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謝岸沒忘找他的旺財，厲勉內心惶恐不安，跟著謝岸在小院周圍找了幾圈，都不見旺財的蹤跡，期間厲勉幾次欲言又止，每次一想要坦白，看到謝岸手上提著的木棍，又把話咽了回去。
謝岸臉色越來越沉，木棍“砰”一下扔在地上，“還是報警好了。”
厲勉不作聲，偷偷拿眼打量謝岸。
見謝岸掏出手機點開通話頁麵，厲勉終於不淡定了，一把按住謝岸的手，“哥你先別打。”
“嗯？”謝岸抬眸不悅地看著厲勉。
厲勉長腿一掃，將地上的木棍踹開一米遠，“哥，你這段時間有沒有聽到什麼偷狗的傳聞？”
“嗯？”謝岸立即警覺起來，又想到什麼，語氣質疑，“你把旺財偷哪兒去了？”
謝岸暫時隻想得出這個可能性，厲勉今晚的表現一直不正常，肯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心中有鬼。
“沒。”厲勉底氣不足，順勢將謝岸的手機搶到手上，心虛地看著腳尖，“我要說的事和偷狗沒什麼關係。”
“什麼意思？”謝岸心底隱隱有個猜測成型，要是真的話，今晚誰也別想攔他，他不把眼前這個人打死也要打殘。
“就是……就是……”厲勉吞吞吐吐，見謝岸神色隱隱不耐煩了，心一橫，正準備坦白，不料謝岸搶先他一步開口：“跟旺財打架的是你？”
“沒，怎麼可能。”厲勉下意識就反駁，他厲勉還要麵子，這種事打死也不能承認。
謝岸眼神一厲，“說清楚。”
“旺財……”厲勉絕望地閉上眼，早死早超生，拳頭一緊，弱弱地問出聲，“哥你知道貓三姨嗎？”
謝岸瞬間反應過來厲勉這話是什麼意思，“貓三姨看上我們家旺財了？”
貓三姨，這一帶出了名的愛犬愛貓人士，家中富得流油，修了一幢別墅來養貓養狗。
“嗯。”厲勉不敢去看謝岸，猛地退後一步，做出防備的姿勢，“糾正一點，是旺財看不起你的小破院，主動跟貓三姨享福去了。”
“厲！勉！”謝岸一字一頓，怒火中燒，這該死的狗玩意，一定是他把旺財送到貓三姨那兒的。
“哥你冷靜，冷靜。”厲勉邊說邊往後退，看到架勢不對拔腿就跑。
大晚上的，厲勉身影在黑暗中竄來竄去，最後直接沒影了，謝岸氣得站在原地沒去追。
傳聞貓三姨有一套俘獲狗狗的方法，凡是到了她手上的狗，九成都會樂不思蜀。
他最了解旺財的脾氣了，多半會是九成中的一員。
厲勉在外麵躲了幾個小時，下半夜了才偷摸翻進院子，結果剛一落地，就見謝岸坐在小院石凳上，左手邊放著雙節棍，右手邊放著半人長的鋼棍，眼神森冷，一言不發盯著他。
“哥。”厲勉表情僵住，貼著牆根一點點移動，“這麼晚還沒睡啊。”
謝岸活動活動手腕，不慌不忙站起來，“選一個。”
“選……選什麼？”厲勉裝傻。
“那就兩樣。”謝岸替厲勉做了選擇，厲勉嚇得臉色大變，這是要出人命的節奏啊。
“哥，你聽我狡辯。”厲勉神色慌張，開始口不擇言，“是旺財嫌家貧主人醜，不信你去問它。”
“嗬。”謝岸冷笑。
這一晚，謝岸的院子裏傳出殺豬般的叫聲，聲音持續時間高達半小時。
天快要亮的時候，謝岸胃裏一陣翻滾，過了幾分鍾後變成絞痛，他胃不好，睡前喝了兩杯冰水，這會難受得緊。
謝岸臉色發白，穿好棉拖下床，按著胃部扶著牆根走出房間。
到了樓梯處，胃裏一陣一陣的絞痛開始加重，謝岸兩腿一軟，險些站不穩，身後突然多了一雙骨節勻稱修長的大手，大手的主人不由分說將他攔腰一抱，顛了兩下，接著穩穩當當放下地。
“哥。”男人的嗓音格外低沉，帶著些異常的沙啞。
“嗯？”謝岸試圖掰開腰上的大手。
厲勉說話時酒氣一個勁往謝岸鼻腔裏鑽，醉態畢現，“我好喜歡你啊。”
謝岸一怔，隨即厲勉的聲音繼續在耳畔響起，“能不能別打我了？”
語氣委屈，活像個小孩兒。
“你喝酒了。”謝岸推開人，酒氣入鼻，剛才還翻滾絞痛的胃不知道怎麼地就被安撫下來了。
“不喝不行啊。”厲勉語氣更委屈了，“身上疼，睡不著。”
謝岸被這話噎住，不知道怎麼接話。
厲勉這個傻瓜蛋，每次他動手都不知道還手。
“哥你抱抱我。”厲勉開始撒嬌，“我真的疼得睡不著。”
謝岸想說點什麼，嗓子眼又幹又澀，被一團東西堵住，僵硬地抬起手，輕輕在厲勉背上拍了兩下，“好了。”
“不算。”喝醉的厲勉變成了問大人討糖吃的小孩。
“你少得寸進尺。”謝岸說完心底又升起一股不明顯的自責來，今晚他下手確實重了，當時他在氣頭上，下手也沒個注意，這會又跟一個醉鬼計較什麼。
“哥，對不起。”厲勉大半個身子朝謝岸靠去，腦袋在謝岸肩膀上蹭了蹭，親昵又委屈地說：“我真不是故意要把旺財送走的，你那麼喜歡它，一點不在乎我，我吃醋了。”
謝岸沒說話，平靜的內心被一塊石子砸中，推開一圈圈的水波，酸酸澀澀的。
“你該睡了。”謝岸冷靜地推開厲勉，扶著他站穩。
“我要和哥睡。”厲勉大有謝岸不同意他就繼續撒嬌的意思，“好不好？我一個人睡不著。”
胃裏的絞痛又來了，謝岸隻想快點把這個醉鬼打發掉，敷衍地點頭。
把人扶進臥室，謝岸按著胃部緩了會，才下樓找藥。
厲勉趴在柔軟的大床上，臉貼著謝岸睡的枕頭，謝岸身上獨有的檀香味充斥著鼻腔，厲勉慢慢睜開眼睛，眼底清明，哪裏像醉了的人。
屏氣聽了聽樓下的動靜，確定謝岸一時半會不會上來後，厲勉撥通林楷的電話，照例是響了一聲就掛斷，等那邊打過來。
厲勉在大床上翻滾幾下，接通電話，壓低聲音，“你小子出的主意真不錯。”
林楷頂著兩個大黑眼圈，這個點了還在麻將桌上奮戰，聽了厲勉的話精神一震，“是吧？我就說這個主意行得通，恭喜你小子保住狗命一條。”
“別跟我提狗。”厲勉呲牙，皺起眉頭，“我倒情願變成旺財，至少還得謝岸天天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