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厲勉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眼睜睜看著鍾年雙目瞪大,怒吼著朝他衝過來。
一分鍾後,病房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鍾年肥碩的身軀死死壓在厲勉身上,毫無章法地對著厲勉一頓狂揍。
鍾年沒好氣地瞪著厲勉,揪住厲勉衣領欺身逼近,“叫你拱我家好白菜,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這件事最後還是不歡而散,鍾年一口咬定厲勉給謝岸灌了什麼迷魂湯,導致眼界一向過高的謝岸對他傾心相待。
厲勉和謝岸的傷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兩人在第二天就相互攙扶著出了醫院,厲勉沒想到的是,又在醫院門口看到那輛熟悉的白色賓利。
厲勉酸溜溜地開口:“你學長來接你了。”
“嗯。”謝岸原本是不想解釋的,但對上厲勉可憐兮兮的小眼神還是妥協了,“公司還有幾份策劃需要我過去確認一下。”
“哦。”厲勉做出黯然傷神的樣子,“你去吧,反正我不重要。”
謝岸輕笑一聲,“晚點他送我回來,別擔心。”
“哦。”厲勉扶著腰往前走了兩步,腳下一頓,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他跑什麼?他明明是正宮好不好!
想到自己的身份,厲勉內心瞬間充滿了爆棚的成就感,昂首挺胸地又倒了回去,正好這會虞縉下車來扶謝岸,厲勉見狀低喝一聲,“別動。”
虞縉伸出去的手尷尬地停在了原地,厲勉後知後覺自己有些情緒過激,深呼吸幾次後,猙獰地笑著解釋,“謝岸抵抗力差,你手上細菌太多了,別碰他。”
聽了這話,虞縉不明所以地看著謝岸,“小岸,你……”
“虞總,別聽厲勉胡說,我沒事。”
嗬,胳膊肘往外拐。
謝岸微笑說完,就見厲勉從兜裏拿出一副無菌手套,厲勉先是鄙視地看了謝岸一眼,隨後給自己戴上無菌手套,“真是不好意思虞總,您還差副無菌手套。”
謝岸頭疼地按住額角,“厲勉。”
當著虞縉的麵謝岸不好說太重的話,要不然就厲勉這幅不管到什麼地方都習慣薅人家羊毛的習慣,真得好好說說。
“在呢。”厲勉得意地一挑眉,“謝岸,來,我扶你。”
虞縉怔在原地,看厲勉一副小心翼翼的作態,他一時半會忘了作出反應。
厲勉很有心機地把謝岸扶到了後座,自己則坐上了副駕。
厲勉探出一個腦袋衝虞縉喊:“虞總,還楞在那兒幹嘛?上車啊,不是說公司還有事嗎?”
一路上虞縉麵色陰沉得可怕,黃單和兩名主管打電話過來都被他一通罵,厲勉第一次見識到,原來精英人士是這樣罵人的,全程不帶一點髒話,但就是罵得你無法回嘴。
到了公司,虞縉讓人送來一副手套,親自將謝岸扶下車。
厲勉安慰自己,還好還好,隔著一層手套,也不算是直接接觸。
需要謝岸確定的策劃隻有兩份,是謝岸在職時親自審批的,這會隻需要謝岸再過目一遍,和幾個部門的負責人對接完就好。
虞縉讓人給厲勉搬了張輪椅,厲勉全程插不上話,會議桌上謝岸眉目沉斂,氣勢壓人,幾句發言就可以完美回答主管們事先預想的問題。
當初策劃上報時,第一輪就被謝岸全程否定了,現在這份策劃還是謝岸全程跟進的,主管們有不服,但聽完謝岸的解釋都心服口服,謝岸說話時不時帶上一兩句專業的術語,全程思路清晰直切要害,完全不輸虞縉這種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十幾年的經驗人士。
厲勉坐在角落處,內心深處油然升起一股自豪,他恨不得現在就昭告天下,都來看看,這是他的人,有謀有識智慧過人。
兜裏的手機輕微震動一下,有信息發進來了。
厲勉點開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
【小岸和你不是一路人,問句難聽的,他會上說的內容你聽明白了嗎?】
厲勉無聲罵了句娘,接著手機又收到新消息。
【有時候癡心妄想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一個人不能接受自己的無能,小岸名牌大學博士畢業,手握多家知名公司的offer,好幾所一流的大學都對他投出橄欖枝,希望聘請他為教授,你覺得你配嗎?】
厲勉握著手機的手倏然一緊,謝岸有多優秀不用虞縉說他當然也知道,但是,他怎麼就配不上謝岸了?
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幾下,厲勉點擊發送。
【所以虞總,你是想表達隻有你配得上謝岸?別自欺欺人了,謝岸要真的喜歡你,用得著你精心謀劃這麼多年?還有,謝岸是直的,但是,被老子掰彎了,你休想坐享其成。】
厲勉回複完還不忘抬頭挑釁地衝虞縉一笑。
刹那間虞縉好像突然明白了厲勉的自信來自於哪裏,這個男人年輕,氣盛,幹勁足,對喜歡的敢於爭取,更難能可貴的是,在他身上仿佛能看到一種生生不息的創造力,這是這個年紀的虞縉所稀缺的,這些品質放在幾年前他可能具備,但現在公司走上正軌,他已經完全融進了當今時代迅速發展的洪流中,一切都在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隻是越是這樣,內心就越是泛起大片大片的空白。
然而虞縉就是虞縉,哪怕厲勉的話深刻地戳進了他心裏,像一記響亮的耳光,將一直以來沉睡的他一巴掌打醒,他也能做到表麵上對厲勉的話無動於衷。
會議開完,謝岸被兩名助理攙到樓下喝茶,厲勉被單獨留了下來。
“厲先生。”虞縉手搭在腿上,一派雲淡風輕和勢在必得。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厲勉這個時候已經懶得再裝了,成功人士虞總又怎麼樣,還不是因為他一番話就慌了。
“自信固然是好的。”虞縉語速不快不慢,他喜歡用這種腔調來讓敵人慌神,“但也別太自信了。”
厲勉簡單粗暴地回,“關你屁事。”
虞縉正要說什麼,眼神突然落到厲勉正在薅會議室卷紙的動作上,一時間內心那叫一個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