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鋪,自然不是真的在賣苦水,隻是一個地方的特定稱謂。
這個地方,就是鬼阜城的三不管地帶,也是鬼阜城唯一可以比鬥殺人的地方。
苦水鋪是一個露天的場所,裏麵有三處擂台,擂台高一丈,長九丈,寬三丈。
雖說這裏是三不管,但還是有一些規矩,定這些規矩的人,便是一進苦水鋪,在苦水鋪門前擺著賭桌的賭徒。
葉孤城跟著大漢走進了苦水鋪。
他方才已經知道,這大漢叫做何華,一個中規中矩,聽起來有幾分斯文的名字,可見人如其名是極不靠譜的說話。
何華的嘴巴已經咧到了耳後根,他覺得自己運氣很好,遇到了一個練氣十層的軟柿子,而且這個軟柿子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是個軟柿子,是個愣頭青。
葉孤城跟在何華身後,一路走到了比武台前登記的地方。
“何華,築基後期。”
“池星雨,練氣十層。”
兩人報了名字,向擂台上走去。
苦水鋪門前,一眾賭徒又開始高喊,“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等等!”有人道。
他們這才似乎發現了什麼。
“練氣十層?”
“這是哪來的煉氣期的廢物?”
“秘境中怎麼會出現煉氣期?”
一陣疑惑聲之後,有人大喊:“這個必須押啊!”
“這一把輪到誰做莊,我壓五十顆極品靈石,何華!”
“我壓何華五十顆!”
“我也押五十顆!”
輪到做莊的那個人已經在心裏把葉孤城上上下下咒罵了一遍,這種差距巨大一看就知道輸贏的局對做莊的人來說就是必輸的,但是規則如此,不做莊又不行。”
做莊的人哭喪著臉,咬了咬牙,一狠心將葉孤城的賠率調成了一比二十,希望有傻子被這麼高的賠率誘惑到,能挽回一些損失吧。
“何華,五十顆!”
“何華,三十顆!”
買何華的人絡繹不絕,葉孤城一欄依舊是空檔。
就在做莊的修士心灰欲死時,一道如天籟般的聲音響起,“我買池星雨。”
啪。
一個儲物袋被丟到桌上,“四十二顆五色靈石。”
這是餘鴻。
做莊的修士眼睛驀地明亮,抬頭看餘鴻的目光就像看著救世主,“還真的有傻子,不容易,恩人呐。”
旁邊的修士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四十二顆五色靈石嚇到,四十二顆五色靈石,相當於四百二十顆極品靈石,真實價值足以和五百顆極品靈石相比。
餘鴻旁邊的修士暗自腹誹,“傻逼。”
兩個字,一句髒話,簡簡單單足以表達他對餘鴻的鄙視。
啪。
又一個儲物袋被扔在桌上。
這是寒飛翰的,他瞧著擂台上嘟囔了一句,“既然是必贏的局。”
寒飛翰低頭,“池星雨,五百顆極品靈石。”
做莊的修士嘴唇哆嗦,這兩個人加起來就是一千顆極品靈石,賺了,賺了!
擂台上。
葉孤城和何華對立而站。
“小子,你若真的識相,就不該來這秘境,秘境之中天才雲集,你看看下麵有誰不是築基後期。”何華道。
葉孤城隻是淡淡一笑。
何華一見葉孤城沒有開口,似乎覺得可笑,“我本意讓你多活一陣,多聊幾句,沒想到你還不願說話。既如此,那便動手吧,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給你一個痛快,讓你死前也不必受折磨。”
葉孤城看著前麵這大漢臉上顯現出驕傲的神色,似乎真覺得他給葉孤城一個痛快便是極善良的舉動。
大漢說完了那句話,擂台下,登記二人名字的裁判道:“可以開始了。”
噌。
葉孤城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他願意和這大漢來這一趟是因為心知自己的修為會引起他人覬覦,以後這樣的情況一定會有更多,雖說他不懼怕,但是蒼蠅多了也會煩人。
既然如此,倒不如以雷霆手段震懾其他人。
裁判說開始,葉孤城將背後長劍拔出,反手便是一劍平荒。
“小子!下輩子投個好胎!”大漢麵露獰笑,長劍迎向平荒劍光。
劍光與長劍相遇。
長劍斷裂聲幹脆利落地驟然響起,鐺!
劍光璀璨,有劍悲鳴,鮮血飛濺讚歎,一顆大好頭顱飛上天空,雙眼瞪得極大。
嘭嘭嘭。何華的頭顱滾落在地上。
餘鴻讚歎,“他的劍很快,有劍意,元力渾厚。”
寒飛翰沒有說什麼,他轉身敲了敲做莊的桌子,“還錢。”
五百顆極品靈石,二十倍,那就是一萬顆。
餘鴻也微斜過頭,瞧著做莊的那名修士,意思很明顯。
一千顆極品靈石,二十倍,兩萬顆。
做莊的修士麵如死灰,看向擂台上的葉孤城。
靜!
絕對的寂靜。
沒有任何一人開口,都被方才那一劍驚得瞠目結舌。
葉孤城低頭,長劍在手,掃視擂下眾人,“我本不打算在鬼阜城多留,也不打算在城內動手,進城也不過是因為看到這鬼阜城中許多物什新奇,所以來瞧瞧。也罷,既然今日被逼動了手,便與你們多會一會,從現在開始,隻在今日,誰還想上擂挑戰,覺得我練氣十層的境界不配進入秘境,隻管上擂。”
這算是擺擂。
擺擂之人多自負,實力也必定不差,這是苦水鋪開張幾日以來的鐵律。
但是現在,擺擂的是一個練氣十層。
擂下,一陣騷動。
有人不服。
葉孤城方才的一劍的確震懾人心,超出他們對練氣十層的認知,但要說隻因為這一劍就被嚇到,這些人便枉有天才之名。
台下,一個手持扇子書生模樣的男子飛掠上台。
“我來會會你!”
葉孤城斜過眼睛瞧了他一眼,拔出長劍,反手平荒。
那書生微微一笑,以扇麵抵擋,卻又覺得迎麵而來的劍光輕飄飄似的向他身後而去。
原來這劍光是虛幻,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書生心想。
在他身後,有驚呼聲傳出。
發生了什麼事?
書生想要轉身,眼前視線就在這時逐漸模糊,他微微低頭,隻見身下,自腰部開始分離,好像一道白色圓圈,在他視線所及的最後一眼裏,白色圓圈裏開始湧出鮮血。
噗嗤。
書生的上半身繼續掠向擂台,下半身已經掉落在擂台之外。
又隻用了一劍。
葉孤城將長劍刺入地麵,“誰若想試試,盡管上來便是,今日,這一擂我占了。”
這一次,無人再貿然上前。
餘鴻讚歎:“僅此一劍,他足以在這鬼阜城內橫行了。”
寒飛翰道:“也不知他還有什麼手段。”
餘鴻笑道:“便看這些人能不能逼他使出來了。”
半晌,一個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並未直接上擂,而是拱手,“我若上擂,隻分勝負,不分生死如何?”
葉孤城瞧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不屑道:“既想來試試我的高低,又不想付出什麼代價。我想,若你覺得自己能勝,立刻就會痛下殺手吧,哼,想的倒是美事。”
葉孤城這句話直接將男子的想法點明。
男子臉上有些掛不住,四下瞧了瞧,其他人也都麵帶鄙夷之色,可見是同意葉孤城的說法。
“不過。”葉孤城賣了個關子道:“你隻管上擂,我不會取你性命。”
男子麵露詫異驚喜,仿佛怕葉孤城反悔,高聲道:“那便這樣說定了。”
男子飛掠上台。
葉孤城抬了抬眼皮,照例一劍平荒過去,因為事先說明不會殺人,所以對準的是男子的雙腿。
男子手持一把陰陽扇,一個旋轉便扇出三道罡風,罡風之中有刀光,有劍氣,有槍意,與平荒劍光叮叮當當碰撞過後。平荒劍氣消散,三道罡風隻餘一道對葉孤城撲麵而去,罡風之中殺意凜然。
“蠢貨!”台下有人冷笑,“他這劍訣一看便是殺意凜然,乃是殺人之劍,如今他答應別人不傷性命,沒有殺意,威力便十不存一,這一場擂,便看他怎麼贏!”
有人笑道:“活該如此,他方才不可一世,也不看自己區區練氣十層的修為!這一擂定會慘敗!”
寒飛翰皺了皺眉,對餘鴻道:“你怎麼看?”
餘鴻道:“站在這裏的,多是沽名釣譽,井底觀天的所謂天才,不知道天外有天,要我看,那持扇之人敗北,就在下一招。”
他這一句話將擂下的人都罵了進去,眾多人對他怒目而視。
但獨獨無人開口,因為所有人都認識他旁邊的寒飛翰,秘境榜上三十七名。
擂台上,葉孤城又一劍平荒破了迎麵而來的罡風。
方才一劍沒能競功,葉孤城心中略有吃驚,平荒一劍並非是那人所說的殺人之劍,有沒有殺意對平荒劍的威力影響不大。
看來眼前這人的確要比之前兩人強上一些。
對麵的男子看葉孤城站在那裏久久未動,笑道:“你若技止於此,那這一局,我便贏了!”
話出口,又扇出十數道罡風,正對葉孤城的胸口,絲毫未手下留情。
他已經想好,先將葉孤城殺掉,事後隻說失手,這裏又是三不管的苦水鋪,南獄無極海那些人也無權幹涉。
在他對麵,葉孤城運轉了金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