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滾利,像雪球那樣越滾越大,”厲勉也不要臉了,抓過謝岸的手,重新抽了張濕巾替謝岸擦手,“到時候我把自己抵押給你好了。”
謝岸一聽這話,神色沉了幾分,很明顯,厲勉這貨想賴賬。
謝岸冷漠地瞥了厲勉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微微抬高下巴,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眼神盯著厲勉,“也行,到時候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厲勉:“……”
厲勉深深吸了一口氣,討好地重新抓過謝岸的手,“你瞧我這記性,今晚多少錢來著?我分期付給你。”
謝岸報了個數字,不出意料看到了厲勉刷一下慘白下去的臉色,厲勉嘴唇哆嗦了兩下,十分想給小小勉來兩下。
半響後,厲勉忍痛轉了第一筆錢,“記得——”
“收”字還沒說完,手機轉賬那裏已經彈出“已被領取”的提示。
厲勉一抬頭,正好對上謝岸微揚的嘴角和滿足的眼神,“你……”
謝岸的手還停留在領取轉賬的頁麵,淡定地摁熄屏幕,將手機放到一旁,“睡了。”
厲勉獨自生了一會悶氣,才不情不願躺下去,剛一躺下去,腰際就被人抱住,這是謝岸睡著後無意識的動作,厲勉胸腔裏因為今晚這筆“無妄之錢”生出來的怨氣因為謝岸這個動作陡然消失得幹幹淨淨。
第二天,厲勉照常起了個大早,他這些日子始終堅持給謝岸做早餐,然後趕去小錦村處理事情,用厲勉的話來說,就是謝岸太金貴,外邊買的食物他不放心。
謝岸醒來已經快中午了,他很少睡到這個點,伸展手腳,竟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窗外陽光明媚,一切都是再好不過的樣子。
謝岸抬起手觸摸那縷自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微微眯起眼睛,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厲勉。
厲勉的形象此刻在他腦海裏是很模糊的一團霧,似乎怎麼也看不透,要不就是陽光即將破開雲層,但又有新的烏雲上前遮住,總之無論如何都籠罩著一層陰影,漸漸的,厲勉的樣子清晰起來,高大的身材,俊朗的臉,生氣時蹙起的眉頭……
謝岸驚於自己在這會想起的是厲勉,但意識又不受控製地流淌,這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問題,喜歡,或者不喜歡。
謝岸重新躺了回去,這一次鬼使神差般的躺到厲勉睡的一側,被窩裏仿佛還殘留著厲勉身上的味道——一種和他身上十分相似的西柚沐浴露的味道,可不知道為什麼,謝岸並未將兩種香味混為一談,而是很清晰地將其劃分為兩種。
他大概是著魔了,竟然將腦袋埋進厲勉睡過的那一半被窩裏。
此時,小錦村。
厲勉第三次見到謝榛,謝榛是陪林霜回來收拾東西的,一同來的還有小寶,一家三口走在村間小路上,引來無數人駐足注視的目光,林霜似乎很不習慣這些人的目光,表現得很拘謹和不安。
“謝總,”老遠的厲勉就看到謝榛走過來,迎上去打招呼,“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了?”
謝岸一手攬在林霜腰間,聞言笑著說:“陪木木收拾一些東西。”
“老爺子同意你和嫂子的事了?”厲勉壓低聲音問。
“嗯。”謝榛也不藏著掖著,大方地承認:“老爺子昨晚上答應了我和木木的婚事,到時候婚期定了還望賞臉光臨。”
“那是當然。”厲勉輕輕揉了小寶的臉一下,“到時候我給你們包個大紅包。”
五十應該算大了吧?厲勉一邊心疼一邊糾結地想。
“對了厲先生,很感謝你這段時間對小寶的照顧,我今晚讓人做了幾道菜,你看看你有沒有時間?”
厲勉為難地說:“這個我得問一下謝岸。”
謝榛麵上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但仍是不動聲色,“好。”
謝岸今晚要和設計師對接一些工作,不過忙完還是有時間的,和厲勉商量好十點過去謝家老宅。
很快,厲勉就被一堆事纏住,全身心投入小錦村的規劃和建設中,這段日子宣傳到位,外來遊客為小錦村增收了不少,但遠沒有達到厲勉事先設定的目標,與此同時,村長也找幾位年長的村民驗出了林霜加進辣椒醬裏的香料包,調整了一些用量,辣椒醬的味道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朝著更好的方向前進,厲勉坐在村裏唯一的一台電腦前寫策劃,準備過幾天招一些商家入駐小錦村,同時也要大力鼓勵和發展當地的商家,爭取在年底脫貧。
厲勉一忙就忙到了天黑,謝榛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好不巧他調了靜音,錯過了很多出電話。
等厲勉忙完手頭最後一項工作,已經快淩晨了,他一個激靈從椅子上站起來,急忙去找手機。
失望的神色浮上臉,厲勉從頭翻到底都沒有找到謝岸的未接來電,正要給謝岸撥過去,謝榛的電話打了進來。
背景音很嘈雜,謝榛焦急的聲音落在厲勉耳朵裏卻格外清晰,“厲先生,謝岸不見了!”
“什麼?”
厲勉神情一僵,什麼叫不見了?不就是過去吃個飯嗎?怎麼還把人給弄丟了?
謝榛大概說了一下事情的起因,原來今晚壓根不是想請他厲勉吃飯,這根本就是一出大型的認親現場,簡單來說,謝岸是謝家老爺子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親生兒子,謝老爺子重病纏身時日無多,想趁這個機會認回謝岸。
謝老爺子自知對不住謝岸,便設了這麼一個局,通過謝榛來邀請謝岸,謝老爺子準備了很多說辭,但沒想到還不等他有機會說出這些話,謝岸已經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借口出門抽煙溜了。
厲勉聽完哭笑不得,“謝岸不抽煙。”
謝榛那邊沉默兩秒,“現在知道了。”
電話那頭謝榛語氣擔憂,還在繼續道:“謝岸手機一直無人接聽,我擔心他出什麼事。”
厲勉原本不怎麼擔心的,但不由得被謝榛緊張的情緒給帶進去,於是也急聲說:“我這就去找。”
厲勉越想越害怕,他腦洞大,經常自己嚇自己,短短幾分鍾,就已經把謝岸有可能會跳河、撞車、臥軌等十幾種自殺方式都想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