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厲勉神色憂傷,喃喃開口:“你要是知道的話,也就不會放任我一個人傷心難過了。”
謝岸冷漠地拍開厲勉在他腰間作亂的手,“閉嘴!”
“你還凶我。”厲勉“嚶”的一聲,作勢要哭,謝岸忙捂住他的嘴,低聲威脅:“敢哭你今晚睡沙發。”
這招果然有效,厲勉安靜地從謝岸腿上起來,扒著窗戶一言不發。
謝岸就知道威脅他,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架,俗話說得好,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直麵凶悍的伴侶。
半小時後客車抵達終點站,厲勉氣哼哼地搶在謝岸之前下了車,嗯……目的無他,就是單純地想逃車費而已。
謝岸臂彎上搭著外套,優雅地從車上下來,就算是穿著破洞的運動鞋也掩蓋不住他從容矜貴的氣質,這種氣質,不是由金錢或是地位帶來的,而是刻在骨子裏溫柔的教養。
謝岸見厲勉抱著電線杆一臉鬱悶的樣子,走過去把一個老舊掉漆的錢包塞到厲勉懷裏,“你錢包掉了。”
厲勉顫抖著手打開錢包,原本鼓鼓的錢包隻剩下三個五角硬幣……
“謝岸!”厲勉伸長脖子咆哮,“老子錢包裏的錢呢?從小到大老師都教我們撿到錢要交還失主,你倒好,洗劫一空後才假模假樣還給失主,呸,不要臉!”
謝岸無辜地眨眼,“你的不就是我的嗎?”
“你可要點臉吧。”厲勉翻了個白眼,“夫夫本是同林鳥,金錢麵前各自飛。這話你沒聽過?”
謝岸虛心搖頭,“受教了。”
厲勉出師未捷錢先亡,這一戰他輸得慘烈,厲勉正要跟謝岸正麵剛,不遠處一個小圓球突然朝他衝了過來,打中他的臂彎,他一愣,隨即四肢抽搐躺在地上,嘴裏囔囔著“哎呀我的手,哎喲哎喲……”
謝岸彎腰撿起籃球,見厲勉抱著手臂哀嚎,冷眼睨著他,“趕緊起來,這是籃球,不是鉛球,打不死你。”
厲勉不聽,哼哼唧唧地在地上翻滾,“沒有二十萬起不來,謝岸,分你一半。”
這是道德問題,謝岸嚴詞拒絕了厲勉毫無技巧的碰瓷。
厲勉見謝岸意誌堅定不為所動,歎了口氣正要起身,一個紮馬尾的小女孩牽著條凶狠的藏獒跑了過來,“放開我的籃球。”
厲勉“啊”的一聲,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就往謝岸身後躲,“嗚嗚嗚,有狼有狼。”
丟臉的玩意兒,謝岸將籃球還給小女孩,小女孩臉上憤怒的神情在見到謝岸的一瞬間消失殆盡,嘴角綻開大大的笑,九十度鞠躬,甜甜地說:“謝謝哥哥。”
小女孩也就五六歲的樣子,奶聲奶氣的,包子臉大眼睛,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真誠。
“不用謝。”謝岸揉揉小女孩發頂,“你家大人呢?這麼晚了在路上打籃球很危險,早點回去。”
小女孩指指後方,偏頭狡黠一笑,“我哥哥在後麵買冰淇淋,一會就到,你能陪我一會兒嗎?”
“不能。”厲勉從謝岸身後露出個腦袋,齜牙咧嘴,“這個帥氣的哥哥是我的,隻能陪我。”
小女孩臉色秒變,目露凶光,對黑白大型藏獒發號施令:“大黃,咬!”
“嗷。”千鈞一發的時刻,厲勉拉著謝岸拔腿就跑,跑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厲勉自認為自己人帥腿長,在跑步這方麵占據絕對優勢,但這一次他切身感受到了什麼叫激情與速度,大藏獒的牙齒咬到他褲腿了,跑!大藏獒咬到他衣角了,邊哭邊跑!
“謝岸謝岸,這玩意兒為什麼不咬你?”厲勉滿頭大汗發出質問。
謝岸也累,累得說不出話,聞言一頓,思考了半天才說:“可能是因為我比你長得帥。”
厲勉:“……”
不氣不氣,逃命要緊。
厲勉和謝岸足足被大藏獒追著跑了半個多小時,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小女孩正舔著冰淇淋玩遊戲,見厲勉和謝岸狂奔過來,酷酷地吹了聲口哨,藏獒聽話地走到她身邊。
“這是謀殺。”厲勉擦了把頭上的汗,肯定地說:“這是預謀好的,我要報警。”
小女孩一聽“報警”兩個字,手上的冰淇淋“啪嗒”一聲掉到地上,一秒入戲,滴溜溜的大眼睛裏淚花閃爍,“我……我不是故意要放狗的,我隻是看這位大叔長得太像人販子了,我……我害怕。”
厲勉氣憤地瞪著小女孩,“你再說一遍?誰是大叔?老子長得像人販子?!”
小女孩“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怎麼哄都哄不好。
“這一定是團夥作案。”厲勉抱臂冷笑,“我倒是要看看她的同夥還有哪些。”
謝岸默認了厲勉的行為,別說厲勉氣成這樣,連他也氣得不行。
好端端的莫名其妙被藏獒追著跑了半個多小時,擱誰身上不氣?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給厲勉在網上拚的襯衫被藏獒咬成了幾大塊,這會的厲勉狼狽不堪,看起來和天橋下的流浪漢沒什麼區別。
“老實交代你的同夥還有哪些。”厲勉拎小雞崽似的拎著小女孩後領,“不說我就把你賣到非洲去挖煤,讓你穿不成漂亮的公主裙,吃不到漢堡炸雞。”
小女孩臉上還掛著鼻涕泡泡,時間像是突然靜止了,小女孩足足楞了幾十秒才大哭著衝身後喊:“秦淮,秦淮,我退你錢,這單我不接了。”
秦淮?
小女孩哭得上氣不接下去,“秦淮你再不出來解釋,我就放狗咬你。”
小女孩的威脅看來十分有效,這話剛說完,一個穿西裝的身影就緩緩從低矮樹叢中爬出來。
厲勉:“……”
謝岸:“……”
“小岸。”秦淮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跟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耷拉著腦袋,“好巧,又見麵了。”
謝岸好心地把厲勉的手絹遞到秦淮麵前,“你不是因為工作調動出國去了嗎?”
“沒……沒去成。”秦淮接過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泥土,“我臨時有點事,剛好跟公司那邊簽的合同也到期了,這不,自己開了家律師事務所。”
厲勉在一旁說起了風涼話,“看秦總這落魄的樣子,事務所生意慘淡?”
小女孩自己戳破鼻涕泡泡,狗腿地給秦淮捶腿,搶在秦淮開口前說:“秦淮他現在已經是本市最負盛名的律師,出場價六位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