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總看什麼？”厲勉薅卷紙的動作並沒有因為虞縉一言難盡的打量而停下來，“這麼多紙想必您也用不完，我幫您分擔一些，不用謝。”
厲勉其實更想說他來了那麼多回，就從來沒見過公司有抽紙，全部都是那種造紙廠批發的卷紙。
這簡直就是在剝削員工啊。
厲勉好好反思了一下，覺得還是自己這個厲老板有人性，試問哪家老板能做到和他一樣，親自不分場合不分時間薅紙給自家員工用？
虞縉找不到話說了，他原本想的是對厲勉曉之以理，但現在看來，厲勉此人對小事斤斤計較，恐怕難成大器。
“虞總沒說的了？”厲勉從兜裏掏出一個黑色垃圾袋裝好卷紙，“既然這樣，那我先離開了。”
厲勉說完按下電動輪椅的開關就要離開，被虞縉低聲叫住。
“輪椅留下。”
“嗯？”厲勉不解地回過頭，“這不是你特意叫員工找來羞辱我的嗎？”
虞縉沉默了，厲勉說的沒錯，但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既然我都被虞總羞辱了，那這輪椅是不是歸我了？”
虞縉：“……”
這會好幾個新來的實習生都在外麵，虞縉不好發作，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
厲勉來虞縉的公司一趟，喜提輪椅一輛，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聯係相關人士上門收購輪椅。
謝岸拿著賣輪椅的錢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他這些年眼光是不是越來越不行了？
“謝岸，你別嫌少。”厲勉誤會了謝岸的意思，拍胸脯保證道：“以後我賺到的錢都歸你。”
“我要你的錢幹什麼？”謝岸不自然地避開厲勉的眼神，厲勉心裏一喜，又聽謝岸接著問：“你哪來的錢？”
厲勉耷拉著腦袋長長地歎了口氣，自己給自己打氣，沒關係，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想謝岸不久以後就會繼承一大筆豐厚的遺產，到時候兩人一結婚，這筆錢還不是他厲勉的？
人財到手，他厲勉的人生即將走上高光時刻。
“這還有點私房錢。”厲勉彎腰脫下鞋子，從襪子裏掏出幾張卷好的錢，雙手恭敬地遞到謝岸麵前，“你收好了，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去撿破爛賣瓶子。”
謝岸擰眉看著厲勉，這貨不對勁，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一定又在憋什麼壞水，得好好提防著。
厲勉見謝岸猶豫，一把將錢塞到謝岸懷裏，“你下午在家好好休息，我聯係了車，一會去小錦村。”
“你的傷……”謝岸欲言又止，他不是個善於表露內心情緒的人，心裏明明不希望厲勉帶傷工作，但這番話到了嘴邊像是被施了魔法，餘下的字音自動在喉嚨處消聲。
“小傷。”厲勉順手牽羊，拿起謝岸脫在沙發上的外套，邊往身上套邊說：“那我先過去了。”
網店這段時間的辣椒醬的訂單呈數倍暴增，一時半會倉庫人手大大不夠，厲勉和村長他們商量了一下，準備從明天起開始招工。
專業的攝影師預計今天晚上到小錦村，厲勉看了一下方案，發現有幾個地方需要修改，就給謝岸發了消息說明情況。
晚上，攝影師乘坐的客車抵達小錦村，厲勉帶人親自去接，好不巧碰上了鍾年。
厲勉早上才被鍾年暴打過，這會看見鍾年下意識就想跑，結果被鍾年一把揪住。
“跑什麼？”鍾年惡狠狠地問：“謝岸呢？謝岸怎麼沒跟你一起？”
厲勉小暴脾氣一秒上來，憑什麼鍾年可以對他和謝岸的事指手畫腳？他又不是曾大華那種敗類，不明白鍾年有什麼好擔心的，“放開。”
鍾年戴了頂假發，穿著寬鬆複古的棉麻衫，脖子上的橫肉隨著他說話的動作一顫一顫的，“你聽好了，你和謝岸沒有什麼好結果的，我弟妹已經有人選了。”
“哥。”厲勉一秒變乖，“你看我像不像你失蹤多年的弟妹？”
“滾。”鍾年被厲勉不要臉的精神所折服，“但凡你要點臉，我也不至於這麼不放心你。”
“你就是看不起男人之間的愛情。”厲勉無中生有，臨時給鍾年安了樁莫須有的罪名，“你是不是覺得隻有異性才是正常的？生兒育女是你這種人最巴不得的事吧？我們這類人有什麼錯？”
厲勉這番義憤填膺的話一說完就引起了共鳴，小錦村村民們在村長的影響下，很早就接受了同性之間也有愛情這事，這會聽到厲勉這麼一說，一個個立馬將或責備，或鄙夷的目光投向鍾年。
鍾年臨時接到一個大單子，下了車第一眼就注意到厲勉，當時還想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會冷靜了，後知後覺想到一個可能性。
“那個——”鍾年隨手拉過一個村民問：“是你們村要請專業的攝影師嗎？”
被抓住的人連連點頭，“是，具體的事你得和厲老板商量。”
厲老板……厲勉？
厲勉這會也好像意識到什麼，不可思議地從頭到腳打量鍾年一遍，“你是攝影師jack？”
“不，你認錯人了。”鍾年打死也不可能承認自己是Jack，當初聊天的時候，他以為對方是女生，話裏話外沒少占人家便宜。
“Youjump——”
鍾年下意識接，“Ijump——”
“你還說你不是Jack。”厲勉陰惻惻地對著鍾年笑，“別慫，來脫我衣服，來叫我老北鼻啊。”
鍾年害怕地退後兩步，俗話說得好，朋友夫不可欺，等等，什麼夫不夫的，這門婚事他鍾年第一個不承認。
“別慫啊。”厲勉疾步跟上去，“你的老北鼻在這兒。”
“你認錯人了。”鍾年大驚失色，十分害怕自己晚節不保。
“Jack，我是你的肉絲老北鼻啊。”
鍾年聽到這惡心吧啦的腔調，一彎腰吐了個天昏地暗。
來的路上他吃太多，這會聽到厲勉如此油膩嚇人的稱呼，直接給嚇吐了。
“別怕。”厲勉遞給鍾年一瓶水，“拍攝價錢好商量，是吧，畢竟我是你的老北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