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誰能拔劍

喟歎觀沒有淩雲渡的恢弘大氣,沒有淩雲渡一覽眾山小的絕妙風景,遙遙看去正像是由山間連綿的許多小觀組合而成,布局嚴謹。

“師叔,那觀上的烏雲是怎麼回事?”葉孤城指著喟歎觀上方黑騰騰的雲霧問道。

尚飛看了一眼道:“那是喟歎觀內赤黃鼎爐散發出的,覆蓋整座喟歎觀,傳說是一座護山大陣。”

葉孤城點頭,難怪站在這喟歎觀前沒來由有股壓力。

兩人說罷,飛向了下方的喟歎觀。

呼。

兩人先後落下,喟歎觀門口站著兩名道童,黃袍束發,道袍左右側各有一有一幅八卦圖,麵容冷漠,倒與淩雲渡山門前的童子一般無二。

尚飛上前道:“兩位通稟一聲,就說淩雲渡的人來了。”

兩名童子麵容驚異地互相對視一眼,站在右側的道童轉身向觀內走去,嘴上嘟囔著:“還真的敢來,膽子倒是不小。”

聲音不高,恰巧能讓在場幾人聽到。

葉孤城心中雖未動怒,還是忍不住瞧了尚飛一眼,隻見這個師叔一臉平靜。

過了半晌,道童走了回來,神色間漠然如初,“你二人隨我來。”

葉孤城微微一愣,原以為喟歎觀主至少會出來看一眼,沒想到讓一道童接引。

道童帶著二人過了三個院,轉了兩道彎,最終才在一處院前停下,“就是這裏,其中屋子,你們自己挑著住便是了。”

看他的樣子,仿佛再不願意往院子裏走一步。

“有勞了。”尚飛道了一聲。

道童一言不發走向遠處。

葉孤城轉身正要進院,身後忽而響起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他回頭去看,隻見一個看上去年齡比自己還要小上許多的小和尚走上前來。

小和尚的腦袋很圓,腦袋剃得也很光,一對兒眼睛也生得很圓,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十分靈動。

“兩位施主,是淩雲渡來人嗎?”小和尚手裏抓著一串佛珠。

尚飛笑道:“是。小師傅可是爛柯寺的高僧?”

“不算高僧,不算高僧。”小和尚搖頭,看著葉孤城道:“施主,你就是此次來喟歎觀擺擂之人?”

葉孤城道:“是。”

一旁尚飛問道:“不知小師傅是爛柯寺哪位高僧門下?”

小和尚笑道:“我自幼在爛柯寺長大,沒有師傅,是苦字輩弟子,佛號苦山。”

尚飛的麵色變了變。

葉孤城一見這個師叔這般模樣,便知道眼前這小和尚的身份不俗,否則以這個師叔的性子,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這小和尚對葉孤城頗有好奇,來這裏也隻為了與他聊上幾句,幾句過後,轉身離去。

尚飛這才看著小和尚的背影壓低聲音道:“常聽人說爛柯寺苦字輩中出了一名澄澈通靈的佛子,佛號苦山,如今一見名不虛傳。小小年紀,已經是築基中期。”

葉孤城與尚飛進了院子才知道,方才那喟歎觀童子為何不願再往前一步,這院子從外麵瞧著並無特殊,進了院子才知道其中雜草叢生,蚊蟲密布,而院門口也不知何時被人布了一層障眼法,顯然這個院子是早早為他們準備好的。

吱呀呀。

房門推開,有灰塵從房門口呼呼落下。

“孤城,你暫且退後一步。”尚飛道。

葉孤城聞言退出房間。

尚飛雙手環抱,丹田股息,院中雜草無風自動,連根而起,向尚飛手中飛去。

不過一個呼吸,院中的一切雜草灰塵盡數消失,可以說纖塵不染。

葉孤城驚異地看了尚飛一眼,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這位師叔施法,本以為他隻是普通元嬰,但方才這一手露出時氣勢不俗,這等威勢還從未在靈妙等人身上見過。

兩人各自挑了一間屋子,就此住下。

傍晚時分,葉孤城正在小憩,道困訣自動運轉,體內蓮花也微微張開閉合。

院外響起一陣嘈雜聲,“淩雲渡之人,快出來!”

“出來!”

葉孤城微微張開眼睛,有些疑惑,“明日才是正式擺擂之時吧?”

他以靈識探出,片刻後嘴角含笑,原來是喟歎觀一群三代弟子在叫囂。

這種情況喟歎觀高層多多少少也應該知曉,但是並未阻止,可見是默認允許。

他走出屋子,正見到尚飛也從房內走了出來,葉孤城道:“師叔不必出去,不過是一些三代弟子,我出去一趟便好,你放心,不會惹事。”

尚飛聞言怔了怔,道了一聲,“小心行事,這裏畢竟是喟歎觀。”

葉孤城笑道:“師叔放心。”

院外,一眾喟歎觀弟子義憤填膺。

彌世劍當日以金丹期大敗喟歎觀之事他們清清楚楚,隻可惜實力低微,不能上擂,如今一聽彌世劍的弟子來了喟歎觀,於是各個叫囂著要前來。

最重要的是,不論是誰能夠勝了葉孤城,都足以成為挽回喟歎觀顏麵的人物,這讓一眾弟子興奮不已。

葉孤城從院子走出,瞧了瞧眼前黑壓壓的人群,探著眼睛看向遠處,還有不斷向這邊趕來的弟子。

有三代弟子看著葉孤城,“這就是那天劍真人的弟子?”

有人麵露失望之色,“原來不過練氣十層,既然如此,宗門何必大張旗鼓。”

“是啊,此人恐怕一擂都撐不下去吧。”

葉孤城將眾人神色看在眼中,人人神色中皆有鄙夷,又有不少人躍躍欲試,顯然是見葉孤城修為不高,因此想要敢在擂台之前將葉孤城擊敗。

“我既已經出來,各位道友,不知有什麼賜教?”

“賜教?”有人冷笑,“賜教沒有,想教訓你的人倒是不少。”

葉孤城笑了笑,“我看諸位修為不高,想教訓葉某怕是不行。”

他說這番話時微微搖頭,人群中當即有人大怒,“你也不過是一個練氣十層的小修士,又有什麼膽子敢質疑我們的修為?”

葉孤城笑道:“看諸位的樣子是不太服氣了。”

有人當即道:“自然不服,你若是築基,我們自當讓路,你直接去明日擂台上與諸位師兄動手便是了,明日上擂的一眾師兄皆是築基期,就以你的修為,即便我那幾位師兄贏了,也未免受人非議。”

“對!如今看你修為不過爾爾,未必勝得了我們!”

葉孤城嘴角勾起笑容,果然入套了,他故作為難,“隻可惜你們這麼多人,輪番挑戰恐怕不太合適。”

“何須輪番挑戰!”人群中響起喊聲,“我與你交手!”

有人立即不滿道:“王賢,你如何代表我們一眾三代弟子?你的修為雖是練氣十層,不過這實力嘛,未必比我更強。”

“我王賢有名劍遮天,又有門下秘術,何以不能代表三代弟子?”

葉孤城嘴角含笑,眼瞼低垂,聽著眼前這一種喟歎觀弟子的內訌。

吵吵嚷嚷足有一刻,或許是發現了葉孤城是在戲耍他們,眾人的吵嚷聲逐漸低了下去。

葉孤城這才抬頭。

先前吵著要與葉孤城動手的王賢走了出來,“葉孤城,你若沒有膽量與我等動手便直說,不必做這些心機手段!”

又有人在人群中唾棄了一聲,“慫貨!”

由此開始,慫貨之聲,不絕於耳。

葉孤城曾聽到過這兩個字,當初剛上淩雲渡時,以及在陳穀鎮中,他都常常被人稱作慫貨或廢物,如今再聽,心中不知為何有些複雜。

他將眼前這上百人看過去,最終笑笑,“既然如此。”

眾人當前,葉孤城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道黑色長劍,劍背寬闊,劍上無鋒,有凜然之氣。

葉孤城單手持劍,當著眾人的麵將長劍向後射去。

噌!

長劍直入身後牆壁,深深沒入,隻餘出一隻劍柄。

喟歎觀一眾弟子麵露疑惑,不知葉孤城是什麼意思。

葉孤城回頭道:“築基以下,誰若能將這劍拔出來,便算我輸。”

一句話說完,他再不多言,轉身回到院子。

身後,喟歎觀三代弟子呆了一呆,接著便是義憤填膺的憤怒,“豈有此理!此人怎會如此狂妄!”

“狂妄至極!”

“抓到機會定要好生羞辱他一番!”

院子裏,尚飛站在屋前,深深看了葉孤城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回去了。尚飛方才靈識探視,才知葉孤城為什麼敢放出那句豪言,同時心中驚詫,他雖知道葉孤城實力強勁,非練氣十層可比,但是數萬斤重劍單手可持,這有些匪夷所思。

院外。

王賢一馬當先上前拔劍,信心滿滿。若說他對在比試中戰勝葉孤城這件事還沒什麼把握,那麼拔出葉孤城的這柄劍,就絕沒有問題了。

他伸手抓在劍上,元力運轉,腳下發力,頗有力拔山兮的氣概。

長劍紋絲未動。

他回頭衝一眾弟子道:“容我運轉元力,方才隻是嚐試。”

這一次,他使用了提升力道的法訣。

長劍紋絲未動。

他的臉微微泛紅。

一刻鍾後,長劍紋絲未動。

他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悶哼,可見力盡。

有人嘲諷,“王賢,怕不是吹破了牛皮拔不出來吧!”

王賢心中駭然,他已經使出了全身的元力和法訣,長劍依舊紋絲未動。

又一炷香後,王賢退後,“你們來吧。”

他的臉色漲紅,不知是因為在眾人麵前丟了麵子還是方才使力過當。

人群不遠處,有一個小和尚目光灼灼地瞧著牆壁上的那柄重劍,他方才目睹了全過程,情不自禁道了一聲:“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