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分鍾,大兄弟問:“收到錢了嗎?”
厲勉無聲冷笑,表情猙獰,白牙森森,努力攢出一個嚇人的微笑,“沒收到,可能是數額太小了。”
又過了一會兒,大兄弟急躁的聲音震動著厲勉的耳膜,“這回呢,二十,總該收到了吧?”
“還是沒收到。”厲勉憤怒戳手機屏幕,心裏大罵謝岸你丫的怕不是有大病,聯合其他人來騙老子的錢很好玩嗎?
電話掛斷,厲勉在風中淩亂,轉頭惶惶不安地問村長:“你剛才聽到我罵人了嗎?”
村長疑惑搖頭,“你罵誰了?”
能讓厲勉在罵人後怕成這樣的除了謝岸不會有第二個人,村長很快想到什麼,意味深長地盯著厲勉,“厲老板不行嘛,家庭地位連隻狗都不如,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謝先生會反攻。”
厲勉的瞳孔忽而變得幽深起來,暗芒流轉,他陰森森地看了村長一會兒,說:“家庭地位不如狗這點我承認,但是反攻——”厲勉高深地笑了,“上輩子不可能,這輩子更不可能。”
村長覺得年輕氣盛自我感覺良好是好的,但萬一呢?
萬一人家謝先生還真的有那個反攻的心呢?依照厲老板在謝先生麵前一貫走慫包路線的經驗來看,謝先生反攻成功不是沒有可能。
村長看厲勉的表情充滿了同情,仿佛在看一個……強受。
“您別這麼看我。”厲勉抬手擋住自己的俊臉,不讓村長繼續胡想亂猜。“對了,我幹媽讓你晚上早點回去,她做了你最愛吃的烙玉米餅。”
“你幹媽是誰?”村長敲了厲勉一棍子,“你小子少亂點鴛鴦,我對我婆娘情比金堅,對她的愛至死不渝,你幹媽就算隻有二十歲我老頭也不會動心——話說你幹媽有二十嗎?長得怎麼樣?”
“嗬。”厲勉示意村長看他手機,“我幹媽長這樣,如花似玉貌勝西子德比文成傾國傾城。”
“婆……婆娘?”村長清楚地看到屏幕裏自家婆娘凶巴巴要吃人的樣,嚇得腿哆嗦,“你……你聽我解釋。”
“好啊,你今天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喜歡二十歲的小姑娘是吧?好得很,老娘成全你,這個家終究隻能容得下一個人,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厲勉幸災樂禍在一旁說:“完了,我幹媽氣得要離家出走了。”
村長壓低聲音,欲哭無淚,“小子,你還年輕。”
年輕?厲勉覺得村長這是在瞧不起他,但很快他就被打臉了。
“你的東西我早就收拾好了,你有空回來一趟,老娘要跟旅行團出去玩一個月。”村長夫人剛說完就不知道從哪兒拎出一個破破爛爛的包,包裏是幾件衣服和一雙鞋子,除此之外還要好幾塊發黴的烙大餅,但看這行李配置就知道她看村長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
好在一如夫妻百日恩,村長夫人終究還是舍不得餓死村長,含淚給他烙了幾張大餅,連大蔥配的都是最新鮮最嫩的。
“婆娘,我……”村長還想再為自己辯解幾句,想他天天八卦上班摸魚下班嗑CP從來不會出任何差錯,沒想到今天在陰溝裏翻了船,被厲勉這小子反將了一軍。
“你什麼你?”村長夫人氣勢洶洶,“老娘給你機會去認識二十歲的小姑娘,就這樣掛了。”
電話掛斷,村長像是被抽幹了最後一絲力氣,柱著拐杖顫顫巍巍往家的方向跑,邊跑邊喊“婆娘你等等,出門旅行必帶我。”
厲勉心情大好,重新給大兄弟打了電話,二十萬誰沒有?哎就是不給。
“少囉嗦,再不打錢我們就撕票了。”
“撕吧。”厲勉誠懇地提意見,“佐以薑蒜下鍋爆炒,出鍋前記得添加小錦村特產辣椒醬,保證吃了還想吃,訂購熱線已開通,請撥打XXX。”
“厲勉!”大兄弟一把摘掉變音器,“你果然不夠愛謝岸,區區二十萬都不肯出。”
“姓鍾的,不裝了?”厲勉嘲諷的話還沒說完,電話裏就響起黃毛綠茶味的聲音,“鍾哥,我早就說了沒錢我們可以掙,我還年輕,幹工地什麼的不成問題,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去賣血,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問一個窮逼要二十萬,嗚嗚嗚鍾哥,就算真要到了這二十萬,謝哥還不是要分去一半。”
“黃毛你變了。”厲勉以一副看清世態炎涼人世冷暖的口吻說:“幾個月前你還是那個沉默寡言招人喜歡的天真男孩。”
黃毛反駁:“那是因為你話多,我插不進去。”
“不,你錯了,我這是在磨煉你的意誌,要不是我,就不會有如今能言善辯敢懟人的你。”
“你!”黃毛自知不是厲勉的對手,撲進鍾年懷裏,“鍾哥,厲勉欺負我,嗚嗚嗚,我們也欺負謝哥吧。”
電話這頭的厲勉:“……”
很好,這個弟弟翅膀硬了,該折下來做可樂雞翅了。
謝岸平靜清冷的聲音在一旁不緊不慢響起,“來,欺負我。”
黃毛立馬噤聲,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厲勉聽到謝岸的聲音借題發揮,“謝岸你好樣的,居然夥同外人來騙我。”
謝岸說:“不,我沒有騙你,我真的被這對狗男男綁架了。”
“黃毛!”厲勉中氣十足地開啟罵戰模式,十分鍾過去,厲勉還在不帶重複地罵黃毛,時不時還cue到鍾年,總之就是把鍾年黃毛二人罵得一文不值垃圾一對。
“謝寶寶別怕。”厲勉反手抱住自己,想象自己在抱謝岸,“老攻與你同在。”
謝岸輕而易舉從鍾年和黃毛製作的簡易綁架道具裏掙脫出來,“狗蛋兒,我不怕。”
“不怕就好。”厲勉小媳婦告狀似的把虞縉林楷的事說了,最後嘖嘖幾聲,說:“恭喜謝寶寶,以後要罵的狗男男又多了一對。”
鍾年說:“勸你們夫夫多行善積德,少與人為惡。”
厲勉不屑一笑,“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孫二娘明早下機,她十五歲以前生活在苗疆一帶,會下蠱,聽說她這次帶了一對能讓人變醜的蠱,你小心點。”
鍾年臉色當即變了,抓住黃毛的手臂問:“親愛的,我變醜了你還會愛我嗎?”
黃毛渾身籠罩著聖母的光芒,慈祥地說:“會,畢竟你已經夠醜了,再醜也醜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