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旖旎纏綿的時光好似按下了暫停,謝岸和厲勉二人都心照不宣地閉口不談一些東西,比如看似輕而易舉能說出實際上到嘴邊一定會哽回去的“想你了”三個字。
“謝教授不養生了?”厲勉戲謔的嗓音一如既往帶著慵懶輕鬆的意味,“我聽到你那邊有車喇叭聲。”
“在外麵呢。”謝岸放開腳下的影子,抬手在頭頂比了個“耶”的手勢,有些委屈地說:“被趕出來了。”
“哈?”厲勉無比驚訝,“鍾年和黃毛已經猖狂到此等地步了?”
“嗯。”謝岸的聲音很低,“我現在無家可歸,不知道去哪兒。”
厲勉立馬恬不知恥地說:“謝寶寶乖,老公抱抱。”
謝岸表示很想弄死厲勉這貨,要不是意念不會轉化為實際行動的話,現在厲勉恐怕已經死了十次八次。
“這周我們文學院專家組有一個采風活動。”謝岸這會才想起來這事兒,“到時候會去小錦村。”
“啊?”厲勉忸怩地開口:“我們的進展也太快了,這就要見你朋友了?怎麼辦怎麼辦,好緊張人家好緊張。”
謝岸笑了,厲勉這個戲精,還真是給他個舞台,他立馬給你搬出能拿小金人的水平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跟你說這件事隻是想告訴你,我們院裏有位老教授非常恐同,到時候你收斂點,不要讓他看出不對勁來。”
厲勉不解地問:“他恐同關我們什麼事?難道這不是他的問題嗎?”
厲勉這話太有思考性,謝岸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話來接。
厲勉自顧自說:“全世界有那麼多同性戀人,如果為了小部分恐同人群作出讓步的話,那我們還談什麼愛情談什麼永恒?謝岸你要知道,這不是我們的錯,這是他們的問題,是他們用世俗鄙陋的目光來看待我們,是他們拿心中的道德標準來要求我們。”
“我們愛一個人,隻要不做出極端的迫害生命毒害社會的事來,那就不是錯,同樣,我們的相愛,一點不惡心,相反,他神聖不可侵犯,因為我們衝破了世俗,衝破了重重關隘才傷痕累累走到對方麵前。所以謝岸——”
厲勉低沉磁性的聲音含著笑意,卻又十足認真,“我愛你,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妥協。”
世界忽然寂靜,吹到臉頰上的風仿佛帶著千裏之外那人的氣息,甜甜膩膩的,叫人心裏有說不出的歡喜,謝岸無聲笑了,過了好半天,才很小聲地說:“知道了。”
“就這?”厲勉不幹了,謝岸敷衍的態度傷害了他幼小的心靈,“你不是謝岸,我男朋友這個時候一定會深情款款地說‘親愛的,我也愛你’,快把我男朋友交出來,不然我順著網線爬過去揍得你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謝岸“嘖”了一聲,“你來。”
厲勉秒慫,討好地說:“謝岸我錯了。”
“聽說你這段時間藏了不少私房錢。”謝岸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就看厲勉的領悟能力了。
“瞎說。”厲勉義正言辭地罵了那個背地跟謝岸告狀的人一頓,然後竭力跟謝岸解釋:“我們家你大權在握皇位在手,我怎麼敢藏私房錢?作為新世紀最佳丈夫的我自覺性比一般男人還要高很多,我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地位,掃地洗碗做飯這些都不是你該做的,你,隻需要每天愛我多一點就夠了。”
謝岸勉為其難相信厲勉一回,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反正他周末回去,不管厲勉藏錢的手段有多麼高深,最後還不是一樣會進他的腰包。
就是這麼自信。
厲老板在度過幾個孤枕難眠輾轉反側的夜晚後,終於盼來了周末。
周六的厲老板一改往日邋遢的形象,西裝領帶一絲不苟,還抹了發膠做了個簡單的發型,整個人隨便往哪兒一站,出挑的氣質和不俗的帥氣都會令他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西裝革履的厲老板在鏡子裏反複欣賞十幾遍自己的俊顏後,心機地把一堆髒衣服晾到陽台上,試圖製造出他很勤勞天天洗衣服的假象。
天天擠車的厲老板最近萌發了買車的衝動,趙歸家一個叔叔是開駕校的,厲勉前天從村長家偷了塊臘肉上門拜訪,三言兩語把趙歸叔叔哄得開懷大笑,衝動下答應讓厲勉半價學車。
前世他太窮了,別說買車,連打出租都要跟司機師傅講半天價。
這輩子不同,這輩子厲老板立誌要買車買房娶謝岸,走上人生巔峰,當然,如果謝岸願意跟他分享那筆豐厚的遺產,他會更加樂意的。
厲勉簡單吃過早餐就往車站趕,謝岸一早就打來電話,要和一個院的專家組坐校車回來,厲勉前一天就安排好專人迎接——由大媽和小孩組成的氣氛組會拿著分發到的大紅花熱烈迎接專家組。
謝岸是第一個下車的,戴著金絲眼鏡的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褲,斯文俊美的打扮給他憑添了幾分禁欲感,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就像含著一汪水,盈盈地要看進人心裏。
麵對旁人的謝岸仍然是高冷難接近的,這眼神是厲勉的專屬。
厲勉舉著牌子站在最前麵,見謝岸下車使勁揮動雙手,“來大家跟我一起,一、二、三,歡迎謝教授回村,歡迎專家組到訪。”
村民們配合地高聲喊:“歡迎謝教授回村,歡迎專家組到訪。”
謝岸簡直沒臉看,老臉臊得慌。
要不是人多,他這會一定要衝上去問問厲勉,為什麼把他單獨拎出來歡迎。
專家組的教授們以及三個教授助理陸續從車上下來,厲勉趁著人多溜到謝岸身邊,膽大包天的他斷然將謝岸的叮囑拋到腦後,“牽牽手一起走,咱們永遠好夫夫。”
謝岸咬牙低聲罵:“放手,你個滾犢子玩意兒!”
厲勉偏要跟謝岸對著幹,擠眉弄眼地問:“你說的那個教授是誰?”
謝岸目不斜視,一臉蕩氣浩然說:“你死了這條心,我不會告訴你的。”
厲勉“嘁”了一聲,放開謝岸的手退到一邊。
下一秒謝岸威脅的話發到他手機上。
【膽敢再犯殺無赦。】
厲勉悻悻摸了摸鼻子,老實地垂下腦袋充當鴕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