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景問出這話。
姚盼兒頓了頓。
她臉上顯出幾分糾結的神色,一會兒抿抿唇,一會兒皺緊眉,看得出來,她心中所想的事情,讓她十分為難。
顧南景見狀,繼續追問,“盼兒,告訴我他到底做了什麼,我一定會努力幫你解決,要是我解決不了,還有哥哥弟弟們,還有墨芊,還有安安言言,總有人能解決得了!”
姚盼兒聞言,抬起眸子,對上顧南景的眼。
這個男人,當年在她們全家都騙了他,讓她懷上他的孩子的時候,依然沒有遷怒與她。
他娶了她,沒有凶她,對她還特別好。
盼兒當時以為,她終於要苦盡甘來,過上新的生活。
可誰能想到,這段婚姻,十個月後就注定是個悲劇。
孩子不見了。
顧南景說他們死了。
他把他們安葬了。
姚盼兒瘋了。
這就是悲劇的結局。
不過,老天爺還是給了姚盼兒一個夢鄉成真的機會,孩子回來了,她的幸福快樂也回來了。
隻是一切那麼短暫。
好像又要失去了一般。
姚盼兒想到她要是走了,大姐就要一個人對付那對吸血鬼了,她心裏就像有個鉤子,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顧南景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哪怕她怕他。
她跟他之間有過天大的誤會。
但她也知道,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想通這點,姚盼兒這次終於回答了顧南景的問題。
這問題,其實之前他也問過,但姚盼兒不想暴露大姐的隱私,可是眼看著姚誌強越來越瘋,將來沒有錢,不知道他到底會做出什麼傷害大姐的事。
“我要說的事,關乎我大姐的名譽,你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姚盼兒態度十分認真。
出奇的真誠。
看得出,她話裏的內容十分重要。
顧南景也挺直背脊,神情嚴肅起來,“盼兒,你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說,也一定會保護大姐不受到傷害。”
得到顧南景的保證。
姚盼兒這才開了口。
她講起了十幾年間,他們姐妹倆在家裏遭受的不公待遇,還有姚誌強那個禽獸,對姐姐做出的各種非人的行為。
好在,禽獸還沾了一點人性。
沒有走出最變態的一步。
姚盼兒跟老三年齡相仿。
那個時候,姚誌強年齡也大了,並不執著於那碼事,才算讓姚盼兒逃過一碼。
姐姐的把柄被姚誌強掌握著。
他一直在拿這事來威脅她們姐妹倆。
姐夫身份特殊。
要是老婆爆出這種事情,對他的仕途都有影響。
她們姐妹倆都估計著別人。
常年受製於姚誌強。
可此時,姚盼兒不能再忍了,她怕她走了,姐姐孤立無援,被那個渣男欺負得更慘。
姚盼兒跟顧南景說完。
就見顧南景那臉色黑如包公。
他死死磨著後槽牙,眼神裏都帶著殺氣。
“靠,畜生,我剛才真該宰了他,這些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還給他錢?我該雇凶早點殺了這個畜生!”
顧南景沒想到壓在姚盼兒心裏的事情,居然這麼沉重。
想到她們姐倆都那麼膽小的性子。
忽然覺著一切都有理可循了。
顧南景衝動地想去殺人。
姚盼兒趕忙拉住他的衣袖,“不行,得把他拍到的東西拿回來,要不然那就是定時炸彈,可能要了我姐的命。”
顧南景刹住腳步。
胸口劇烈地起起伏伏數次,才終於平複下來。
“怎麼有這種狗東西,喪良心,死了喂狗,狗都不想吃一口。你家那個旺祖,嗬,還旺祖,放到古代,他能拉著你們一家抄九族!”
顧南景罵罵咧咧,把這輩子的髒話都罵完了。
他氣得想衝進急診室,揍死那個老王八。
可理智又拉住他,不能去。
顧南景越罵越氣,把盼兒家除了她們姐倆以外的所有人都數落一通。
“他媽xxx,你爸xxx,你弟xxx......”
好嘛,從結婚到現在,五年時間了。
以前被陷害有了孩子。
顧南景都沒如此失態過。
可現在髒話不絕於口。
他發泄不出來的怒氣,都靠著髒話輸出出來,可罵完了,他才意識過來,這罵的可都是盼兒家人。
再怎麼樣,他也就能算的上個外人。
顧南景目光偷偷瞥了眼姚盼兒,想看看她的臉色。
沒想到,他以為會生氣的臉,卻噙著笑,好像聽得很爽的樣子。
顧南景扯了扯嘴角,“盼兒,你不生氣?”
姚盼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生什麼氣,我也很想罵他們。你罵的都對,他們做人比你罵的還髒。”
姚盼兒說出心裏話。
甚至還得到了別人的回應。
那種有人理解她,有人跟她一起恨,一起抱怨的感覺,原來這麼爽。
她積壓已久的情緒得到釋放,整個人都顯得無比輕鬆。
兩個人難得的獨處機會。
兩個小崽子困了,在他們不遠處的是長凳上睡覺了。
沒人打擾,又剛好有了共同的敵人。
他們此刻甚至比剛結婚時的相敬如賓還要親昵幾分。
姚盼兒深覺自己命不久矣。
瞬間對世事豁然開朗。
連帶著,曾經對顧南景的誤會也好,陰影也好,好像都釋然了。
她跟顧南景聊著。
雖然她話不多,但她聽著顧南景計劃怎麼收拾姚誌強那個渣男,非常積極地附和著。
兩人說了很久。
忽然聊回到安安言言身上。
姚盼兒一下子想到什麼,她微微垂眸,神色好像一下暗了。
顧南景正誇著兩個小崽子,說他們跟姑姑學到越來越厲害,隻要讓他們看著姚誌強,那老頭一定做不了什麼。
他說完,發現身邊這位積極捧哏的話友,忽然不吱聲了。
顧南景轉過頭,看著姚盼兒,“怎麼不說話了?”
姚盼兒回過神,揚揚唇,“我就是想到,安安言言的未來,他們現在這麼不愛讀書,以後會不會也不想上學。”
顧南景聞言,笑了起來。
“你太操心了,他們才幼兒園,哪有愛學習的孩子。”
他說完這句。
再看向姚盼兒,發現她的目光正溫柔地望著長椅上頭對頭,睡的正想的兩個小崽子。
那眼神裏,是盼望,是憧憬,卻莫名摻著些複雜的情緒。
看得人,不由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