領域,仙途茫茫,每進一步便離飛升之路更進一步。原本於修行者而言,法術和手段隻是旁門左道。就算有些人能夠越階敗敵,在相隔一個大境界的情況下也有心無力,但是葉師弟現在的情況,以練氣十層的境界發出那般龐大銳利的劍氣,已經無限接近元嬰期。這未免不符合常理。”
華真上人道:“我們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禦劍飛仙在常人麵前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所以修行者做事,又怎麼能總看常理。”
他又道:“他的實力雖然一直增強,修為卻一直停留在練氣十層,對身負平荒之劍的他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展鵬明白華真上人的意思。
葉孤城身負平荒之劍,其他幾大世外之地又不可能讓另一個逸明真人出現,於是永遠停留在練氣十層的葉孤城,是最安全的。另一邊。
葉孤城的平荒劍氣摧枯拉朽。
易立已然喋血。
夜空下,雖然有許多人悄悄觀望,但都寂靜無聲,他們腦海中回放著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白天葉孤城說要生死戰,難怪有恃無恐。”
“如今,此子是三代弟子中第一人了。”
當之無愧的三代弟子第一人。
“展鵬也不是他的對手。”
葉孤城浮在半空,看著腳下和空中的每一道人影。
華真上人遲遲沒有出現。
翌日。
雄上大殿。
由於昨晚葉孤城殺死四名二代金丹期弟子的聲勢太大,在淩雲渡中一夜之間就已經人盡皆知。
五峰峰主即刻都趕來雄上殿商議,最重要的是,要弄明白昨夜葉孤城能夠一劍斬殺易立的實力來自哪裏。
“掌門,我覺得葉孤城實力增長,對我淩雲渡倒是一件好事。昨日他剛回秘境時,我們還曾說此次秘境名額有些浪費,如今看來也算是物盡其用,他是我淩雲渡弟子,那他的實力增長,於我淩雲渡自然有利無弊。”回轉真人開口道。
秋彤真人麵色陰沉,昨天她剛剛說過葉孤城一個練氣十層不論戰力再強也無法和金丹期的卿芷安相比,結果當天晚上葉孤城就展現出無限接近元嬰期的實力,再聽回轉真人的話,這讓她麵子上有些下不來台。
雄上真人聽了回轉真人的話,皺眉開口道:“不論如何,昨天葉孤城終究是殺了華真峰四名弟子,同門之間不得相殘,這是我淩雲渡宗派門規,不能違背,所以我這一次讓你們來,是商量一下對葉孤城的懲罰。”
這句話正中秋彤真人下懷,她立即道:“華真師兄,這件事我倒覺得你來說最合適,畢竟昨天葉孤城殺得可是你華真峰上的弟子。”
雄上真人也看向華真上人,秋彤真人這句話正中他的下懷。
昨天葉孤城殺四名金丹期弟子的緣由和來龍去脈他早已經調查清楚,聽聞很多弟子對葉孤城快意恩仇的性格反而深覺仗義。他其實對葉孤城這一舉動也生不出反感之心,他活了七百多年,對這些事本應該看淡,但是在淩雲渡上這漫長的時間裏見多了各個弟子之間的禮讓三分和互不幹擾,驟然聽聞葉孤城是為了朋友之事出頭,不得不承認,就連他的心裏也禁不住有了欣賞之意。
最重要的是,他對那人一手創立的天驕門,有自己不願承認的愧疚。
日炎真人陰陽怪氣,“沒想到我從喟歎觀中剛剛回來就見到了這一幕。這葉孤城其他的本事暫且不論,這闖禍的本事倒是一流,由平荒引起的淩雲渡之禍剛剛就結束,現在又演了一場同門殘害的好戲。”
其他人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有秋彤真人向他投了一道目光,有讚賞之意。
在四人的注視下,華真上人緩緩開口:“一個月後,爛柯寺大比也即將開始,不妨讓他去爛柯寺觀禮。”
爛柯寺觀禮?
其餘四人微微一怔。
四人中,隻有雄上真人嘴角含笑,顯然極同意這個辦法。
回轉真人道:“師兄,這個懲罰,是否太過於嚴重?那爛柯寺大比,我淩雲渡派出去的弟子便相當於天下行走,屆時一定又會在爛柯寺中受盡考驗和羞辱。那群爛柯寺僧人雖然嘴上說著四大皆空,嘴巴卻向來惡毒。”
秋彤真人同樣皺眉,“我倒覺得,華真師兄這個懲罰太輕了點,爛柯寺大比的門派觀禮之人本來就是要從各個弟子中選出,這根本算不得懲罰吧。”
華真上人並不多說,淡淡一句話,“打磨銳氣。”
打磨打磨葉孤城的銳氣,他太鋒芒畢露了。
這是華真上人的意思。
“本命法寶?”葉孤城看著眼前伸懶腰的彌世劍。
彌世劍撓了撓肚皮,“對,本命法寶。你進入淩雲渡以來一直沒有自己的本命法寶,我本來有意讓你修行幾年之後再說本命法寶的事,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殺得了金丹後期的易立。”
“本命法寶一事,我早已經為你想好。明日,你不妨去一趟冰封穀。”
冰封穀,不是世外之地,因為穀中沒有修士。
隻有一群世世代代琢磨鑄器的鐵匠。
還有數不盡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