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厲勉下了機,一個人拎著電腦包走在陌生的城市裏,車流不息人群來往,厲勉低頭看了眼露出腳趾的皮鞋,心頭泛起種種酸澀。
為什麼他就不能換雙好點的鞋再上機?等等——問題不在他,為什麼商家的皮鞋質量這麼差?!無良商家差評差評!
厲勉在街頭買了碗小吃囫圇吞下,撥通了謝岸的電話,語氣可憐兮兮的,“謝岸,我做噩夢了,夢見你同學聚會被人告白。”
謝岸剛從學校出來,青年身形挺拔,眉目清雋,灰藍色襯衫搭黑色西褲,手臂上搭著件卡其色風衣,很簡單的一身,但卻越發襯得青年身高腿長氣質清冷,隨便往哪兒一站都是道靚麗的風景。
接到厲勉的電話,謝岸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今天一整天他除了上課,剩下的時間都花在指導學生的論文上。
“我還沒去。”謝岸抬腿走下台階,微風吹拂,吹起他額間幾縷碎發,遮住了那雙瀲灩的好看眸子,他嗓音溫潤低沉,“一天天的別想那麼多,累的話早點休息,我這邊好了回去給你打視頻。”
“我真的做噩夢了……”厲勉的語氣越發可憐,“謝岸,你剛下課?”
“嗯。”幾名女生推攘著走過來,一位穿漢服的可愛女生紅著臉上前攔住他,結結巴巴開口:“謝……謝教授晚上好。”
女生說完這句,臉已經漲紅得不能看,鼓起勇氣顫抖著聲音繼續說:“謝教授,我……我喜歡你。”
女生不敢去看謝岸的眼神,低頭塞了一封粉色信封在謝岸手上,轉頭就跑,其他幾個女生見狀忙跟了上去。
厲勉心情低落,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漫上心頭,他意識到一件很嚴肅的事,謝岸在外就是隻花孔雀,男女通吃,這樣下去他的地位遲早不保,不是他對自己沒信心,他這幾天在追狗血劇,電視劇裏都是這麼演的,野花總比家花香,男主角經不住誘惑是常事,想到這兒,厲勉更鬱悶了,“你看,噩夢成真了。”
謝岸:“……”
厲勉借機抽泣一聲。
“我現在打車過去,先掛了。”
厲勉一邊搜索學校周邊提供玩樂的娛樂場所,一邊漫不經心地問:“現在大晚上的,你打車過去人家聚會早都完了。”
“十多分鍾就到了。”謝岸攔了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一張熟悉的麵孔猝不及防撞進眼簾,“垚……垚哥?”
“小謝?”張垚顯然也很驚訝,不過很快恢複神色,解釋道:“徐臣來這邊做一個講座,我沒事也跟著過來了,這是朋友的車,他今天和老婆去旅遊了,車借我開幾天。”
謝岸點點頭,又問:“怎麼沒見徐哥?”
提到徐臣,張垚的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精彩得很,“這個不方便說,等見了麵你問他。”
謝岸長睫掩住眼底的點點笑意,沒再問什麼。
電話那邊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厲勉眼珠一轉,一個主意在心底成型。
“謝岸,我工作去了,晚上見。”
“好。”謝岸說著攏緊身上搭著的大衣,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靠著,跟張垚報了地點後闔上眼開始休息。
路上有些堵車,謝岸到達那家高檔會所還是晚了幾分鍾,群裏已經在瘋狂@他了,謝岸點開手機,入眼就是滿屏充滿了戾氣的聊天。
【謝岸是誰?哦想起來了,就是當年那位學習好深得老師喜歡的好學生啊,怎麼著,好學生也會遲到?】
【得了吧,還好學生,聽說這位好學生現在混得很差,去年我去外地出差,偶然見到過他,你們大家猜猜這位好學生現在的職業是什麼?】
【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在一家超市當員工哈哈哈。】
【看來這位好學生混得不咋地嘛,聽說還沒女朋友?】
【可不是嘛,小玥都打聽清楚了,準備今晚告白來著。】
大家聊天都不打算收斂,大學時期的謝岸就是一高嶺之花,從來不關注群消息,但人家學習好,是班級的門麵,老師要通知什麼重要的事都是直接給他打電話。
謝岸麵無表情摁熄屏幕,解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邁著從容優雅的步伐朝包廂走去。
302包廂,大家正熱烈地討論著謝岸,八卦是人類的天性,連男人們也樂於談論一個天之驕子跌落俗世的故事,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為自己的一點成就沾沾自喜,因此心生優越感,瞧不起那些不如他們的人。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一道清冷好聽的嗓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大家的討論,大家不約而同看向門外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青年逆光站著,昳麗的麵容較之大學期間更甚,時隔這麼多年,青年還是大家記憶中那朵難以接近的高嶺之花。
青年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發胖,這個年紀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身材上的煩惱,不間斷的應酬,疏於管理身材……隻有青年的身形仍似少年,像一棵挺拔傲雪的鬆樹,不管經曆什麼,仍驕傲地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
“謝岸?”班長挺著啤酒肚起身,友好朝謝岸走去,率先伸出手,“還記得我不?李成。”
李成光看麵相就很老實,聽說去年結了婚,妻子在銀行工作,兩人相敬如賓美滿幸福,謝岸露出一個真心的笑,“班長。”
李成和記憶裏那個老實巴交,經常被同學們欺負的班長出入不大。
另一道刻薄的男聲響起:“大家早就來了,就差你了,你看,今天這麼好的日子,要不你自罰三杯?”
說話這人家中很有錢,拆遷戶,光是拆遷的款項就是幾千萬,後來做了點生意,也算混得風生水起,這些年來一直和同學們聯係,說話的分量很足,大家一聽開始起哄:“喝酒,喝!”
謝岸沒說什麼,輕輕勾起唇角笑了笑,走到桌邊拿出一個幹淨的紙杯,倒滿了一杯混合酒,眯起好看的眸子,仰頭一口氣見了底。
接下來的兩杯也是如此,謝岸喝完麵不改色放下紙杯,剛好班長讓出了身邊的位置,謝岸邁腿走過去,坐到柔軟的沙發上。
“好酒量!”先前發話的男人又開口了,“多年不見,我趙玉坤再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