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
“咕-嘟”
如同電影結尾。
昏暗的廢墟中，蹲在畸變巨屍頭頂上的白影，高高捧起怪物的心髒，就像擠壓果汁一般，將心髒內的血液擠出。
仰起頭，大口喝下。
紅白黑、色彩甘甜，構建成定格的古典油畫。
（“任務要結束了..”）
不知何時，第二意誌走到林安身旁，他神情淡漠的伸出右手：
（“有些事，的確很難接受。”）
（“就像我在計劃中第一次醒來。”）
（“我以為我拯救了那場戰爭，光榮的死去。但醒來後，卻看見了自己赤裸著身軀，像蛆蟲一般蜷縮在營養艙內，身上插滿管子...”）
如同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第二意誌聳了聳肩，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所以..你應該感到慶幸。”）
（“這裏，至少是真實的。”）
無聲靜止。
林安低頭沉默。
沒人知道，他在第二意誌說出真相後，內心經曆了什麼。
有人說，情緒崩塌的彼岸是人所不能到的地方。
但他似乎已經跨過去了。
良久，一聲沙啞的聲音在荒寂的黑暗中響起：
“我是林安。”
“僅此而已。”
第二意誌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林安需要很久才能走出來。
畢竟，沒人能接受自己其實是個怪物，尤其是，當你還背負著拯救之名。
...
“完美級試煉完成，結算獎勵：”
“1.獲得套裝抽取次數*1，本次抽取為隨機抽取。”
“2.獲得B級權限*1（戰區）”
“3.獲得意誌恒定效果、提升精神抗性。”
“4.完美級試煉獎勵：
“獲得S級被動：雙重施法。”
...
獎勵通告一條條刷出，每一條放在外界都足以引起軒然大波。
但此時，恢複人類形態的林安，隻是默默地看著掌心的碎片。
腦髓地獄..
他大概明白了這次試煉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
或者說，第二意誌早就知道了。
在他的記憶中，腦髓地獄...是一本書的名字。
書中說，生物在每一次演化過程中，都會將生命中最大的痛苦刻進基因，刻進本能。
就像人類會天然的害怕雨天的閃電，會厭惡指甲刮擦黑板的尖銳。
前者是史前人類一次次死於閃電引起的森林大火，後者是牙齒刮擦幼兒頭顱的咀嚼。
先祖把痛苦刻進記憶，留在骨子裏。
有趣的是，在人類一生中，胚胎時期的嬰兒會完整的經曆一遍最初的演化。
先是像卵、再是像魚、然後是獸..
在分娩前，嬰兒在每一個過程中，都會隨著形態不同，經曆著不同時段下，先祖們最痛苦的記憶。
那是地獄一般的苦難。
直到出生的那一刻起，才能從地獄中解脫，獲得重生。
...
收起碎片，林安下意識看向地上的一灘碎肉。
畸變狀態下的自己，幾乎吃光了整頭怪物。
奇怪的是，他竟沒有任何感覺。
“我以後..還能動用畸變嗎？”
接受現實，或者說，他看到了更多。
林安平靜的問向第二意誌，仿佛之前的事從未發生，就如同他所說一般。
我是林安，僅此而已。
畸變狀態下的自己很強，甚至，林安在記憶碎片中，看到了更強的白影。
剛才的自己，大概三階巔峰，不然做不到虐殺腳下的這隻怪物。
1秒後，第二意誌有些疲憊的微微搖頭：
（“盡量不用，除非必死。”）
（“畸變狀態，說直白些，就是用碎片刺激本體記憶，喚醒最原始，刻在你每個細胞中的記憶。”）
（“如果你不介意吃掉安夏，張鐵，或者這片大陸上的所有人類...那你可以隨便用...”）
雖然有些意外於林安如此平靜。
但第二意誌也沒深究。
他之前流露出憐憫的情緒，純粹是在林安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他知道，當現實揭開時，那是多麼殘忍的真相。
但，怪物就怪物吧。
至少還有層皮，不是嗎？
輕嗯一聲，林安也不再多想。
隻是莫名的，他想起拯救者小隊。
除了高天，本以為自己是唯一正常的人類，沒想到，他才是真正的怪物。
“10秒後，關閉意誌試煉。”
“9..”
“8..”
倒計時響起，林安下意識看向廢墟中的一角。
那是一抹掩蓋在廢墟中腐朽的藍色，看起來似乎是粗糙建起的安全屋鐵皮。
枯敗、荒涼。
他好像看到了..
城市中，茂盛的雜草從堅硬的水泥中鑽出，滿地白骨。
....
試煉塔頂，衝天的光柱緩緩消失。
隨著漩渦一陣顫抖，所有意誌試煉者，成群結隊的走出。
比起其他試煉，這次試煉的死亡人數並不算太多。
得益於每輪都允許退出的機製，以及智者帶隊，看上去竟超過了一半的覺醒者都活了下來。
“林隊！”
大呼小叫。
人群中，張鐵興奮的雙手亂揮，直接撞開圍觀的人群，衝到林安身旁。
嬉皮笑臉。
“林隊，你看啥呢，又搞到啥好東西了？”
銅鈴般的大眼賊兮兮的看著林安手中攥著的一枚項鏈。
項鏈通體銀黑，中間鑲嵌著一顆紫色水晶。
繁雜的花紋，細密的刻在水晶內部，一看就是高級裝備。
“沒什麼。”
林安抬頭看著熊憨子那永遠一副樂嗬嗬的臉，雖然笑的醜了點，但不禁讓他心中放鬆了許多。
麵具下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套裝組件罷了。”
熊憨子聞聲一愣，財迷般眯起的眼睛，陡然睜的橢圓。
“臥槽！”
若非習慣了在隊內語音中聊天，他這一嗓子非得引來眾人注意。
當然，自從敏捷試煉後，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時刻盯著林安了。
剛準備展示屬性，一聲機械的提示音瞬間響起：
“30分鍾後，死鬥戰開始。”
“本次死鬥，將按戰區劃分。最高積分戰區，將獲得最終獎勵。”
“同時，係統將會在死鬥戰中評選本次試煉，最強二階覺醒者。”
“力量-敏捷-體質-意誌。”
“獲得任意四大體係第一的覺醒者，將無需消耗積分，在死鬥結束後晉升三階！其中，積分最高者獲得三階第一稱號獎勵！”
“本次死鬥規則詳細如下：”
“奪旗戰！每個戰區將會獲得一塊初始區域，各戰區在區域內可防守本戰區旗幟，或者進攻其他戰區。”
“1.初始區域內提供複活點，每位覺醒者擁有兩次複活機會，複活次數清零後，可選擇繼續參戰或退出。”
“2.擊殺非己方戰區覺醒者，可獲得對方30%積分獎勵。”
“3.死鬥戰前，限製所有積分交易、轉移、兌換功能。”
“4...”
密密麻麻的死鬥規則刷下。
試煉塔外，覺醒者們目不轉睛的看向頭頂的白色光屏。
全場安靜無聲。
末日後，人類間第一次“戰爭”，開始了...
沉默中，早已提前聯係好的各大戰區領袖無聲對視。
...
生死、榮耀。
風雨欲來。
亦如暴風前的寧靜。