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房門隔開了兩個世界。
門裏的世界,是忙碌旅客的休息,是難得的恬靜,是疲勞後的放鬆。
門外的世界,是行色匆匆的男女,是不是張望的黃毛,是隨手塞入門縫的小卡片。
刷——
一張小卡片順著門縫被塞入陸行所在的301房間。
刷——
又是一張。
刷刷——
這次是兩張。
門後的黃毛行色匆匆,一個接著一個,仿佛在打著地道戰一般。
陸行洗完澡,披著浴巾,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無語的看到一張卡片以極快的速度貼地飛行。
他抬起腳一踩,精準的將那張彩色的小卡片踩在拖鞋下。
門外,響起匆忙離去的腳步聲。
此刻他的房間地板上赫然有著七八張彩色小卡片,陸行隨手拿起踩下的那張。
隻見上麵寫著“你空虛嗎?你寂寞嗎?你想找一個溫潤的rou體摩擦嗎?請聯係WXXXXX。”
上麵的圖案是搔首弄姿的的性感女人,圖案下方是聯係方式。
“切!”陸行臉色不屑,隨手夾著這張小卡片扔向一邊的垃圾桶。
他的手法很輕巧,小卡片旋轉著準確的落入垃圾桶中。
接著他將剩下的小卡片都拾起來,依樣畫葫蘆,一一丟入垃圾桶中。
“咦。”忽然一張卡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為乍看上去這並非是一張卡片,而是一張被折疊的“RMB”。
但撿起來一樣,卻隻有半張折疊“RMB”的圖案,實際上依然是一張做工精美的小卡片。
隻見上麵些著“你空虛嗎?你寂寞嗎?你想找一個溫柔的rou體摩擦嗎?若是缺錢,請撥打XXXXX。”
“靠!”陸行翻了個白眼,隨手將這張辦小額貸款的小卡片也扔出垃圾桶中。
“這連頭這兩個行當竟然能完美對接,真是——與時俱進啊!”陸行有些感歎的說道。
當然,更多是為對後麵那張貸款的小卡片發出的,彩色小卡片發在酒店本就常見,而貸款小卡片能緊跟著彩色小卡片一起發出,則說明發卡片的人,很會鑽空子,有點小聰明。
“咚咚咚——”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陸行踱步走去,他還以為是服務員,可打開門一看並不是。
外麵站著一個三十左右,衣著暴露,臉上畫著濃妝的的婦人,正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你是?”陸行皺了皺眉頭,心裏已然有了些猜測。
“先生您要服務嗎?”女人開口說道。
果然!!
“不需要,別打擾我了。”陸行繃著臉直接拒絕,然後隨手將門關上。
“這年頭誰都在努力,你還有什麼資格不努力呢?”陸行感歎的說道,連小姐都這麼主動熱情,為了營業額努力奮鬥,讓他心裏有點感觸。
於是從背包裏拿出一本“常見症狀醫科大全”,開始翻閱起來。
這本書是醫學院日常推薦的課外讀物,在學校的時候陸行就看過。不過已經過了多年,一些記憶難免遺忘,所以他想溫故而知新。
“咚咚咚——”約莫過了十來分鍾,又是一陣敲門聲。
陸行惱怒的站起身來走去將門打開,怒道:“都說了不要服——,呃,是服務員啊。”
門口站著的是個三十來歲穿著酒店工裝的服務員,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但聽到他的話顯然也明白了一些。
臉上微微紅,說道:“先生,我是來問問你——”
“有什麼就說吧,別結結巴巴了。”陸行見她吞吞吐吐,都為她感到著急。
“需要服務嗎?”她小聲的說道。
“什麼!?”陸行一聽就蒙住了,啥意思,咋連服務員都問這個話。
“什麼意思?”他又問了一聲,生怕自己鬧誤會了。
“是這樣的,我們跟附近的按摩店有業務往來。幫忙問問你是否需要按摩服務。”女服務員吸了口氣,將事情原本說了出來。
陸行看著她,終於明白了。感情那業務都將酒店服務員發展成業務員了,怪不得先前的小卡片發的那般瘋狂,不過是洗一把澡,塞入了七八張。
“不需要。”陸行冷著臉拒絕道,將門再次關上。
他當然明白,這服務員每介紹一個客人,估計能拿到一定的提成,不然也不會主動幫著拉業務。
搖搖頭,感歎道:“這世界,每個人都在努力,都在開辟第二工作啊。真是努力奮鬥的一群人啊。”
說完,他走到書桌前,坐下,再次看起書。
又十分鍾,咚咚咚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下陸行是真的惱怒了,任誰三番兩次的被人打擾思緒,打斷看書的沉靜,也會心裏不爽。
“馬的,跟我過不去是吧,都說了不要服務,不要服務,還特麼三番兩次的——”
陸行還沒開門就罵罵咧咧的說道,然後打開門,隻見麵前站著一個衣衫不整,梨花帶雨的十八九歲的女青年。
“大哥,救救我。”
沒等陸行把話說完,她就臉色倉惶的鑽了進來。
“快跟上!”這時,走廊裏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接著便是一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難道這女人遇到了黑社會?陸行腦補了一下,連忙將門鎖死,然後看向她。
女人正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前,做出了噤聲的動作。
陸行被她弄的也有些緊張,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說話。
接著腳步漸漸遠去,女人舒了口氣。
“大哥,我叫荀幽幽,謝謝你幫我。”她看著陸行感激的說道。
她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連衣裙半邊帶子慌亂中落下到胳膊處,露出了雪白的肌膚和半邊山峰。
陸行先指了指她的衣服,等她羞澀的將衣服拉上去,才關切的問道:“荀幽幽,到底怎麼回事?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報jing?”
“千萬不要。”荀幽幽一聽剛緩和的臉色又立馬緊張起來。
然後拉著陸行的胳膊給他急切的解釋一番。
原來她是被村裏人帶來打工,原本說好是工廠,結果卻是按摩院,而且從事的還是那種服務。
“我父親患了尿毒症,我弟弟還在上學,嗚嗚嗚,所以我隻能輟學打工,沒想到,沒想到——嗚嗚嗚。”
說著荀幽幽就哭了起來,眼淚嘩啦啦的落了下來,順著她清秀的臉頰流落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