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縫合不同於外縫合,它更講究縫針的角度,將可溶性縫線留在皮下組織,保持外部看不到縫線。內縫合一般用於病人的臉部、手部、腿部等外露的部位。”
賀川分心二用,一邊講解一邊為病人縫針。
病人三十出頭,板著臉,提心吊膽,但實習生們則是佩服異常,連連點頭。
五分鍾後,賀川完成縫合,拿起剪刀剪斷縫合線,急診室裏,實習生們響起一陣啪啪的掌聲。
賀川笑著對他們點頭,忽然看到一個沒拍巴掌的實習生,讓他心裏有些不爽。
這個人自然是陸行了,他看著病人手上的傷口怎麼看怎麼不得勁,裂開的口子被縫合在一起的確看不到縫線,但緊繃的皮膚卻不夠對稱,簡直要逼死強迫症。
“你覺得怎麼樣?”陸川開口直接詢問。
陸行猶豫了下,他終究不是愣頭青,給麵子的說道:“不錯。”
“僅僅是不錯嗎?哼,你是剛來的實習生吧,口氣還真大。年輕人啊,不要好高騖遠,切記腳踏實地。”陸川不滿的撇了他一眼,打算給他上上課,提提自己的威嚴。
“賀醫生,這有病人被砍了。”這時,一個圓臉小護士急急走了進來。
“馬的,大呼小叫什麼,咋們江湖中人不是砍別人就是被人砍,有什麼好奇怪的。”
跟著她走進來的是個罵罵咧咧的三十多歲光頭男子,滿臉橫肉,赤裸著胳膊。
“老大說的對,砍人,砍人,砍人。”
“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是不是要我砍你們。”
還有兩個黃毛小弟跟在他身邊,一左一右像兩個護法金剛。
光頭顯然是醫院熟客,很熟練的走到賀醫生麵前坐下,啪的一下將受傷的胳膊擱在桌子上。
隻見他右臂花胳膊用破布簡單包紮著,鮮血順著破布往外汩汩的冒。
“你們出去。”小護士見兩個小弟也跟進來,攔著他們往外推。
“老大在哪裏,我們就在哪裏,陰曹地府也跟著走。”
“趕緊撒手,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們就不砍你。”
兩個黃毛罵罵咧咧的大表忠心,圓臉小護士推也推不動他們,急的都快哭了。
賀川和幾個實習生看了他們幾眼,也不敢出頭,誰知道這些混混是不是說著玩的,這些年醫生被砍的事情還少嗎?
“出去!”
這時,陸行走了過去,直接身上在兩個混混肩膀上一推。
“小子,你特麼——哎呦”“信不信老子砍——別推了。”兩人罵罵咧咧瞪大眼睛威脅陸行。
但身體卻感受到一股大力,直接被推了出去。
看他們還在叫罵,陸行冷聲道;“再製造噪音,你們老大出現任何問題,你們負責。”
說著也不管兩個黃毛走回急診科。
“靠,小子你別想陷害我們。”“老大要是治不好,你們醫院就等著賠錢吧。”
兩個黃毛聲音越說越小,顯然也不想背負陷害老大的罪名。
“謝謝。”圓臉小護士終於鬆了口氣,抬頭給陸行道謝。
“不客氣。”陸行朝著她點頭笑了笑。
圓臉小護士看著他英俊的五官,溫和的笑容,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直到他走回急診科,這才紅著臉離開。
“小子你挺能的啊,看來在醫學院是尖子生吧?”
賀川一邊幫花臂胳膊光頭哥剪開破布,一邊對陸行說道。
“還行,成績一般。”陸行淡淡說道。
作為急診科的老人,賀川每年都會接受一批實習生,其中自然有剛出校門心比天高的學生。
這些人一個個認為自己在學校裏成績好,所以覺得進入醫院也能出類拔萃,卻不想學校裏所能學到的隻是最基本的知識。
對於這樣的刺頭,他以前都是直接不給臉色的,晾個幾天就會老老實實。
不過現在,空降的副主任醫師隨時會到,賀川選擇將他的傲氣打壓下去,讓他知道急診科裏誰說了算。
“那行,這人傷口看著嚇人,實際都是皮外傷,你在學校應該學過怎麼處理,你來試試。”賀川站起身來,伸手點了點陸行,讓他過去。
“我艸,讓他給我治療?拿我練手是吧?信不信老子明天砍你全家!”
花臂胳膊光頭哥不幹了,站起身來瞪著賀川破口大罵。
“坐下!”陸行可不慣著他,直接一手將他按下,對一邊的實習生說道:“我先為他清洗傷口,你準備1%濃度的利多卡因進行局部麻醉。”
被陸行吩咐的實習生有些不爽,覺得同是實習生,憑什麼吩咐他。不過賀醫生在一邊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邁出腳步。
“這紋的什麼,肥牛嗎?”陸行幫花臂胳膊清洗傷口,看著他右臂上的紋身有些不解。
花臂胳膊正跟陸行比試力氣,一聽立馬怒了,道:“你特麼沒長眼睛啊,左青龍右白虎,道上標配。肥牛,誰特麼紋個肥牛混社會。”
陸行再細細去看,但怎麼看都不像白虎,誰家的白虎肚子大還有角。
“馬的,上次被人砍了,那個傻逼醫生亂縫合,搞的現在大家都說不像白虎,害的老子出門得穿長袖子。以後讓我見到那個傻逼,一定砍死他。”花臂胳膊想到某人,咬牙切齒的恨恨罵道。
聽他這麼一說,邊上的實習生們都想笑,但又不敢想,一個個憋得臉通紅。
這時出去實習生拿來調配好的利卡多因,陸行接過直接給花臂胳膊進行局部麻醉。
“看來你以前很牛啊。”陸行沒話找話的說道。
接著左手拿著鑷子翻開清洗後的皮肉,右手拿起圓形縫針開始縫合傷口。
“那可不,當年老子在北門街擺攤,毒鼠強那票人仗著人多跟我放炮。當時我就手拿兩把西瓜刀將他們從東街砍到西街,殺的他們狗屁尿流,他們的人再多也不夠老子西瓜刀砍的,老子兩把西瓜刀都砍翻刃了——”花臂胳膊眉飛色舞,吐沫橫飛的說著他的光輝往事。
他的聲音抑揚頓挫,讓一幹實習生聽的目瞪口呆。
“好了。”
直到一個聲音將他打斷,賀川和實習生們這才回過神來,原來陸行已經完成了縫合。
看著花臂胳膊光頭哥的右手胳膊,賀川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揉了揉,他又抬起頭看著屋頂上的吊燈,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