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榛的車就停在樓下，小寶不是那麼抗拒了，乖順地任由謝榛牽著往外走去。
“你跟小寶說了什麼？”厲勉好奇地朝謝岸湊過去，“你說這謝榛會不會送我一套別墅作為感謝？”“哎謝岸你說，有沒有可能我是謝榛失散多年的親弟弟？謝家流落在外多年的金貴少爺？”
“你問題太多。”謝岸不打算回答，厲勉這貨就不能給他點顏色，要不然他分分鍾給你把染坊開起來。
“不對，照這樣說的話，我也姓謝……”厲勉驚異地看向謝岸，一臉備受打擊的樣，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謝岸，你你你我我我……”
“你什麼？我什麼？”謝岸一邊照料他的多肉，一邊偏著腦袋看向厲勉。
“我們是親兄弟啊謝岸。”厲勉緊張出聲，“謝岸，你知不知道那句‘願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弟’？”
什麼有的沒的，謝岸撥弄了一下這些天長勢很好得多肉，“知道，所以你要跟我分手嗎？”
厲勉就從來沒有想過分手，這就隻是他的猜測而已，這些事在上輩子從來沒有發生過，還不許他胡亂猜測一下了？
“不分。”厲勉勾起唇角，“這輩子都不分。”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讓謝岸愉悅起來，謝岸也跟著笑了笑，“天快亮了，再回去睡會。”
厲勉一點困意也沒有，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雙眼亮晶晶地盯著謝岸，“我不困。”
謝岸表情那叫一個一言難盡，終於，他在厲勉感動的目光中緩緩開口：“我說的是我。”
厲勉：“……”
再一次做了小醜。
厲勉從鼻腔裏發出一聲不屑的“哼”，昂首挺胸走進廚房，姿勢有多瀟灑話就有多慫，“這位客官，您早餐吃點什麼？”
“排骨粥。”謝岸不假思索，打著哈欠回了房間。
厲勉心甘情願成為廚房的王，一勺一碗都是他的子民，在這方狹小的天地裏，他是自由且幸福的，隻要一想到親手做的東西能溫暖謝岸的胃，就沒來由一陣開心，絲毫不把下廚當一件苦差事，這一輩子他和謝岸的光景還長，離不開一粥一飯。
而且，厲勉還有一個私心，一個略有些歹毒不道德的私心。
讓謝岸的胃習慣他做的飯菜，一如讓謝岸慢慢習慣他的存在。
機智如他。
謝岸還在睡，厲勉看著鍋裏咕咕冒泡的排骨粥，解下圍裙給謝岸留了便簽就出發去小錦村了，最近預定的娛樂設施一批一批送到村裏，厲勉得親自過去盯著。
到小錦村還早，厲勉幹脆到辣椒醬生產間去看看。
生產間這個點沒來多少人，隻要一個大娘和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女人，女人很瘦，瘦到可以用嶙峋來形容，臉頰兩邊深深凹下去，活像幾百年沒吃東西，厲勉看得心裏一驚，手裏沒吃完的油條頓時不香了。
“你是……”厲勉走過去溫聲詢問，女人一驚一乍的，猛地抬頭看厲勉，接著拚命搖頭，“我沒有殺人，人不是我殺的，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這是怎麼回事？”厲勉扭頭問旁邊坐著摘辣椒蒂的大娘。
“瘋子，別理她。”大娘沒好氣地開口：“這小蹄子黴得很，一出生就克死了親媽，這不，他爸給她找了個後媽，有一天她趁她爸不在家，提刀把她後媽……”
大娘說到這裏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親眼看到的？”不知道為什麼，厲勉下意識就覺得這不是事情真相。
“大家都這麼說。”大娘說著像是想到什麼惡心東西似的，偏頭往地上一啐，“小小年紀心腸就如此歹毒，對了厲老板，前兩天我看到她往大鍋裏丟東西。”
“嗯？”
“就是做辣椒醬的大鍋。”大媽邊說邊比劃，“我親眼看到的，她把一個黑乎乎的包丟了進去，也不知道有毒沒毒，我都不敢吃了，怕被毒死，是吧厲老板，我這話說得沒錯吧？你想，一個十幾歲就敢殺人的凶手，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女人聽到這裏發出“啊”的一聲，很壓抑，很痛苦，厲勉心裏一緊，腦袋裏響起謝岸前些天的話。
“不對。”
“不是這個味。”
“我是懷疑每一個人……不排除他們有被人二次利用的可能性。”
大娘的尖酸的聲音還在繼續，“警方說她後媽是心髒病突發，但我看啊，一定是這小蹄子使了什麼手段，要不然怎麼會……”
“她叫什麼名字？”厲勉打斷大娘的話。
“林，林霜。”大娘像是怕厲勉不明白，特意解釋道：“樹林的林，結霜的霜。”
“林霜。”厲勉放柔聲音，皺眉看著情緒失控的女人，他幾次想上手鉗住女人肩膀，但都被女人驚恐的雙眼給瞪了回去。
女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很突兀地在這個小生產間響起，像生鏽的鐵片刮著人的耳膜，總之不是什麼很好的體驗，“不是我，人不是我殺的。”
“別理這瘋女人。”大娘朝女人丟了一把辣椒，“厲老板你還不知道，這瘋女人還沒結婚就被人搞大了肚子，聽說對方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嘖，這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怎麼可能長久，這不，孩子生下後就被那家人搶了去，這瘋女人原本就瘋，得，更瘋了。”
女人眼眶一片通紅，頭發淩亂，嘴唇蒼白，還在念叨著什麼。
厲勉將林霜帶了出去，他攥著林霜手腕的那隻手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把這女人脆弱的腕骨折斷。
林霜好半天才冷靜下來，有那麼一瞬間，厲勉好像在林霜眼底看到了一絲清明的光，但也僅僅是一刹那的事，厲勉再投去探究的目光時，林霜眼底又變為初見時的渾濁迷糊。
厲勉打電話給相關人員，請他們趕過來做食品安全檢測，同時暫停了網店的銷售，一切等辣椒醬的安全檢測結果出來再說。
林霜情緒很不穩定，厲勉想問什麼也問不出答案，隻好讓人先將林霜送回家。
林霜的家，在村西一個破破爛爛的窩棚裏，說是家，其實隻不過是個擋雨的地方罷了。
晚上厲勉回到家，還沒進小院就被一個人攔住。
厲勉定睛一看，正是謝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