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厲勉回到醫院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急救室的燈還亮著,張垚和徐臣正在吃盒飯,見厲勉回來,張垚忙放下筷子,“老厲,你別太擔心了,血庫儲備的血不夠,醫院已經緊急從其他醫院調配了。”

“血怎麼會不夠呢?”厲勉聞言臉色都變了,他此刻是關心則亂,滿腦子都是謝岸受傷渾身是血的樣子。

徐臣拆開一雙新的筷子遞給厲勉,“謝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厲勉呆愣地接過筷子,味同嚼蠟一般扒著飯菜。

張垚擔心徐臣的身體,幾次暗示徐臣都當作沒看見,最後張垚不得不冒著被趕出家門的風險出聲說:“時候也不晚了,老厲,我們明天再來看謝先生。”

“嗯。”厲勉目光呆滯,好半天才抬起頭,“垚哥和徐哥早點回去休息。”

“好。”徐臣沒再堅持,溫聲說:“有什麼事打電話給張垚,我們能幫的,都會盡量幫。”

這個點村長他們還擠在走廊上等謝岸出來,厲勉怕兩位老人身體吃不消,索性讓來的人都一道回去了。

走廊重歸安靜,四周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厲勉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來回在走廊上踱步。

謝岸被推出急救室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他失血過多,但好在沒有傷到骨頭,刀刃是順著肋骨縫劃進去的,主刀醫生是最後一個出來的,厲勉急忙迎了上去。

主刀醫生事無巨細地交代了厲勉需要注意的事,末了,才想起來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他是……”厲勉嘴唇幹裂,說這話時唇角下意識上揚,“我愛人。”

主刀醫生有些詫異地看了厲勉一眼,拍了拍厲勉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以後好好對病人,他在手術過程中一直在叫厲勉,對了,厲勉就是你吧?”

“是我。”巨大的驚喜如同潮水一般從頭到腳裹挾著厲勉,厲勉說話聲都帶上了顫音,“我會好好愛他的。”

謝岸雖然脫離了危險,但這會還是不能探視,厲勉便一宿站在病房門前,跟尊雕塑似的一動不動。

第二天一早,厲大花從旁人口中得知謝岸受傷的事,她聽別人說話時往往隻聽一半,還以為是厲勉出了什麼事,不經過考證就給厲勉遠在大草原上的父母打了電話。

都說三人成虎,厲大花女士一人足以抵幾隻大老虎,話傳到厲勉父母耳朵中,儼然成了厲勉已然命懸一線,連醫院都下了病危通知書,不知道能不能扛過明天。

厲父厲母一聽哪裏還能淡定,急忙買了機票飛過來看兒子。

厲大花在報完信後,在樓下水果攤買了幾斤打折的蘋果,急吼吼打了輛出租車去醫院。

謝岸早上醒了過來,厲勉也被允許進去探視,看著病床上麵色蒼白毫無生機的謝岸,厲勉一顆心都被碾成了碎渣,鑽心鑽骨地疼。

“謝岸。”厲勉聲音緊張,站在門後不敢邁步。

“過來。”謝岸無奈極了,他不想開口,麻藥勁過了,一開口全身都扯了疼,但奈何厲勉這貨沒眼力見,都這個時候了還要他邀請才能過來。

厲勉驚恐而堅定地搖頭,“我不敢。”

謝岸成功被逗笑,“受傷的是我,你怕什麼?”

謝岸這一笑,厲勉緊繃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下來,走到病床邊居高看著謝岸,隨後趁謝岸上半身不能動,膽大包天地俯身捏了捏謝岸的臉。

“厲勉。”謝岸耳根驀地一紅,急得要推開人,厲勉卻不如他的意,大手固定住他的下巴不讓他亂動,漆黑低沉的眸子定定看進謝岸眼底。

“謝岸,你昨晚是不是叫我名字了?”

這話一出,一旁監測心跳的儀器立馬有了很大的波動。

“謝岸!”厲勉驚慌地側頭看了眼儀器,要按響床邊的緊急電話,“哪裏不舒服?我馬上讓醫生過來。”

“厲勉。”謝岸眼睫輕顫幾下,“我沒事。”

“你沒事?”厲勉懸著的一顆心並沒有隨謝岸這話而落下來,反倒是有了更大的擔憂。

謝岸素來不喜歡麻煩人,一定在苦苦捱著。

“嗯,沒事。”謝岸認命般地閉上眼,小指勾住厲勉的裙子。

厲勉是擔憂則亂,目光落到謝岸的小動作上,緊張跳動的心慢慢平複,“謝岸,哪裏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嗯。”謝岸一口氣還沒鬆到底,就見厲勉指著心電監護儀無聲看著謝岸,意思很明顯,他想知道心率儀為什麼會異常。

“儀器壞了。”謝岸麵色照常,絲毫看不出撒謊的痕跡,“別管它。”

厲勉半信半疑地看了謝岸一眼,見謝岸除了麵色從剛才的蒼白帶上了些緋色之外,沒有其他異樣的地方,擔憂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裏。

“謝岸。”厲勉又繼續剛才那個話題,在某些事情上,他有著異於常人的執著勁兒,“你還沒回答我的話,昨晚你是不是叫我了?”

心電監護儀顯示屏上又開始出現波動,厲勉好似明白了點什麼。

“謝岸。”厲勉有恃無恐地看著謝岸,“你該不會是被我說中,緊張了吧?”

滴滴滴,心電監護儀發出警報聲。

儀器是精準誠實的,謝岸百口莫辯,幹脆閉眼裝死,十分不想麵對尷尬的情況。

“睡過去了?”脫衣服的窸窣聲響起,厲勉呼吸一滯,這可是在病房,姓厲的想做什麼?

事實證明,厲勉就算是禽獸也不可能挑這個時候,他將脫下來的裙子放到一邊,貼著謝岸耳根柔聲說:“挪進去一點,我一晚沒睡。”

“我是個病人。”謝岸無奈出聲,但他現在身殘不是厲勉的對手,隻能任由厲勉動作輕柔地將他往裏挪了挪。

“睡覺睡覺。”厲勉困得不行,眼角兩團烏青,一看就是沒休息好。

令人安心的淡淡檀香味若有似無縈繞在鼻尖,厲勉這一覺睡得十分舒心。

“砰砰砰。”暴力的敲門聲響起。

厲勉嘟囔了一句什麼,慢吞吞睜開眼,“謝岸,你朋友來探病了。”

“鍾年?”謝岸內心得到那麼一丟丟欣慰,關鍵時刻還是兄弟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