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一言不發走出院子,心裏對於力量的渴望更甚,吞噬那個門人之後,一夜之間讓他成為煉氣四層的飛躍性力量,讓他在剛才吸收黃偉力量的一刻,差點由於這種誘惑無法收手。
他知道這不是好現象,他可以追求力量,但他不能為了追求力量丟棄理智。
他握了握拳頭,這碧血丹帶來的天賦似乎有些魔性。這種魔性虛無縹緲,但他知道真實存在。
長出口氣,將腦海中的雜念甩去,獨自一人去了後山。
後山上雲霧繚繞,昨晚光線晦暗沒有注意這後山格局,今天再來到這裏,葉孤城才發現斷崖處光滑平整,更像是有人將其一劍斬斷,一時為自己的異想天開失笑,即便這淩雲渡屬於求仙道的地方,又怎麼會有這種劈山斷海的神仙似的人物。
他在斷崖前坐下,四顧無人時才將儲物袋中的玉簡取出,正是今天他使用過的那套天生神力。
這套天生神力是他今天製勝的決定性因素,也因為薪火處沒有任何一人有資格修習這類正宗弟子才能修習的法術。
這是淩雲渡身份不同所導致的的區別對待。
葉孤城今天無意中使出了天生神力,按玉簡上所述,他今天的狀態屬於天生神力第一層,力量大幅暴增,所以才能夠在弘深身上一擊競功。
法術之能,令人稱奇。
他將天生神力的法訣深深記下,又將其放回儲物袋,心想找個機會便把它們丟掉,這些東西帶在身上並不安全,隻要把這些東西處理掉,即便昨晚門人的事情東窗事發,池星雨他也絕沒有證據和充足的理由來找自己的茬。
葉孤城在這邊出神時,耳邊忽然聽到一聲高叱,聲音清脆,似是女子,他循著聲音望去,隻見遠處雲海茫茫,不見人的蹤跡。
踱著步子向傳出聲音的方向走了幾步,元力流轉間不經意向眼睛四周流轉而去,隻見雲海深處,斷崖盡頭,幾十丈外有一女子騰挪飛舞。
好一襲清冷白衣。
葉孤城呆呆地定在那裏,元力作用在眼前時,四周雲霧似乎都已不見,那女的身姿就深深印在眼睛裏。
女子持劍,雲海中遺世獨立,元力借長劍宣泄,周身以及方圓幾丈的雲霧都如絕世猛獸將要出籠,翻騰不止。
她長舞不止,旋身飛舞間朝這邊看了一眼,最終出了一劍。
一瞬間,似有劍氣囚籠出現,地麵和岩壁在劍氣縱橫間出現道道劍痕。
雲霧更被驚動,竟成虎形。
向斷崖這邊直撲而來!
虎形栩栩如生,利齒尖銳,帶著攝人的氣勢,這由女子一劍虛幻而成的老虎,比真實的山林之王更有威嚴,直奔葉孤城。
葉孤城隻來得及提起手中之劍。
虎卻倏然消散歸入雲海,不露痕跡。
那女子冷冷看了葉孤城一眼,轉身走了。
她隻是不滿於葉孤城剛才直勾勾的眼神,設一個警告罷了。
葉孤城呆呆站立,從人到劍,到最終的手段,無一不令他震撼。
這,才算得上真正仙家手段吧!
剛才那一劍,霧氣成虎氣勢如龍,長劍當空時,有頂天立地的銳氣。
不知道,那是什麼劍法,那女子又是什麼修為。
葉孤城從儲物袋中將幾道玉簡全部取出,他記得昨晚粗略翻看時,曾有一道劍法,不知和那女子的劍法是不是同宗,倘若自己能有剛才那女子一樣的手段,池星雨之流,又算得了什麼。
葉孤城目光灼灼,在這淩雲渡,其實和陳穀鎮一般無二,實力,隻有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葉師兄,葉師兄!”後山小路上,一個年輕的薪火處弟子小跑而來。
經過今天的事,葉孤城對薪火處眾人實在不喜,皺眉問道:“什麼事?”
這名弟子抬頭看了葉孤城一眼,忐忑道:“是丹藥房來人,說讓我們將這幾天的柴交過去,大家商量了一下,這個差使,不若讓師兄你去。”
“嗯?”葉孤城臉色一變。
這名弟子立刻躬身,語速加快,不迭道:“師兄息怒,我們並非是看師兄入門太晚故意羞辱,這件事聽上去是件差使,實則對我們薪火處弟子來說是大好的機會!”
“說下去。”葉孤城看出他的惶恐,麵不改色,心說這其中莫非有什麼文章。
這名弟子說道:“葉師兄有所不知,往日裏你不在的時候,每次去丹藥房交差的都是弘深師兄,去了之後,隻要丹藥房裏收柴的那些師兄們高興,或許會賞些什麼東西下來。而且這去丹藥房交差的人,便相當於是我們薪火處的采辦,從丹藥房領了錢物,可以去山下一趟,買些薪火處眾人需要的東西。師兄你大概也看出來了,我們薪火處,實則不算是淩雲渡弟子,平日裏連一塊靈石半本功法都撈不著,唯一值得說出口的,就是每個月領到的錢財比俗世多一些,在這薪火處做上十年,到了山下必定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再加上煉氣低階的境界,在淩雲渡是螻蟻,在俗世便是高手,從此便衣食無憂。而您隻要做了采辦,其中能做的文章,可就更多了。”
這名弟子麵露諂媚,他在薪火處入門時間不短,算是目前薪火處元老級的人物,但在來的路上他已想得明白,師兄和師弟不過是一道稱呼,索性便稱葉孤城一聲師兄,否則不小心在這方麵惹惱了這個煞星,弘深他們就是前車之鑒。
葉孤城心動了,不為那幾十兩俗世紋銀,他既然上得山來,那就是為了爺爺定天逸信中所述的仙道而來,又怎會被那些白銀亂了心。
他看中的是下山的機會。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琢磨變強的一切方式,而噬人境界和精力的天賦,無疑是他最大的底牌和能力,他想起催發碧血丹天賦後吞噬莫山內力的當晚,似乎體內也有元力流轉,想來是因為凡塵武者內力和修仙者元力屬於同宗力量,隻不過內力在體,元力更在丹田內。
因此葉孤城早有想法下山,找一些窮凶極惡之徒試一試自己的猜測,倘若猜測是真,那他便相當於另有一條快速提高境界的路。
如今有了這個機會,他自然不會拒絕。
他看向這名弟子,“你叫什麼名字?”
這名弟子低頭道:“任將。”
葉孤城微微頷首,“走,回薪火處。”
任將驀然愣了愣,接著麵上一喜,“好!”
薪火處,眾多弟子翹首以盼,看到任將帶著葉孤城回來後人群一陣騷動,弘深的傷口經過丹藥療理已經恢複不少,再加上元力流動間對傷口也有恢複作用,他此刻麵色複雜地看著葉孤城。
黃偉隱在人群裏,對葉孤城的恐懼已經深深種在腦海,上午的一幕,有如夢魘。
“怎麼去?”葉孤城問。
弘深從人群中走出,從懷裏掏出一個儲物袋和一個玉簡,“要交的東西,已經都在這裏。”
其他人眼神多是豔羨,儲物袋這個東西在薪火處隻有這麼一個,還隻是暫時寄存,算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法寶。
“丹藥房便在回轉大殿西側,你拿著它去了那裏交給大殿裏的師兄便好。”弘深道。
葉孤城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出了薪火處。
他不是沒有想過今天這場是弘深等人設的局,但他細想自己孑然一身,即便弘深他們要害自己,隻要他自己還能活著回來,就必定有報複弘深等人的機會,他既然對下山的機會勢在必得,擔一點風險也是應該。
葉孤城出了薪火處,一步步向回轉峰更高處走去,目的地是回轉峰大殿。
今天,他要好好看看這回轉峰。
回轉峰很大,從薪火處到回轉峰回轉大殿前的偌大空地廣場前,足足需要半個時辰的路,期間他遇到許多男女弟子,他們衣著華麗,他們看向葉孤城時目光略帶異樣。
葉孤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麻衣,心知這就是淩雲渡的上下高低。
回轉大殿左側,有幾座連著的長廊,長廊後正前方有龍飛鳳舞三個大字,“丹藥房。”
葉孤城穿過長廊,走進門裏,迎麵便有童子上前,一看葉孤城的衣著便道:“薪火處吧?跟我來。”
大殿空間不小,算是另有乾坤,童子帶葉孤城走了十幾米進了一個房間。
“玉牌和儲物袋呢?”童子問。
葉孤城將兩件東西遞了出去。
童子接過玉牌瞧了瞧,問道:“這次怎麼不是弘深?”
“弘深他身體不適。”葉孤城不卑不亢,隻等交差後離開。
童子抬頭看了葉孤城一眼,卻皺了皺眉,啪一聲將儲物袋扔到桌上,“數目不對。”
葉孤城愣了愣,問道:“正常數目是多少?”
“三千捆。”
葉孤城拿起儲物袋,元力注入其中掃視一遍,愕然神情逐漸變冷。
這童子,是故意找茬。
葉孤城又怎麼會不知道防著弘深等人,所以來的路上已經數過這些柴的數目,整整三千,不多不少,奇怪的是,現在再數卻成了兩千九百九十八捆,其中兩捆不翼而飛。
葉孤城抓著儲物袋,“師兄此舉,怕是不合規矩吧。”
童子懶得抬眸,“你帶的東西不足三千,那便回去再砍一次,明天之前再交三千,否則這個月的銀兩,就不要再來討要了。”
葉孤城沉了沉氣,再開口時聲音低了許多,“師兄,可否告知,我哪裏得罪了你?”
童子麵露冷笑。
葉孤城的確沒有得罪他,但是往日弘深來的時候,往往弓腰尊敬,語氣聲音上永遠要低三度,絕沒有葉孤城這麼自然。
受慣了弘深的阿諛諂媚,他又怎麼看得慣葉孤城的姿態,他聽到葉孤城的話此時心中得意,“師弟這是哪裏的話,我們同屬淩雲渡弟子,雖說你是薪火處的雜役弟子,但多多少少也掛了弟子兩個字,我們原屬同輩,師弟你不必這麼低聲下氣。”
看童子臉上神情得意,一句話中意有所指,葉孤城驀然間懂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