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一怔,池星雨身後眾弟子忍不住上前幾步,方才他們都不曾注意葉孤城的修為,現在仔細一看,見他體外有元氣時時修養淬煉的痕跡,正是練氣六層才有的表象。
一眾弟子震驚無語,短短幾天時間從練氣二層到練氣六層,這種修煉速度令人心驚,即便是他們之中天賦最好的池星雨師兄相比也要差上不少,或許,也隻有那位聖女和眼前的展鵬師兄略勝一籌。
薪火處黃偉和弘深比他們更加震驚,他們在兩個時辰前看到葉孤城時還是練氣五層,現在再見就成了練氣六層。
別人補一個覺的時間就進階一層,這讓兩人無法接受。
展鵬方才同樣沒有注意葉孤城的修為,上前幾步後發現這位葉師弟修為果然如池星雨所述,麵露喜色上前幾步,“葉師弟,你是何時步入練氣六層?”
葉孤城對展鵬感官極好,見他臉上喜色也是真心,沒有半分作假,微笑道:“就在剛才。”
葉孤城有意刺激池星雨,眼角餘光挑了一眼,說道:“我在屋子裏睡覺時,隻聽外麵喧嚷,從窗口看去時見池師兄豐神如玉眼神明朗,一時感懷師兄境界高深,心中神往,不知不覺中便元氣淬體就此破境。
“笑話,借口拙劣。”池星雨一聲冷笑,“那你這幾天時間從練氣二層破入五層又作何解釋?”
這次沒等葉孤城開口,展鵬先道:“池師弟,你這句話問得不太應該啊。當日我一日之內連破九境,也從沒有人問過我原因。”
言下之意,在場眾人都明白,每一個能上得淩雲渡來的人都有自己的機緣和秘密,從沒有人會隨便去問別人修為精進的原因。池星雨再也無法壓抑心中怒火,“師兄,我敬你是華真峰三代首席弟子,但是今日你為何處處維護這薪火處的雜役弟子?”
展鵬麵露微笑,拉起身旁葉孤城的衣袖,深深看了池星雨一眼,“他很快便不是雜役弟子了。”
眾目睽睽。
展鵬帶葉孤城禦劍而去。
路上,葉孤城壓抑不住好奇心問道:“師兄,剛才在薪火處我聽你說,你曾一日破九境?”
展鵬笑道:“其實不算,當初我來到淩雲渡還是一介凡身,拜師時幾經周折,最終還是師傅他老人家把我收入門下。進入華真峰後半個月,師傅隻說讓我掃遍華真峰,又半個月,讓我在華真峰崖前靜思,這才將《雲門經》交給我。師傅在旁點撥,我在崖前修行,就此進入頓悟狀態,這才有一日破九境的說法。”
葉孤城點頭,心中讚歎,不論其中有什麼樣的曲折,這位展鵬師兄依舊稱得上天之驕子,“師兄現在是什麼境界?”
展鵬謙虛道:“前些日子受師傅點撥,現已築基中期。”
葉孤城原本不自覺在將他和展鵬相比,這時聽展鵬說出他的境界,心裏不自覺生出挫敗感,但又生出疑惑問道:“我曾聽人提起,在淩雲渡隻需步入築基便可晉升二代弟子開壇收徒,師兄為何沒有?”
“師尊曾說過,一個人若有大的誌向,便不該在結成元嬰前有收徒的想法,當年淩雲渡祖師以化神境界在荒山開壇,開口時如洪鍾大呂,上山時步步生蓮,一日收遍三千弟子,至此才有淩雲渡。”展鵬麵露向往之色。
葉孤城又問:“師兄,那池星雨又是什麼境界?”
展鵬說道:“池師弟天資聰穎,今天我看他的怒氣隱而不發時有元氣在周身逸散的狀態,這是煉氣破入築基的前兆。如果不出意外,破境築基,就在這幾天。”
幾句話的時間,兩人來到華真峰上。
“師弟,你在這裏稍候片刻。”
展鵬匆匆走進大殿。
“他已步入練氣六層?”
展鵬恭謹道:“是。今天池星雨師弟帶一眾弟子去找葉師弟詢問俊秀師弟失蹤一事,卻發現葉師弟已經元氣淬體,是練氣六層之象。”
華真上人道:“他入門時是什麼境界?”
“煉氣二層。”
華真上人遞出一塊玉牌,說道:“回轉峰,帶我的玉牌去,否則一個無色天賦,無論練氣時進境多快也沒有人會收。”
展鵬接過玉牌,略一躊躇,還是問道:“雖然師傅不曾說過,但從這位葉師弟入淩雲渡時第一天起我便看得出,師尊你對他頗有注意,為什麼,不把他招入華真峰呢?”
華真上人說:“我華真峰招收弟子向來要嚴苛,他要入華真峰還不夠資格。我幫他,是受一故人所托,但卻不能壞了規矩,他有向上爬一步的實力時,我們拉一把即可,再多我不會幫。展鵬,你也是。”
展鵬低頭躬身,“是。”
華真揮了揮手,展鵬手持玉牌退出大殿,隻有華真一人目光幽幽瞧著暗處。
這一日,展鵬帶著葉孤城在回轉峰上跑遍回轉大殿前三十六條長廊。
回轉大殿前,眾二代弟子端坐長椅上。
展鵬帶著葉孤城恭聲道:“各位師叔,弟子展鵬,帶薪火處弟子葉孤城前來拜師。”
葉孤城在展鵬身後,打量著這殿前每一個人,場中眾人多呈中年麵相,雖猜不透他們的修為,但是看他們的氣質隻覺卓爾不群,仙風道骨。
殿前的一眾人物看向葉孤城,一女子當先道:“境界倒是不算低,孩子,你多大?”
葉孤城恭恭敬敬地說:“再過兩月便滿十七。”
女子眼睛亮了亮,“你何時入的門?”
葉孤城道:“六天前。”
“入門是什麼境界?是否得過求仙法門?”
葉孤城老老實實地說:“入門時是煉氣二層,從沒有得過法門。”
此話一出,已有人搶先道:“我門下弟子較少,諸位都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這名弟子,便入我門下吧。”
另一邊有一人又道:“師弟此言差矣,璞玉本應拜在良師名下。”
大殿裏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有些混亂。
葉孤城一時呆了。
原來這追求仙道最是注重資質,良師難擇,資質好的弟子卻更難找到,這些二代弟子一聽葉孤城進境如此快速,一時見獵心喜,爭先恐後要將他收入門下。
就在這時,有人提議:“諸位師兄弟何必如此,璞玉雖然難求,卻也還是選他最適合的功法才事半功倍。大家境界相差仿佛,又各有擅長之處,不如讓這弟子說一說他當日入門時在雄上殿測過的天賦是哪一色再做定奪不遲。
爭吵聲漸漸平息。
葉孤城早已猜中結局,心裏沒有半分失望,隻是一顆心似乎要沉得更深,他微垂眼瞼,“諸位師叔不必再爭,我是無色天賦。”
大殿變得寂靜。
無人開口。
就連先前爭著吵著要將葉孤城收入門下的那中年男子,也咳嗽一聲不再開口。
許久之後,最先開口的女子皺眉道:“展鵬,這弟子是無色天賦,你為何不早說呢?”
另一人也到道:“是啊,展鵬。無色天賦的人無法築基,即便在煉氣期進境再快也沒有任何用處,一生卡在練氣十層,這種天賦本就不適合求仙之道。”
話說到這裏,意圖明顯,不久前還是香餑餑的葉孤城,這時成了誰都不願要的雞肋。
展鵬上前一步,“諸位師叔,今天恐怕必須要有一位收葉師弟為徒了。”
說話間,展鵬手上露出一道玉牌,上書龍飛鳳舞的華真二字。
眾人麵色又是一變,已不像先前那麼自然,他們雖然也是二代弟子,理論上和華真平輩,但是華真地位超然,境界上更比他們高出不少。
淩雲渡二代弟子雖多,長老卻隻有那麼幾個。因此在淩雲渡,華真說的話,和掌門無異。
眾人麵色都不太好看,卻沒有人出聲。
葉孤城站在展鵬身後,忽覺倍感屈辱。
“唉。”有人一聲輕歎,從椅子上站起來,“既然諸位師兄都不想要這塊你們方才口中的璞玉。嘿嘿,那便由師弟收下吧。”
這人從進入大殿後便一言未發,這時開口便麵露嘲諷之色,他抬起頭,向葉孤城擺擺手,聲音有些沙啞,“小子,來我門下,吃喝玩樂四件事,你可會其中一件?”
葉孤城早已注意到這個人,他坐在大殿眾人的邊緣處,衣衫不整,發絲淩亂,隻有一張臉還算英俊,眼睛似睜未睜,滿麵疲憊之色。
但不知為何,葉孤城心中一動,上前道:“吃喝玩樂四件事,弟子自然全會。”
“嘿嘿,全會,口氣不小。”這人揮揮手,“罷了,既然入我門下,就先去我殿中完成拜師禮。記住,我叫彌世劍。”
彌世劍轉而又對展鵬道:“快把玉牌收起來吧!不知道華真怎麼想的,這麼多年偌大的名頭,居然會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展鵬苦笑,卻沒有說話,他對這位彌世劍師叔知之甚少,但道聽途說中也聽聞他性格古怪。
不論如何,葉師弟能拜在他的門下也算成為了正式弟子,隻是不知,成了這一位的弟子,是福是禍。
彌世劍帶著展鵬葉孤城二人離開後,大殿裏終於有人抑製不住被彌世劍一番嘲諷的怒氣,“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區區一個金丹巔峰,也敢對我們指手畫腳。”
“嗬嗬。”另有一麵容陰鷲的男子開口道:“彌世劍卡在金丹巔峰上百年,如今又收了一個會永遠卡在練氣巔峰的弟子。也算是絕配,絕配!”
大殿裏,一時響起諸多嘲諷笑聲。
這一日,葉孤城以煉氣六層的境界,拜入回轉峰彌世劍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