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鍾年神色怏怏地坐在村長家的小矮凳上,一臉生無可戀地仰頭看向天色昏暗的窗外,不管厲勉開出的條件有多優越,他都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幫你這種人拍攝宣傳片的。”
厲勉冷嗤,“是你拍不好吧?”
“你說什麼?”鍾年一聽這話激動得站起來,憤怒地指著厲勉,“你這話是對一個攝影師最大的侮辱你知不知道?!”
“嗯?”厲勉見激將法這招有用,薄唇一勾,繼續說:“攝影師?在哪?”
鍾年氣得臉龐發紅,“你等著!”
厲勉見時機到了,給村長使了個眼神,村長立即會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合同,鍾年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瞪了厲勉一眼,刷刷在簽名處簽下自己的大名。
就這樣,鍾年成為了小錦村的專聘攝影師,兩人誰也不服誰,厲勉純粹是因為謝岸和鍾年相熟,想來一招殺熟。
厲勉回到家已經快淩晨了,玄關處的燈還亮著,一進門就看到沙發上蜷成一團睡著的謝岸,一整天的疲憊在這一刻一掃而光。
“回來了?”謝岸半睜開眼,聲音悶悶地問:“今天很忙嗎?”
厲勉快步走到沙發前,笑著在謝岸腦袋上揉了一把,“不算忙,想吃什麼我去做。”
謝岸揉著眼睛坐起身,“雜醬麵,大骨湯。”
“好。”厲勉一點不覺得謝岸要求多,樂嗬嗬係好圍裙朝廚房走去。
“對了謝岸,今天虞……就你那個有聯係你嗎?”
“嗯?”謝岸沒明白厲勉什麼意思,抬頭正好對上厲勉探尋的小眼神。
“沒什麼。”厲勉覺得說出來的話謝岸會覺得自己很小心眼。
吃完晚餐,準確來說應該是夜宵,謝岸提出要上樓睡覺,結果沒走幾步就被厲勉堵在狹小的廚房空間裏。
“吃飽了?”黑暗中,厲勉幽深的眸光像極了某種暗夜出動的動物,他的大掌攥住謝岸細白的手腕,手上力氣一點點加重。
“男人,吃了我的東西,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
謝岸明白厲勉又犯病了,十分配合地點點頭。
厲勉心裏一喜,湊過去飛快在謝岸額頭上親了一口。
謝岸耳根霎時紅到脖子處,他還不習慣這種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發生的親密行為,但這種時候,謝岸再怎麼緊張和窘迫也不能表現出來,他作為上麵那個,怎麼能動不動就害羞。
於是謝岸很淡定地回吻過去,這個吻相對厲勉的就溫柔得多,謝岸性子一向慢熱,連親人這種事也做得十分有儀式感。
,厲勉全身過電般的一顫,。
“謝岸。”厲勉聲音有些喑啞,眸底更是深邃不見底,他緩緩靠近謝岸耳畔,低沉的嗓音在謝岸耳邊響起,如同一塊小石子投進無波無瀾的海麵,瞬間就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厲勉這一聲帶著些懇求,
謝岸眉頭輕皺,“這是廚房。”
厲勉急急地回應,“我們上樓。”
第二天,厲勉起了個大早,神清又氣爽,眉目間充盈著淡淡的喜悅,早餐十分豐富,謝岸拿著勺子一聲不吭,麵色冷漠地吃東西。
“那個……咳咳。”厲勉貼心地給謝岸夾了一塊肉,“多吃點。”
謝岸嫌棄地看了厲勉一眼,隨後拿起筷子,顫抖著手將肉夾了出去。
厲勉:“……”
過分了嗷,謝岸這狗男人怎麼翻臉不認人,簡直是當代洪世賢。
“別磨蹭,吃完早點過去。”謝岸不悅地看了謝岸一眼,“鍾年一早就到了,等你半個多小時了。”
厲勉無聲咽下嘴裏的東西,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真相,“鍾年昨晚壓根就沒回去,他看上村頭老張家的小女兒了,正準備追人家。”
厲勉確實沒說謊,村頭老張大晚上的打電話給他,說半夜起夜看到門口停了輛車,車上有個形容猥瑣,鬼鬼祟祟的胖子。
謝岸頭疼地按住眉心,鍾年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自從出了曾大華那件事後,他就報著一個“女人要自己找,否則可能會是狗”的想法,不止一次在謝岸跟前念叨過,說要盡快開啟新的戀情。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穿透陽台上種著的那叢野薔薇,細碎的光落到謝岸身上,年輕男人眼睫長卷似小扇,側臉打上了柔和的光暈。
厲勉心裏一動,“謝岸,拍小錦村的宣傳片吧。”
“不拍。”謝岸想也不想就拒絕,他素來喜靜不喜露麵。
打蛇打七寸,厲勉知道怎麼拿捏謝岸的軟肋,“一天一百。”
果然,謝岸聽了這話,不假思索就問:“今天就開始?”
“可以。”
謝岸本人不是十分上鏡,但鏡頭裏的年輕男人第一眼就能給人驚豔的感覺,鍾年架好攝像機,坐在專門的小凳上,越拍越滿意,他要的就是這種世界大好,歲月寧靜的感覺,換做別人出境,鍾年敢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拍不出那種感覺。
但謝岸不同,謝岸身上本身就有種寧靜淡然的特質,他隻要往那兒一站,妥妥的就是一幀一幀不需要裁剪和修圖,拿出去就能堪比大片的鏡頭。
厲勉抽閑過來看拍攝,謝岸正好休息。
“累嗎?”厲勉細心地拿出紙巾替謝岸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你身上什麼味?”謝岸嫌棄地皺了皺眉。
“辣椒味。”厲勉說著拍了謝岸肩膀一下,“這都聞不出來。”
“不對。”謝岸湊近厲勉聞了聞,十分肯定地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味。”
辣椒醬的味道謝岸再熟悉不過,但這個味道明顯不對。
“嗯?”厲勉笑了笑,“你這是什麼狗鼻子。”
謝岸眉心緊鎖,閉上眼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個味道,但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
“好了,鍾年叫你了。”厲勉收起笑,“快過去吧。”
謝岸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這也僅僅是他的猜測,沒有依據的事說出來也不能讓人信服。
“嗯。”
拍攝重新進行,厲勉剛坐下就接到一個電話,麵色一變大步離開了。
謝岸看著厲勉匆忙的背影,眼皮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