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野黑著臉,掛斷電話。
他從後視鏡瞥了眼坐在後座的小女人。
現在連副駕駛都不肯坐了,把他當個司機一樣。
此刻的顧白野,看啥啥煩,沒一件讓他順眼的東西。
距離民政局還有兩個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顧白野不耐煩地錘了一把手底下的方向盤。
朝身後冷冷丟出一句,“丟畫的事還沒解決,你怎麼還有心思琢磨離婚的事!”
無人應答……
伏雪連嗯一聲,都不想回答他。
其實在警局這兩天,伏雪過得擔驚受怕,她終於理解了電視劇裏那句名言,“總有刁民想害朕”……
她真的吃點東西,都怕被投毒。
這兩天沒幹別的,光想著怎麼離開上京,先找個地方躲一躲。
不過不管怎麼說,反正婚得先離了,免得夜長夢多。
好不容易等到冷靜期結束,這時候讓顧白野知道她懷孕,再想離,門都沒有。
所以今天顧白野來接他,伏雪第一件事:去離婚。
本來就是定好的事,可顯然,她今天提起這事,讓顧白野十分不痛快。
一路上,散發寒氣,比冰箱還製冷。
伏雪哪怕隻看他的後腦勺,都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但是伏雪沒有哄他的意思。
離婚,他值得。
顧家的每一位少爺,都值得!
這幾位哥哥,各有各的渣,相比而下,顧老六都顯得像個好人了。
可伏雪沒有在矬子裏拔大個,渣男裏挑好男人的喜好。
兩人無言,車很快開到民政局門口。
秋高氣爽,涼風習習,民政局的生意還是那麼好。
已經快到下班的點,竟然還有人在排隊。
而且全都是離婚的。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適合重啟人生的黃道吉日。
伏雪下了車,站到人群後麵排隊。
顧白野瞥了眼前麵,還有五對需要辦理。
他看著伏雪,狀似不在意地道,“要下班,辦不完了,明天再說。”
伏雪摸出手機,回了他三個字,“來得及。”
顧白野看完,恨得磨牙。
這婚,她是鐵了心的要離!
結婚都沒見她這麼積極過!
顧白野心被潑了一桶涼水,冷哼一聲,抱胸靠牆站到一邊。
說來也奇了。
今天離婚辦得出奇的順利,前麵五對竟然都被調解員調解了。
有牽著手走的,有剛和好尷尬笑著走的,有痛哭流涕抱著走的……
一對也沒離成。
第五對朝著調解員又鞠躬又握手了,好一會兒才離開,終於輪到顧白野和伏雪了。
要是平時,顧白野是連這個屋都不肯進,今天顧少爺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給了調解員幾分麵子,主動拉著伏雪進入了調解室。
調解員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她穿著統一的工裝,笑得非常有親和力。
“兩位請坐。我看您二位年紀不大,也才剛結了兩年婚,感情該是正好的時候。小兩口有什麼矛盾,說出來,嘮一嘮,凡事說開了就好,想想兩個人好的時候,甜蜜的時候,這矛盾不就解決了。”
調解員說完這話,顧白野冷著臉,斜睨了眼身邊坐著的伏雪。
伏雪表情沉靜,看不出心情。
隻見她拿手機用手指在屏幕上寫下一個字,舉起來給調解員看。
調解員一看,尷尬地笑了笑。
隻見滿屏幕上麵,清楚地寫著一個大字“離”!
字體娟秀漂亮,可這字,能看得出,女人是鐵了心不過了。
這男人衣著精致,相貌出眾,看起來對女人也還有感情,這得是犯了什麼不可原諒的錯,讓女人一點機會都不肯給。
調解員不能細問。
她保持著職業操守,繼續開導。
“你夫妻二人郎才女貌,長得這麼相配,看上去都讓人羨慕。”
伏雪:離!
“這婚姻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誰家過日子都有難處,要學著相互磨合。”
伏雪:離!
“現在已經到下班時間,要不你們再考慮一天。”
伏雪:離!
不管調解員說什麼,伏雪的手機就沒放下去過。
手機屏幕上的“離”字,差點讓調解員看花眼。
伏雪雖然一言未發,卻澆得顧白野透心涼。
他猛地站起身,“哐啷”一腳踢碎了民政局的凳子。
接著直接拽開門,走出調解室。
“離!馬上給我辦手續!今天離不成,誰也別想下班!加班費,我出十倍,凳子明天給你們局全換新的。”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瞠目結舌。
哪見過這麼豪橫的男人。
剛才還想跟這位爺理論賠償凳子的人,現在隻想搬來其他家具,笑盈盈地問一句。
“爺,您還想踢別的嗎?”
……
工業園區離民政局挺遠。
道路通暢,一路飛馳,也得五十分鍾才能到。
墨芊一路上,都在給顧少霆加油。
“加油,快點,不能讓老六離婚。”
顧少霆無語地別開眼。
連餘光都不想掃見坐在副駕上的小丫頭。
她嘴裏沒一句能聽的正經話,但是又不能全不聽……
顧少霆車速飆得飛快,好在他繞行在上京外環,路好走一些。
墨芊一直在他耳邊叨叨,吵得他鬧心。
“你少管點閑事,先管好你自己。等你有了錢,再擔心破財的事。”
墨芊聽完,長長地歎了口氣,“我也不想操心,都怪你們哥幾個不省心。”
顧少霆,“……”,我們哥幾個,關你屁事……
不過這話,顧少霆不能說出口。
邊上那個話癆,這都叨叨叨了半路,在勾起她的話匣子,顧少霆耳朵能讓她吵聾了。
他不再跟這神叨叨的丫頭廢話。
安心去開他的車。
可惜墨芊的嘴巴,根本不帶停的。
生生的自己念叨了一路。
眼看著還有兩個路口就到民政局,她忽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老二,怎麼能攔住老六離婚,你有沒有辦法?”
“……”
顧少霆差點一腳踩碎油門。
這麼喊他們兄弟幾個的,隻有顧家的長輩……
這丫頭真是反了天了。
顧少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語帶挖苦地回答了墨芊的問題,“他兩口子要離婚,你有什麼辦法?你還能把民政局炸了。”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墨芊的小腦袋瓜已經開始飛速運轉,琢磨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半晌,她又開口了。
“老二,給我三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