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教授。”一道年輕的嗓音響起,聽語氣沒有半點驚訝的意思,“抱歉,這個點打擾了您。”
謝岸眯起眼,背對他站著的人慢慢轉過身來,是一張很陌生的麵孔,說實話男生長得一點不醜,甚至可以說很帥,外表陽光帥氣,和電視裏的明星比起來毫不差勁,穿一身運動衣,臉頰上還有未幹的汗,露在外麵的手臂是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在陽光下呈現一種十分好看的光澤。
“你是……”謝岸語氣說不上客氣,給人明顯強烈的疏離感。
“我是文學院漢語1班的班長趙轍,謝教授周三來過我們班,我這兒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謝教授。”年輕大男孩語氣不卑不亢,溫和禮貌,見謝岸不發話,聲音放得更小了,“有些急,所以學生隻能冒昧打擾教授了。”
“沒事。”謝岸問清緣由後,冰山般冷漠的麵孔動容了幾分,和煦地問:“幾點了?”
趙轍看了眼手機,眼神晶亮,光是從外表都能看出這人與生俱來的矜貴和紳士風度。
“十一點過三分。”趙轍回答完抬袖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外頭太陽好大,我一路跑過來的,出了一身汗,還請謝教授不要嫌棄我。”
大男生的話聽起來沒有什麼毛病,但謝岸卻敏銳地聽出了言外之意,這男生想進屋坐坐。
謝岸心底隱約升起一絲不對勁,更多的來不及思考,男生已經往前踏了一步,再不請人進去喝杯茶就說不過去了,謝岸側讓開,讓男生進了門。
謝岸的房間風格十分簡約,說的是三室一廳,但加起來才有六十平方,幸好房子隻有謝岸一個人住,並不顯得擁擠,一間被改成了花房,相鄰的一間則作為書房,謝岸的臥室在最右邊,臥室門大開著,進到客廳一眼就能看清他臥室裏擺設。
風格溫暖,灰色三件套,暖色落地燈還亮著,枕邊胡亂放著幾本書和一副金絲眼鏡……更多的細節被謝岸看似不經意的一個動作所隔絕,趙轍收回目光,老老實實坐到沙發上。
謝岸借著這個機會關上臥室的門,對他而言,臥室是很私人的空間,並不輕易展示給外人看。
趙轍個人研究的課題得到了很多專業人士的關注,去年向上麵申報了課題鑽研資金,這個學期上頭正式作出回複,將趙轍研究的課題列為省級重點項目。
趙轍今天找上門來,就是想就研究的課題相關的幾個問題請教謝岸。
謝岸回答問題的時候引經據典,思路清晰,趙轍攻克了幾天毫無頭緒的難題,在謝岸三言兩語的點撥下得到了解答。
“多謝教授。”趙轍收好做筆記的小本子,“謝教授有時間嗎?我想請您吃頓飯。”
“不用了,我一會還有約。”謝岸婉拒了這個提議。
“我看教授家裏有廚房。”趙轍站起身來,“要不我下廚做頓吃的?”
謝岸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趙轍已經朝廚房走去,熟練地從冰箱裏拿出半扇排骨和兩個玉米,大男孩係好圍裙,偏頭問謝岸:“玉米排骨湯教授吃嗎?”
謝岸沒有不吃的道理,食材是他親自挑的,就是一次也沒下過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廚房的布置幾乎和原來家裏的一模一樣,連冰箱裏的菜都剛好是兩人份。
“再炒一個麻辣蝦尾和蒜蓉白菜,應該夠吃了吧?”
趙轍說著已經開始清洗排骨,不一會兒剁排骨的聲音就規律地響了起來,趙轍側臉線條淩厲,繃緊的下頷線很好看,謝岸托著下巴觀察了會,翻出手機裏偷拍的厲勉的照片來。
趙轍的側顏和厲勉有幾分相像,長相同樣屬於很有攻擊性一類。
但謝岸就是覺得厲勉的長相更符合他的審美。
廚房裏很快傳出香味,謝岸回臥室換了一聲休閑服,寬鬆的灰色長褲搭配白色短袖,他的頭發有些長了,加上這幾天沒怎麼打理,有好幾縷打著卷兒,給人幾分日係的感覺。
謝岸看專業書的功夫,趙轍已經做好了兩菜一湯。
不論是賣相還是口味都是一等一好,趙轍盛了兩碗飯,在謝岸對麵坐下,“教授快嚐嚐我的手藝。”
謝岸夾了一塊排骨,在心裏做出了點評,排骨燉得不夠軟爛,嚼起來費勁,但還是笑著誇獎了一句不錯。
得到謝岸的肯定,趙轍笑得眼睛都沒了,熱情地給謝岸碗裏夾了蝦尾,“教授再嚐嚐這個。”
趙轍老家是辣椒之鄉,平時吃辣重,蝦尾裏放了很多辣椒,謝岸吃第一口就辣得受不了,急忙喝了幾口排骨湯才壓下灼喉的辣意。
“教授吃不了辣?”趙轍臉色變了,將蝦尾和排骨湯換了個位置,“別吃了,我下次注意。”
謝岸腦子被辣的一陣懵,沒有注意到趙轍具體說了什麼,耳邊嗡嗡個不停。
一頓飯吃完,趙轍主動提出洗碗,這一次照樣不給謝岸拒絕的機會,收拾好碗筷就直奔廚房。
就在這時,謝岸臥室傳來很大的動靜,似乎有什麼重物摔在地上,謝岸心裏疑惑,趕緊去查探究竟。
開門的瞬間,謝岸清楚地看到有個身影飛快從地上爬起來,當他的麵鑽進了被窩。
謝岸:“……”
謝岸看了眼牆角慌亂中落下的鞋子,又看了眼床上那人露出來的一隻腳。
一看那破洞襪就知道是誰。
“什麼時候來的?”謝岸問:“怎麼不走正門?”
這個問題問了也是白問,厲勉這貨什麼時候按常理出牌過?
被子裏的人持續裝死,謝岸終於忍無可忍,走過去一把掀開被子。
“厲勉!”
頂著一對黑眼圈的厲勉抬起手跟謝岸打招呼,“嗨,男朋友。”
厲勉看起來太疲憊了,除了眼角的烏青,連下巴上的胡茬都冒了出來,謝岸心裏一動,放輕聲音問:“怎麼了?”
“累。”厲勉有氣無力地坐起身,張開手說:“過來我抱抱。”
謝岸聽話地走了過去,腰身一下被人攬住,厲勉腦袋在謝岸懷裏蹭了幾下,悶聲說:“好累啊謝岸。”
謝岸正要出聲安慰,就聽到厲勉說:“他們想累死你男人,生產隊的驢都沒這麼拚的。”
“乖,別搞錯種類了。”謝岸輕笑出聲,“你哪裏是生產隊的驢,你分明是生產隊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