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年帶著哭腔說:“不能報警,我不要麵子我丈母娘還要。”
孫二娘掄著大錘在後麵追,聽到鍾年的話怒不可遏地大吼:“誰是你丈母娘?!合著就是你把我家黃毛拐走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你哪點長得像老娘的兒媳婦了?”
“不是兒媳婦。”鍾年麵色漲紅,跑出了敵人來襲亟需逃命的氣勢,“是女婿!”
“你還敢說?!”孫二娘成功被激怒,腳下發力,眼看就要追上鍾年,這時候身後突然竄出一道影子,孫二娘定睛一看,“你是誰?怎麼長的那麼像我兒子?不對,你不是我兒子,我兒子正和我兒媳婦牽手逛街。”
急吼吼趕過來製止一場凶殺案的黃毛成功愣住,不到兩秒的功夫眼底就蓄起淚水,“媽,你是不是沒戴老花鏡,我是黃毛啊,是你兒子啊。”
“不許哭!”孫二娘沒好氣地拿塑料大錘戳戳兒子的腦袋,“這麼多年白養你了,你看看你幹的這都是什麼事兒。”
“我……我喜歡鍾哥。”黃毛情緒一下崩潰,和鍾年在一起後,他每天都是提心吊膽的,害怕被生他養他的母親知道,害怕鍾年家裏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甚至害怕世俗的眼光。
黃毛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情緒,鍾年性格大大咧咧,在一起這麼久後並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
“你懂什麼叫喜歡?”孫二娘眼眶也紅了,“你哪怕喜歡一個乞丐,媽都不會反對,可是你……可是你看看你喜歡的都是什麼人?你喜歡男人,就不怕媽的脊梁骨被親戚好友戳斷?”
“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黃毛突然下跪,頭緊緊地貼著地磕頭,“是兒子不孝,兒子來生一定好好孝順你。”
“你起來!”孫二娘態度強硬,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心疼自己的兒子到極點,但仍然沒有妥協,“為了一個男人,你看看你現在在幹嘛?”
鍾年喘著大氣回來,二話不說跪在黃毛旁邊,磕了三個響頭後才抬起頭堅定地看著孫二娘,“阿姨,我是真心喜歡黃毛的,請您成全我們。”
“你起來!”孫二娘背過身,冷漠地說:“我受不起你這幾個響頭。”
鍾年不起,強硬地牽起黃毛的手,兩人十指相扣,黃毛低著頭哭得說不出話來,鍾年拇指輕柔地在黃毛手心撓了下,無聲地安慰黃毛。
“阿姨,請您成全我們。”
“媽,請您成全我們。”
黃毛和鍾年同時重重磕了個頭,兩人的額頭都破皮了,但誰也沒有喊痛,誰也沒有退縮,愛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這是他們需要共同麵對的,過完這道坎,以後的生活還有無數道坎等著他們。
但他們始終相信,隻要堅定地牽著對方的手,就能找到方向,就能無懼任何阻攔。
氣氛陷入僵持中,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黃毛和鍾年鐵了心不起來,孫二娘的心更鐵,兒子是他生的是他養大的,她活著這麼久,就是想看著兒子成家,就是想抱上孫子。
“孫二娘,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就成全他們吧。”
不屬於在場任何一個人的聲音突然響起,孫二娘楞了半天,硬是沒找到聲音的來源。
鍾年好心提醒,“阿姨,手機……”
孫二娘惡狠狠地瞪了鍾年一眼,這才注意到鍾年手上的手機,以及手機裏厲勉懟到鏡頭前的大臉。
厲勉這貨入戲太深,自動把他和謝岸代入黃毛和鍾年這對苦命鴛鴦的身上,翹著蘭花指捏著小手絹擦著眼角,“好感人嗚嗚嗚,孫二娘你就當做件好事,成全他們。”
孫二娘見是厲勉,更加來氣了,“我早就說過不讓我家黃毛跟你混,你看看,就是因為你,黃毛才喜歡男人。”
厲勉不哭了,小手絹一丟,怒氣衝衝跟孫二娘理論,“誰讓你從來不關心兒子?兒子按照你的要求考上大學回到家鄉發展,聽你的話考了編製,在銀行工作,可是你看看你兒子真正開心的日子有幾天?我知道你對我們這些‘狐朋狗友’很不滿意,我承認,是我慫恿黃毛從銀行辭職,但有一點,我必須澄清一下!”
“我也不滿意鍾年,你問問這貨到底是什麼時候把黃毛拐到手的?我把黃毛當親弟弟看待,鍾年一個富二代,除了有幾個臭錢外什麼也不是,文憑都是家裏動用關係弄到手的,你以為我就放心把黃毛交給他?”
厲勉越說情緒越激烈,“孫二娘,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以為慈祥和藹的母親看待,我剛才說話太過激了,我道歉,而且我剛才的話有不屬實的成分,你一直都是個好母親,我知道你嘴硬心軟,對兒子也是最關心的。”
一旁嗑瓜子看戲的謝岸聽到這裏不由得感歎厲勉這招高,這樣一來,孫二娘被弄得不尷不尬的,心裏不好受的同時也找不到理由發火。
“我兒子我當然關心了。”孫二娘像泄了氣的氣球,脊背突然一彎,將手中的塑料大錘丟到一邊,抱著兒子開始痛哭。
“你爸走得早,我收破爛把你拉扯這麼大,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喜歡上一個男人不說,還學電視裏跟人私奔,街坊鄰居們都笑話我養了個不爭氣的兒子,人活於世,爭的就是一口氣,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嗎?”
“你聽媽的話和他斷了,我們回家,你還年輕,還可以重頭開始,媽一個朋友有個和你年紀相仿的女兒,你們先試著處處看……”
這個強勢的女人終於肯低下頭顱跟兒子對話,但是她想讓兒子和鍾年斷了的堅定念頭是不容置疑的。
黃毛哭得撕心裂肺,他心裏何嚐好受,他還沒有學會處理愛情和親情的矛盾,母親重要,因為血濃於水相依為命,鍾年也重要,這個男人在他最失望迷茫的時候,給他帶來了希望。
“媽,我求你了,成全我們,我不能沒有他。”
“啪!”無比響亮的一聲,結結實實打在黃毛的臉上,黃毛的哭聲戛然而止,茫然地睜大雙眼,怎麼也不肯相信從小寵他的母親會下手打他。
“孫二娘,我……我有事交代。”厲勉拍著胸脯驚慌未定,他親愛的弟弟啊,太可憐了嗚嗚嗚。“你聽了保證會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