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張鐵第一次質問自己,或者說內心痛苦的想追尋一個答案。
林安也不禁有些愣住了。
為什麼呢...
值得嗎?
麵對張鐵的問題,林安沉默良久也隻是心中苦笑。
講實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從重生時,他隻想保護自己身邊的人,有些實力就行。
到現在,一步步走到全球最強後,他也在不知不覺中,承擔起更多。
要問為什麼不放棄,為什麼還甘願承受這一切...
從自身的利益來說,也許是信仰體係需要足夠的人口,也許是希望人類方後續能幫助他,一同抵抗末日。
沒有一個穩固的後方,在這多變詭秘的末日中,很難活下去。
監察者不可能一直幫他替換任務,林安也很清楚,他不可能什麼都擅長,不可能全靠他自己。
規則之路,需要大量人口研究路線。
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
想了想,林安看著張鐵的雙眼,輕聲開口:
“恨嗎?恨人們對我們的猜疑和不理解,恨為什麼不讓他們去死,隻救你想救的?”
輕歎一口氣,林安想了想,說出了也是他掙紮已久,才求得的半個答案。
“人們天生愚蠢,所以需要“教導”。”
“無知,自私,貪婪,易於煽動,但這些並非他們的錯。”
“錯的是他們看不到真相,他們所處的環境和力量,不足以讓他們做出正確的事。”
看著不太能理解的熊憨子。
林安停頓片刻,繼續說道:
“張鐵,如果當初我們沒有成為同伴...”
“你現在是龍安外的一個覺醒者,你會怎麼看我?”
“再比如。”
“現在有人告訴你,一個的確救了你,強大無比的四階告訴你,隻要你信他,你就能獲得力量,你會怎麼做?”
“有了力量,你可以保護你的家人,保護你的朋友,讓你不再忍饑挨餓,不再惶惶終日,甚至能報仇雪恨...”
“而代價,僅僅隻是去敵視一個和你無關,和你沒有半點關係的強權者。”
“龍安的人也許會感謝我,但外麵的人憑什麼感謝我?”
“在他們眼中,我的確沒有幫過他們一絲一毫,他們也不是靠我活下來的。”
“甚至對於很多覺醒者來說,我的確搶了他們可能有的資源。”
“他們有錯嗎?”
林安笑了笑,自顧自的搖了搖頭。
“他們隻是極盡一切可能想活下來。”
“在生存麵前,所謂的道德都毫無意義,遑論其他?”
“他們,也隻是一群可憐人罷了。”
話音落下,林安目光越過張鐵,看向遠方。
一張張熟悉的臉從記憶中閃過。
安度因..李恩珠..韓幼貞..黃正..張誌成...王猛...
這些人中,有弱者有善者,有獻媚討好的小人,也有固執己見的軍人。
無論這些人在碰到他之前是怎樣的,在他展現出實力後,這些人統統都將他林安視作希望。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些人和他之間的關係,跟那群偽四階和追隨者之間,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沒有力量,他們想活下去,他們隻能依靠強者。
“張鐵,人是很複雜的。”
“也許在上一秒,一個人還是懦夫是個小人,下一秒就成為了英雄。”
“也許在昨天他還是個好人,明天就仇恨整個世界。”
“我曾經碰到過一個商店老板,碰到過一個退役軍人。”
“他們曾經善良無比,連殺個喪屍後都會虔誠的祈禱,將屍體埋葬。”
“可是在他們有力量後,在經曆了一些事情後,他們寧願變成怪物,也要一口口吃掉同類的血肉,殺光他所恨的每一個人。”
“錯的不是他們,而是真正惡的那些人,是那群逃亡者。”
“是這場末日,是把人逼成怪物的世界。”
側過頭,林安認真的看向愣愣看著自己的張鐵,像是說給熊憨子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末日不結束,一切都不會結束。”
“錯的不是人們,是這個世界。”
一番話說完,林安也不再多言。
他沒有從利害關係上告訴張鐵,他們為什麼不能逃。
他也沒有告訴張鐵,其實逃跑是沒有用的。
退一步,就是退一萬步。
很少有人知道。
也許第二意誌知道,也許楚安知道。
他林安,真正恨得是什麼。
或者說,他想做什麼。
終結這場末日。
哪怕他隻是這場遊戲中,一隻微不足道,渺小到極點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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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
近地軌道上空。
無聲靜謐的太空中,林安平靜的看向腳下的藍色星球。
山川大地,河流荒漠。
隨著地球的自轉,在他眼中不斷走過。
不太清楚被係統傳送至群星戰場時會不會有什麼異像。
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林安幹脆選擇在這裏等待係統的接引。
看著腳下的藍色星球。
雖然上麵遍布黑色的屍潮,代表文明的燈火也零零散散。
但在林安眼中,這顆藍色的星球,真的很美。
就好似從基因深處,從血脈深處,從靈魂深處,他和這個世界,有著永遠無法割舍的聯係。
在強大的五感能力下,他甚至能感受到大地上傳來的微弱波動,能聽到覺醒者戰鬥時的怒吼,怪物的嘶鳴。
能看到一閃而逝的火星在某個角落炸開,能看到風暴在一座城市上空肆虐。
海量的信息湧入思維,無數人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不知是不是肉體係的特殊。
不同於規則係四階隻是五感強大了一些。
對於林安來說,如果他不關閉五感。
以他現在的實力,足以在一秒內接收到數以千萬計的各種信息。
他能聽到數百,甚至上千公裏內孩子們的哭泣。
聽到女人的尖叫,聽到士兵們的怒喊,聽到施暴者興奮的喘息。
能聽到最無助的祈禱,也能聽到最絕望的哀嚎。
這是一種很痛苦的狀態。
曾幾何時,林安並不理解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到底意味著什麼。
他一直都認為,那不過是弱者對強者的道德綁架。
但自從成為巔峰回歸現實後,林安突然明白了其中的意義。
當一個人可以聽到,可以看到,可以知道自己“身邊”正在發生慘劇時,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死去時。
怎能無動於衷?
尤其是,他有足夠的力量,隻需要動動手指就能阻止這一切。
雖然足夠理智,在外界眼中,他林安冷漠無情,甚至有些殘忍。
但林安知道,他還是一個人。
“也許這就是答案吧..”
“也許不逃的理由,是我想讓心裏好受些...”
等待係統接引的最後時刻,林安已經不再想等待他的會是什麼,也不再去想難度究竟有多大。
他其實沒有告訴張鐵,他留下規則碎片的真正含義。
也沒有說出,為什麼會同意黃海濤意見的真正原因。
他其實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他回不來,克萊恩會打開副本,讓大家活下去。
那些碎片,便是他留給人類最後的善意。
誰拿到,都無所謂了。
他林安不逃,但他不會阻止其他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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