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突然響起一道轟鳴，緊接著不過是幾分鍾的時間，小雨淅淅瀝瀝落了下來，隱隱有下大的趨勢，空氣中攜卷著清新的味道。
“哥，下雨了。”厲勉傾身，大半個身子都探出窗戶。
“別掉下去了。”謝岸伸手輕輕扯了扯厲勉後腰上的衣服，看動作，似乎是想要把人拽回來，指尖碰到厲勉腰間緊實肌膚的一刹那，謝岸腦袋“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麼炸開。
觸電似的縮回手，腰上的觸感消失，厲勉扭過頭來，一臉不明所以看謝岸，“哥，怎麼了？”
“沒事。”謝岸飛快低下頭，倉促間眼底一閃而過的羞赧還是被厲勉捕捉到。
厲勉先是不敢置信地看了謝岸一眼，隨後為了證實猜測，目光緩緩落到謝岸的耳根上，那處果然竄起一抹可疑的緋紅，許是感受到耳根傳來的變化，謝岸不自然地抬手揉揉耳垂。
謝岸他……該不會喜歡自己吧？
這個猜測剛一冒出頭，厲勉一顆心就像是泡在蜜糖中，甜絲絲的，一點一點在心底蔓延開來，隨即連四肢百骸也不能逃脫甜蜜的命運。
“哥……”厲勉眼神暗下去，突然一道閃電劃開夜幕，雨下得更大了，滴滴答答，不像落到地上，更像是打在厲勉心上。
“什麼？”謝岸再次抬起頭來時，眼底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淡漠。
“沒什麼。”厲勉摸摸鼻子，訕訕一笑。
現在還不到時候，萬一謝岸對他根本沒那個意思呢？原本兩人間就糊有一層紙，這層紙不到時間就捅破，厲勉怕事與願違。
“今晚我可以跟哥一起睡嗎？”厲勉偏頭，看向謝岸的眼神亮晶晶的，怕謝岸誤會什麼，急急解釋，“跟哥睡習慣了，一個人睡不著。”
謝岸：……
這糟心玩意兒說得像是跟他睡了很多次似的，又開始胡說八道犯病了。
看謝岸的臉色厲勉就知道沒戲，一時間兩人相視無言，最後是厲勉尷尬地咳了幾聲打破沉默，“我開玩笑的，哥早點睡，晚安。”
“晚安。”
厲勉轉身的一刹那，謝岸拍著心口輕舒一口氣。
剛剛那股不受自己控製的情緒又漫上心頭，說不上糟糕，也談不上開心，心裏悶悶的，像是打了個結，時刻揪扯著那顆心，好似急於逼主人承認什麼。
大年初一早上，按照小鎮的習俗來說，要包湯圓，看著麵前案板上揉好的麵團，厲勉感到一陣無能為力，他厲.廚神.勉居然也有翻車的一天，手裏的湯圓不管怎麼包，總會露出一個小角，拌好的餡兒就從那一角跑出來。
厲勉就不信了，他還搞不定一團麵團了，不就是包個圓球嗎？誰還不會了？
事實證明，搓圓球誰都會，就他厲勉不會。
謝岸起床洗漱好下樓，和往常一樣，先到廚房裏看看厲勉做了什麼吃的，還沒走近廚房，遠遠的就聽到一陣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厲勉氣急敗壞的罵聲。
“老子就不信了！大初一的，你一個湯圓非得跟老子作對才開心？”
謝岸捂臉，廚房裏跟湯圓較勁的人是誰？他怎麼不認識？
謝岸一直覺得，厲勉像隻嗅覺敏銳的大狗，沒遇到厲勉之前，他以為自己的嗅覺已經夠敏銳了，遇見厲勉之後，他發現厲勉還是高他一籌，這不，每次他人還沒現身，厲勉就已經知道是他來了。
“哥，快進來幫我。”
謝岸在門口站定了一會，挽起袖子才進廚房幫忙。
看到厲勉的一瞬間，謝岸眼神驀地一亮，隨即爆發出一聲輕笑。
跟麵粉團，準確來說是湯圓鬥智鬥勇一個多小時的厲勉，此刻不但沒有打敗湯圓，還把自己弄得一身麵粉，頭發和臉上都沒有幸免。
謝岸走到厲勉麵前，示意厲勉低下頭，“哥，怎麼了？”
厲勉心下疑惑，大清早的，謝岸該不會是想給他一個早安吻吧？
雖然這樣可能不太好，畢竟一大早的，但如果謝岸真的想親他，他也不能說什麼不是？
“閉眼。”謝岸淡聲說，也許是剛醒的緣故，他嗓音比平時還要軟上幾分，有那麼一瞬間，厲勉覺得，謝岸可能是軟軟糯糯，甜甜膩膩的湯圓兒轉世。
他可不是在無中生有，理由如下：
第一，謝岸粘住了他的心。
第二，謝岸太甜了。
理由就是這麼簡單，且無法讓人反駁。
厲勉乖乖閉上眼，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囂，親上來，大男人敢想就要敢做。
就在厲勉滿心歡喜等待親吻降臨的時候，腦袋上多出一隻手，手的主人似乎是出聲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都這麼大個人了。”謝岸抿著唇角，努力壓下揚起的嘴角。
原來謝岸是想給他拍頭上的麵粉，真是不好意思，他居然想多了。
“謝謝哥。”厲勉睜開眼，眼神灼灼，對上謝岸的視線，揚唇一笑，“新年快樂啊哥。”
謝岸溫和地笑笑，“新年快樂。”
有了謝岸的幫忙，包湯圓就變得簡單得多，原本在手上怎麼都不聽話的麵粉團到了謝岸手上，就是另一番模樣。
謝岸會包好幾種湯圓，甚至能把湯圓包成小兔子的樣子。
砧板上整齊碼放著謝岸包好的湯圓，厲勉由衷讚歎，“哥你好厲害啊。”
“一般般。”謝岸被誇得有些飄飄然，他要怎麼告訴厲勉，鎮上的人家，連小孩子都會包十幾種樣式的湯圓，他算是“大器晚成”，二十幾的年紀才學包湯圓。
“放一枚硬幣吧。”厲勉盯著謝岸手上的小兔子欲欲躍試。
謝岸頭也不抬，“好啊，硬幣你出。”
都說沉默是金，厲勉深諳與這句話的道理，比如現在，謝岸要他出錢，他吃到硬幣的概率大概是三分之二，謝岸胃口不如他，肯定吃不了多少。
但萬一謝岸的運氣就有那麼好呢？窮慣了的厲勉不敢冒這個險，他現在手頭的硬幣隻有一塊的，積少成多，不能瞧不起這一塊錢，搞不好哪天他就靠著這些“碎錢”走上富貴人士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