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飛很清楚觀主之前說出那句話的原因是什麼。
一個嬰變期的傳承或許不算什麼,如果在嬰變期這個境界上加上逸明這兩個字,其中意義就非比尋常。
修行界這數千年來,嬰變期數不勝數,但是逸明真人隻有一個。
尚飛與逸明真人屬於同時代的人物,前後步入修行的時間不過幾年,他親身經曆了當年屬於逸明真人那一個時代,親眼看到了逸明在回轉峰後山時的驚天一劍。
他知道,幾大世外之地,對逸明真人的忌憚難以想象,以至於這個名字似乎成為了禁忌。
逸明這兩個字,是壓在所有嬰變期甚至化神期頭頂的一道天幕。
當年的逸明,依靠自創的平荒橫行,一套平荒讓其他幾大世外之地忌憚不已。
不過,自逸明真人無故失蹤後,尚飛的目光移向擂台上的葉孤城,他還是第一個修成平荒的人。
喟歎觀主的麵色陰晴不定,“難怪,難怪彌世劍放心讓他的弟子來喟歎觀,有這一套平荒,就算他隻是練氣十層,金丹期之下,應該無敵了吧。”
喟歎觀主又看向不遠處的苦山和落羽,“不過,爛柯寺與陽關,也必然不希望平荒再次出世,不希望淩雲渡一家獨占這平荒道法吧。嗬嗬,這葉孤城此次倒是幫了我的大忙。”
擂台上,葉孤城的心裏掀起滔天巨浪,其中滋味與難以置信外人難以想象,“原來,爺爺他就是逸明真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當日在洞府中曾見逸明真人自述,當初他受淩雲渡中奸人所害才叛離淩雲渡,最終失去修為丟掉性命。”
“天驕門是我爺爺一手所創,彌世劍又是天驕門弟子,那我進入天驕門,是華真上人故意為之還是機緣巧合?”
“是了,爺爺曾說華真上人是他的至交好友,爺爺他數百年修行想必人情通達,他說是他的至交好友,交情便一定極好。”
葉孤城腦海中一時有萬千思緒紛至遝來,又一時理不清頭緒,咬了咬牙,“此時情形不宜多想,回去之後,倒不如先問一問我那便宜師傅。”
想到這裏,葉孤城已然迫不及待,抬頭道:“觀主,不知喟歎觀下一場要與我比鬥的是誰?”
喟歎觀心中早有決斷,揮了揮手道:“你既然已有平荒,三代弟子中將無人是你的對手。嗬嗬,也難怪當日彌世劍能夠以金丹期戰我喟歎觀元嬰期。你走吧,這擂台之行,是我們輸了!”
葉孤城微微一怔,不知道這喟歎觀主為何會認輸認得這麼痛快。
他回頭去看尚飛,隻見尚飛麵色難看,也不知這個師叔想到了什麼。
這一幕實在有些詭異,葉孤城想了想,向台下走去,同時嘴中有意無意道:“喟歎觀三代,無人矣。”
擂台之下,一眾喟歎觀弟子麵容霎時間變得鐵青。
堂堂喟歎觀,被一個練氣十層的弟子打上門,最終連觀主的親傳弟子都敗北,這是何等的屈辱。
“葉師兄,好威風!”苦山讚道。
淩雲渡,華真峰上。
展鵬站在華真大殿之中,“師傅,我元力已滿,不日便可進入金丹。”
華真上人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好,你便留在華真峰潛心修行。”
展鵬點頭應是,同時瞧了一眼華真上人,今日的師傅,不知為何顯得心事重重。
他正在這邊揣摩,忽聽華真上人問道:“算算日子,葉孤城出淩雲渡是不是已經整整五日了?”
展鵬恍然大悟,低身道:“葉師弟他離開淩雲渡的確有五日,不過和喟歎觀的比試應該才過三日,要回回轉峰,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
華真上人又忽而問道:“你認為葉孤城此次喟歎觀之行結果如何?”
展鵬想了想,道:“葉師弟的實力,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若以常理度之呢?”華真上人打斷展鵬的話問道,想了想卻又揮了揮手,“算了,你先去吧。”
展鵬躊躇道:“葉師弟吉人自有天相,又是天縱之才,就連那一位的平荒之劍都能以煉氣期的修為施展,想來此行必定會平安無事。”
“天縱之才?”華真上人冷笑著重複了一遍,“當年他又何嚐不是天縱之才?”
展鵬見華真上人站在那裏久久不語,低聲道:“師傅。”
華真上人這才醒神,揮了揮手道:“你去吧。”
展鵬不再多言,退出華真殿。
華真上人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低聲道:“今日為何總是心神不寧?”
喟歎觀中,葉孤城已經退下擂台。
他剛剛鑽進人群,便被尚飛一把拉住,尚飛一臉的凝重,“回去再說。”
兩人行走途中,尚飛傳音不止,“你的平荒一劍我知曉是承自天驕門,方才施展的平荒身法卻是怎麼來的?”
葉孤城的目光閃了閃,道:“平荒劍與平荒身法本屬同脈,是我自己領悟。”
這個答案明顯是敷衍,尚飛歎了口氣道:“罷了,一切回到宗門再說。”
兩人急匆匆地回了院子。
尚飛在院外以神通設了一層屏障,這才麵色陡然一變,“葉孤城,你闖了大禍!”
葉孤城麵容平靜,他隱約猜得到尚飛這麼說的原因,但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尚飛師叔,當年逸明真人,是否叫定天逸?”
尚飛皺眉道:“你可知道你這次眾目睽睽之下露出平荒身法的後果?而且剛才我觀察你比試時氣勢陡然增高,應該也和平荒有關吧。這下糟了,喟歎觀此次還請了陽關與爛柯寺前來觀禮,接下來,這修行界恐怕要出大事。”
尚飛急的團團轉,葉孤城的疑惑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心裏比他更急,再次問道:“逸明真人的真名,究竟是不是定天逸?”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件事,尚飛終於回答,“是,當年逸明真人出入淩雲渡未成就元嬰時我也正是淩雲渡三代弟子,他的俗名是定天逸。你問這個做什麼?”
葉孤城渾身的力氣,一瞬間就似被掏空,腦海裏隻有一個聲音回蕩,有震耳欲聾刻骨銘心般的宏大,“逸明真人,就是定天逸。”
進入修行界以來的一切疑惑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有了解釋,如果爺爺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會有碧血丹這種神奇丹藥的配方,如果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也不會認識華真上人。
葉孤城不由又想起當日在萬魔窟之行時誤入的那一道山洞和山洞裏關關於定天逸的自述,尤其是書信上曾說,受奸人所害離開淩雲渡,以及在離開淩雲渡之前關於逸明真人所有意氣風發堪稱傳說的一切。
他已經迫不及待回到淩雲渡,查清楚當年有關逸明真人的所有事情,查清有關定天逸當年究竟是受何人所害,最終才會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尚飛盯著葉孤城,看到葉孤城臉上麵容複雜,忽而憤怒,忽而擔憂。
葉孤城猛地抬頭,“尚師叔,我們回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