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插座插上,林安下意識倒退兩步,雙眼死死的盯著電視屏幕。
不知是不是接觸到的異常太多了,他甚至都覺得沒電並不奇怪,插上去這個動作才有些奇怪。
很快,幾乎在電源接通的瞬間,屏幕中不斷循環的采訪片段猛然一停,就如同卡死的錄像帶般,卡在研究員張嘴說話的那秒。
幽藍色的屏幕光倒影在臉上,在林安有些緊張的等待中,畫麵突然閃爍,不過幾秒的時間裏便化作一團畸形的亂碼。
就仿佛一張張馬賽克拚湊的鬼臉。
“滋滋!滋滋!”
不待林安下意識攥緊手中的長槍。
下一秒,屏幕瞬息變黑,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段錄像。
隻見畫麵儼然切換到了實驗室中,而鏡頭中也出現了一名身穿紅裝的女性記者。
“滋滋-”
..
“藤田博士,您好。”
“對於幻肢症這一類的特殊精神疾病,我本人以及廣大屏幕前的觀眾都很好奇。按照您剛才所說,幻肢症在目前還屬於極難治愈的精神疾病,每年都有數十萬人飽受折磨。”
“我想請問一下,難道我們無法通過藥物治療,或者心理疏導嗎?現代醫療這麼發達,為什麼我們會束手無策呢?這種疾病的原理,您能大致講解一下嗎?”
麵對主持人的問題,坐在工椅上的研究員笑了笑,接過話筒:
“對於這個問題,我隻能說人體還有很多奧秘是我們不知道的,對神經和大腦的研究工作,我們也隻是窺其冰山一角。尤其是精神方麵的問題,實在太過複雜深奧。”
“不過按照學術界現在的觀點來看,幻肢症與其說是精神類疾病,不如說是生理上的疾病。”
“患者的思維邏輯,包括日常生活都沒問題,隻是少部分無法承受這類疾病帶來的痛苦導致精神失常,以至於思維崩潰,走向極端。”
用詞謹慎,研究員微微停頓,也不打算說的過於複雜:
“幻肢症,實際上就是大腦無法接受自己缺少了某一個肢體部位,導致的認知失調。”
“就好比一個不停放水的水龍頭,正常情況下接一杯水我們就會關掉水龍頭。但對於幻肢症來說,水龍頭已經無法關閉了。”
“大腦會不斷的向殘缺的部位釋放信號,命令其反饋電信號及狀態。但相應的肢體神經都沒了,大腦自然接收不到反饋來的信息。”
“在這種情況下,大腦相應的神經區域就會不斷加大信號,重複“詢問”,如此一來,人自然受不了這種刺激了。”
研究員笑了笑,看著似懂非懂的記者,幹脆做起最簡單的比喻:
“就像你媽媽喊你起床,你起不來,她就一遍一遍的喊。喊多了她煩你也煩,說不定還會氣的衝進來打你。你父親在客廳聽的也煩,明明喊的不是他,但說不定他也會被牽連。”
聽著研究員幽默的解釋,記者恍然大悟,忍不住捂嘴輕笑:
“哦,我明白了!不過按您這麼說,難道我們不能告訴大腦,不要再喊了嗎?就像我賴床的時候,總是會說我好困,起不來了!”
“很難,這個思路沒錯,是我們研究的方向之意,但很難做到。”
研究員搖了搖頭,收起臉上的笑容認真說道:
“理論上來說,隻要告訴相應的神經部位信息,我們就能治愈幻肢症。但大腦中的細胞神經組織是聽不懂“人話”的。我們做不到讓它們該幹什麼,該知道什麼,不然人類早就能無限製開發自己的大腦。甚至走向永生,治愈癌症!”
“人類的意識是集合意識,我們隻能和最終的思維對話,而做不到和神經對話。”
“說起來,這點已經涉及到生命的本質,意識究竟為何的終極問題了。比如為什麼我們會有思想,為什麼一堆簡單的神經細胞能組成我們。”
“是我們在控製身體?還是身體在控製我們?”
“意識是否真的存在?人類的意識是否也是幻肢症的一種?”
也許是職業問題,研究員說著說著猛然意識到自己說跑了題。沒辦法,身為一名研究神經科學者,誰不想搞清楚有關人類的意識的終極奧秘?
眼見氣氛有些尷尬,研究員急忙跳轉話題,尷尬的笑了笑:
“當然,幻肢症的原因也許也不是像我們想的那樣。”
“舉個簡單例子,有許多手臂殘缺的患者,他們時常能感覺到到不存在的感覺。比如明明沒有手,也沒摸到火,卻被火燙到了。”
“因此我們猜測,我們通過其他感知獲得的信息來源,也是導致幻肢症的罪魁禍首。”
“比如看到了,聽到了,也會引發協同效應,導致出現認知錯誤。”
站起身來,研究員笑著看向女記者,頗為神秘的舉起自己的雙手。
“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可以帶大家玩一個小遊戲。在這個遊戲中,我能讓大家感受到幻肢症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遊戲?”
女記者微微一愣,隻見研究員突然抬起自己左手,然後將左手無名指和中指交替的搭在一起。
“來,大家可以跟我一起做。”
“首先我們將左手的無名指和中指交叉。”
“接下來,我們用交叉的指尖去上下摩擦滑動我們的鼻尖,注意,是指尖哦~”
“相信我,重複幾次你就會有驚奇的發現!”
話音落下,女記者下意識的學著研究員的動作坐了起來,幾秒後,女記者猛然瞪大雙眼,頗為驚嚇的叫了起來:
“天啊!”
“兩個鼻子!我居然摸到了兩個鼻子!”
“不..”
“是兩個頭!”
屏幕閃動,研究員麵帶微笑的看著鏡頭,目光仿佛能穿過屏幕一般,認真開口:
“我們能感覺到兩個頭。”
....
幽暗的無聲的大廳中,林安僵硬的站在原地。
不知何時,他的左手已經學著女孩那般搭在了一起,緩緩觸碰向自己的鼻子。
“莎莎”
指尖摩擦,上移眉心。
幾秒後,林安心頭巨震,一股難以言語,甚至是匪夷所思的觸感瞬間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兩個頭。
他摸到了兩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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