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夜晚給了謝岸更多的準備時間,謝岸不僅分走了一半的廁紙,連廚房裏的調味料也各倒了二分之一,厲勉在廚房垃圾桶裏發現了謝岸的作案工具——一隻沾著調味品的量杯。
厲勉拿著量杯冷笑,嗬,男人。
謝岸的電話打不通,厲勉隻能求助於鍾年,今天是虞縉的生日,因為林楷的緣故,黃毛一定會帶著鍾年過來,說不定謝岸會先聯係鍾年,厲勉準備到時候先來個甕中捉鱉,把謝岸這收拾東西跑路還分走一半家產的男人就地正法。
鍾年和黃毛今天一早就下了飛機,孫二娘也在,這會三人正大包小包拎著站在路邊打車。
冷不防接到厲勉的電話,鍾年陰森森盯著屏幕,目光銳利,像是要把屏幕盯出個洞來,他不找厲勉,厲勉倒主動送上門來了。
鍾年對厲勉抱有這麼大的敵意不是無中生有,原本他對厲勉拐走謝岸這事兒就不認同,沒想到還有更過分的,厲勉居然跟孫二娘沆瀣一氣,出賣了他,讓他險些喪命於孫二娘的大錘下。
這是鍾年這輩子都抹不去的黑色回憶,早在頭天晚上,鍾年就在網上學習了幾個小時的“如何不動聲色把人灌醉丟糞坑”,想著今天一定要把新仇舊恨一起報了。
“誰的電話,怎麼不接?”黃毛拎著一個小包,邊吃雪糕邊問。
鍾年滿頭大汗,孫二娘買了一堆的當地土特產,說要帶回來分給鄰居們,美名其曰要堵住鄰居們的碎嘴,免得從鄰居們嘴裏聽到什麼不好聽的話。
而鍾年的角色,毫無疑問就是免費的車夫兼移動取款機。
“厲勉的。”鍾年把一堆土特產放到地上,氣喘籲籲地抬手抹了把臉頰上的汗,“這貨打電話來準沒好事,不接。”
孫二娘聽到是厲勉的來電,立馬冷下臉教育鍾年,“寧可多一個朋友,也不能多一個仇人,你今天不接他的電話,沒準他明天就提刀剁你了。”
鍾年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黃毛心裏好笑,但迫於老娘的威壓,隻能敢笑不敢言。
電話剛一接通,厲勉那邊就劈頭蓋臉問:“鍾哥,謝岸今天有聯係你嗎?”
鍾年盡量把語氣放得很溫柔,免得孫二娘又挑他的錯誤,給他安幾個莫須有的罪名,“沒聯係過,不知道謝岸下落,就這樣掛了。”
即使鍾年已經做得很小心了,孫二娘還是在一旁碎碎念,“你這孩子有沒有一點禮貌?別人既然打電話給你,那就是很重要的事……”
鍾年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然後咧嘴,微笑。
“親,這邊不知道謝岸的下落呢,掛斷請按1,重聽請按2,繼續其他話題請按3。”
厲勉被鍾年做作的語氣惡心到了,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忍著想吐的衝動說:“3。”
鍾年掐著手臂提醒自己要注意語氣和神態,“好的,請問親想聊什麼?”
“謝岸離家出走了,昨晚剛給我說完你的101件糗事,包括你高中追女生,不但沒追到人,還把自己追進下水道,卡在一半,最後是消防員叔叔把你救上來的。”
鍾年沉默了幾秒,心涼了個透,好個謝岸,兄弟之間難道不是要互相保守秘密嗎?既然謝岸背叛他在先,那就別怪他供出謝岸在哪兒了。
“檢測到謝岸位置,滴,確定位置,謝岸此時正在‘深林不歸處’。”
“深林不歸處?”厲勉邊穿衣服邊驚訝地開口:“大清早的他跑趙歸燒烤店去幹嘛?”
鍾年稍微扭曲了那麼一點點事實,“謝岸說他要提前給虞縉過生日,機票訂的中午十一點。”
謝岸的原話是林楷選擇把虞縉的生日會開在趙歸的店裏,想必趙歸一定會準備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不能白請這天假,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厲勉肯定以為他大早上就上飛機了,實際上他這會正在趙歸店裏大快朵頤。
厲勉扣袖扣的動作一停,麵色立馬沉了下來,黑壓壓的看著嚇人,“你說什麼?”
“謝岸提前給虞縉過生日啊。”鍾年怕厲勉聽不清,添油加醋地說:“說來謝岸和虞縉關係還真不一般,兩人拋開校友這層關係不說,私下也是要好的朋友……”
“嘟嘟嘟……”
沒等鍾年說完電話就掛斷,厲勉煩躁地扣好最後一顆扣子,他的五官屬於那種淩厲的,眉峰銳利,鼻梁挺直,唇色淺而唇薄,尤其是陰鷙著眼看人的時候。
謝岸的電話打不通,想必是把他拉黑了。
厲勉拿上給虞縉準備的禮物,出了門打了輛出租車直奔趙歸的燒烤店去。
這會早上,燒烤店裏客人不多,趙歸係著深褐色圍裙忙來忙去,擦桌拖地,厲勉下了出租車後躲在一輛車後看了半天,也沒見到謝岸的身影。
倒是另一抹忙碌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男生穿著簡單的短袖黑褲,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長得斯斯文文的,切菜串菜的動作十分流利。
厲勉“嘖”了一聲,他的歸兒長大了,知道拐人家的好孩子了。
等等——厲勉眯起眼睛又打量了正在做事的大男孩一眼,這孩子看起來還在讀書,厲勉立馬腦補了一出天真小白兔被老油條大灰狼拐騙的戲。
趙歸喜歡男人厲勉沒什麼好驚訝的,端倪早就顯現了,趙歸家裏人很早就開始催婚,從小對父母的話言聽計從的趙歸屢次跟父母對著幹,長時間的拉鋸戰過去,趙歸才勉強同意了開家燒烤店,收起了遊手好閑的心思。
不知道為什麼,厲勉見到大男孩,心裏油然升起一股見兒媳的緊張感,趙歸這人太無趣,愛好有限,也難為了人家孩子。
趙歸一張娃娃臉在晨光的沐浴下顯得十分可愛,但他偏偏又喜歡板著一張嚴肅的臉,在外喜歡裝高冷,這會不知道男生說了什麼,正在拖地的趙歸手撐在拖把杆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一開始的緊張感過去,厲勉整理整理襯衣的褶皺,長腿一邁朝燒烤店走去。
“歸兒。”厲勉隔老遠就喊。
趙歸聽到厲勉的聲音,神色慌張地看了男生一眼,男生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出於禮貌,還是衝厲勉微微頷首。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